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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完毕。
第二天一早,杨玄朗在楚公公吃早饭的时候进门。
看到他桌上的饭菜,杨玄朗寻思楚公公一个讲究住的人,对吃倒是挺传统。
他吃的是豆腐脑加几碟小菜。
“呦,楚公公!吃这么素?”
“老了老了,清淡点好。惠王殿下今个儿怎么来看我这老朽?”
杨玄朗眨巴了下眼睛,看了下左右。楚公公心领神会,“咱家要说两句心里话,尔等下去吧。”左右仆从就此退下。
“楚公公,您是我皇爷爷最信任之人。我在此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还请公公教我。”
楚公公一听又是拉关系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向下耷拉。“我教你?惠王殿下,咱家来此的责任我不说您也知道。至于您想干的事儿,咱家没辙。说两句心里话,咱家能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靠得就是不沾这些事。”
杨玄朗心想,看来当真获得不了什么有效信息。
“皇爷爷叫我出关,想必也是有历练我的意思。既然楚公公帮不上忙,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有一件事还请楚公公协助。”
“帮忙还是能帮上的,看是什么忙。”
“我要办的事,以大昭惠王的身份去办,在此地,难如登天。我准备悄悄出去几天,还请公公帮我斡旋官面上的事。”
楚公公眼神向下,像是想些什么。杨玄朗也没有催他,只是笑吟吟看着他。
“殿下可不要走远,也别出去太久,太久老奴可兜不住呀。另外,如果出了事,老奴只会说都是殿下诓我。”他久伴天子,自然懂得风向。他也不是他嘴里说得什么也不沾,只是在风向上的助推做得很隐晦。
杨玄朗兴高采烈的从楚公公房里出来,惠王凭空消失这事应该能瞒过去。关于楚公公怎么瞒过去,杨玄朗并不想管。
杨玄朗和张子墨收拾了兵刃和行李,当晚就悄悄溜出了行宫。
夜色漆黑,边城有宵禁的命令。两人也躲着巡逻走,张子墨小声问杨玄朗要从哪入手?
杨玄朗回答,“先从隐岚城开始吧。”他目中有杀气掠过,那座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威王按兵不动?
两人在江湖上也闯荡了很久,剑法武功都有所精进。这大宁城城墙虽高,靠着“如意锦”和张子墨的望风。顺利翻过。
两人一路赶路,路上遇见有马队经过。
高价买了两匹马,跟马队同行。在外貌上略作伪装,和马队的人看起来就近似了。
对薛翰夜和上官文龙来看,这俩人真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
楚公公说惠王殿下除外探查水文地理,往北去了。上官文龙这下可慌了,他有保护之责。还跟楚公公大吵了一架,说怎能放任殿下胡来。
马上就把三千天策军洒向北方探查去了。
楚公公说不用,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上官文龙更是气急。
薛翰夜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是意料之中。只道,七日后又每季度一次的阅兵,这次惠王驾临,按惯例最高长官是要观看的。楚公公不置可否。
赶了三天的路,看到了隐岚城。隐岚城并不在京师和大宁城的主干道上,而在几座大山之中。如果当作粮仓,可谓天然屏障。
他们先找当地的老农去问当年的事儿,老农们只道十年前火烧的要映红了黑夜。
大火通天,但是没看到有燕军的入侵。听到这消息,杨玄朗出乎意料地没什么反应,张子墨先是一惊,而后说出想法。
“这进隐岚城的路有好几条,可能老农们也不知道燕军从哪进来的。”庄稼地烧秸秆的灰尘飘在空气中,张子墨摸了下鼻子。
杨玄朗道:“当时的战报我读过,说是燕军的一路偏师化整为零,早已隐藏在隐岚城附近,大战一起,穿大昭甲胄骗开了城池。”
“如此倒是可以骗过大宁城整条防线的眼睛。”张子墨道。
两人苦思无果,决定还是进城看看。
两人找家客栈住下,睡了一觉。第二天决定找城里的老人问问当天的情况。经由小二介绍,粮仓在城南建着。
当年那场大火烧得太厉害,几乎波及了全城。有些没了家产的都投靠亲戚去了。要不是朝廷后来拨款重建,现在的隐岚城也不会有这般人气。如果要找可能找城南郊的村庄看看。
按这种说法,城南是战后重建了,那实际上不会留太多线索了。
但来都来了,两人还是决定去城南看看。
城南有个小溪村,是当年为数不多幸存的城郊的村子。
张子墨一问当年的事,村子里的人扭头就走。最后问了个大娘,大娘看两个后生不像坏人。就说当年的三法司都来过人查案,村子里的人也不想惹上麻烦。如果想问,最好直接找村长。
两人随着大娘一指就往村长的家去了。
村长大概六十许人,见两人问此事。本不想答,杨玄朗考虑如果说出自己是大昭惠王恐怕暴露身份。二来估计他也不信。
一摸腰间,想起了大理寺卿魏邵明给的腰牌,就此拿出。
村长看到腰牌也没二话,一一交代。
将近十年又有人问起,老村长知道风云又要变幻了。他抽了口旱烟,烟雾缥缈之间,一支鬼魅般的部队就在那烟圈中杀出。
“当年确有一支穿大昭军服的骑兵,闯入了粮仓,见人就杀。粮仓的部队根本不是这支骑兵的对手。”
“他们一边杀人,一边放火。粮仓的部队想去求援,都被他们在外围拉的防线挡住。整个粮仓没有人活着。
他们放火杀人都很快,小老儿也是当过边军的,就我看来他们是一支百战精兵!
我见状赶忙回村要通知大家快跑,避免村子被这群恶魔一样的军人屠杀。村子里的人听了我的话都赶紧往城里跑。
后来我才知道这群恶魔果然分兵几路去霍霍城里和周边的村子了。都是一把火烧个精光,什么也没留下。
我见他们走后,又通知村民们回来将大火扑灭才得以幸免。”
“呦!那村长当真算得上小溪村的英雄啊!”杨玄朗赞道。张子墨也附和。
“不敢,为了保命糊口而已。乱世就得长几个心眼才活得下去。”他看了眼两人,又接了句,“当然了,现在的世道国泰民安。”
“当年三法司的人来问询,您也是这样说的?”
“没什么不同,我有一说一。只是已经过了十年了,你们怎么又来?”
杨玄朗打个哈哈,“也没什么,就是例行询问吧。”
老村长见他语焉不详也不多问。
“村长,那支部队可有什么特征?又或领头的将领您可有印象。”杨玄朗问。
“这……我也只敢远远爬在山头上看,什么特征?甲胄都是大昭制式军装。领头的将领用的也是偃月刀。没什么特别的……”
杨玄朗和张子墨又问了几个问题,老村长也一一回答了。并无什么值得关注的,就是一个观众罢了。杨玄朗心想,兴许真的没什么,不然这村子和村长估计早被灭口了。
两人拜别了村长,一路往村口走。
这时一个衣衫缕缕的读书人,在他们身边走过。口中念念有词,好像甚至不太清楚。为什么说是个读书人,他虽衣服脏兮兮的,蓬头垢面。
但依稀能看出是一身仕子打扮。
张子墨忽然站定,“杨兄,我们听听他说什么。”杨玄朗看他一脸紧张,好像是听见什么重要的事。就回头跟着那读书人,听他说什么。
那读书人果然是神志不清的,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只听他念叨:“黑衣不杀人……红衣才杀人。黑衣看不见,红衣骑大马……”
除了这几句又有什么妻子不要死、女儿的。看来确然是遭难了。
问他,他也不理。再听不出什么,两人就走了。
杨玄朗又找当时指路的大娘打听这读书人,大娘说,这本是村里的神童,本想等着一统以后去考科举的。没想到十年前燕军过来烧粮草,带着妻儿往城里跑,妻儿还是都被燕军害了。
杨玄朗和张子墨小溪村之行没有收获。两人心事重重的回了客栈。
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稳,就有小二过来递了张条子。
条子上写,“三日之后,大宁城校场阅军,不得不到。楚。”
“嗨!这楚公公咋找到我们的?”张子墨惊讶道。
杨玄朗回思一路过来,貌似没有露他大昭惠王的行迹呀?他琢磨了一下。“是路引。”
“什么?”
“一直想着我们用原来的路引不会暴露惠王的身份,要是稍作联想,原来的路引还是会暴露我俩的行踪。我俩天真了。”他们这一路用的还是赵玄朗、张子墨的路引,并没有用天策军的。
“边关查得严,不用路引也进不了城啊。”
“不用路引照样能进。”杨玄朗有些后悔地说。他觉得他大可混进附近农家进城卖菜的队伍里。但他小看了隐岚城,粮草重镇,伪装难度不小。
“哎,这回是不得不回了。不回估计楚公公就要通知上官将军来抓人了。”张子墨感叹。
杨玄朗翘起一条腿,“反正我也有些事要用真实身份去才能查,索性就暴露了吧。问完就回。”
“什么事?”
“当日骗开大门,是怎样骗开的,用的什么名义?战报上只草率地写是大宁城派军队来增援的。守将认为衣甲没错,而且他也不信大宁城防线能放进来这么一支骑兵而不通报的。
城下一副骄兵悍将的模样,骂骂咧咧。就开了门,没想到来了一群恶鬼。”
“你觉得不是?”
“这样进门也能说通,只是我不放心,来都来了,想走一趟。”
“好吧。”
翌日,杨玄朗向隐岚城主亮明自己大昭惠王的身份。给隐岚城主看了惠王大印,隐岚城主忙不迭地迎接。早听闻京师来了位民间的王爷,说要来北地。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就到了自己地界。
几番寒暄饮宴之后,杨玄朗提出要去城头走走。
傍晚,夕阳已几乎只剩了残喘,在地平线渐渐远去。城头的火把已经逐步点燃,因为杨玄朗的交代,城上的士兵没有列队去迎接他,而是像平常一样去站岗。
但他们都知道,大昭的惠王来这座小城了,一个个站得比往日更加笔直。
杨玄朗一行随便走走,他发现城里多是年轻士兵。老一点的士兵都看不到。他这时有点失望。
杨玄朗问了身边的隐岚城守将。守将说当年的守将连带城头的官兵已经按玩忽职守几乎都问罪了。没问罪的也多数退役的退役,换防的换防。想找到当年的人不太可能。
杨玄朗记得骗开城门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时候,他向城下望去,就算在火把的照耀下,城门那里还是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假如真的有人骗城,兴许能成功吧……
他向地平线望去,好像真有一只鬼魅般的部队从那里出现,背负着黑暗,像魔鬼附身一般,向着隐岚城踏来。 秋池洗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