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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这十年,大昭皇帝杨茂终于扫平了军阀余孽。也腾出了手,将重兵集结在北、西两线。北燕、西梁都不敢妄动,三国形成微妙平衡。
杨茂建黄金台,封赏为大昭立国和抗击外侮的江湖豪杰。一朝登临黄金台,多少同门再不见。
社稷安靖,江湖却并不太平。火羽教在大昭立国前后一直没有停止兴风作浪,教主万乘武功盖世,九大长老各有手段。
少林寺,丐帮,终南派,稷下剑宫。倾其全力与之争斗,在天殇州梦玥海之战,一举击败了魔教。中原武林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其中以终南派为最。黄琛道长正面硬撼魔王万乘,黄琛道长所有弟子战死,自己身受重伤。从此终南派青黄不接。丐帮、少林死伤惨重。其中少林寺元气大伤,少林慕湮住持从此封门谢客。多年的军阀混战、江湖争斗,使得弟子凋零、传承都摇摇欲坠。这也开启了中原武林诸传统门派的封门谢客之风潮。
魔教同样覆灭了,九大长老除“鹤羽”明肃外全部战死。明肃因守护火羽教总坛没有参战,在稷下剑宫手下死里逃生,还带走了魔王万乘的遗体……
皇帝杨茂亲自挽着蓝苍傲的手走上黄金台。“卿与寡人共赏这海晏河清、江湖平静。”
一代剑圣蓝苍傲率领稷下剑宫孤军深入火羽教老巢,一举捣毁。最后更与从梦玥海得知总坛被偷袭,仓皇归来的魔王万乘决战。
最终将他一举格杀。
杨茂念他多年来襄助自己南征北战,最终更捣毁了魔教。特封他为大昭国师,赐太岳山宫城,以安众弟子。年年有朝廷资助,扶持剑宫人才。令稷下剑宫永保江山平安。
蓝苍傲许是年迈,许是对阵魔王一战中受了内伤。他咳出一口鲜血,喷在那黄金台上。金色和血色相染,别样鲜艳。他知道自己老了,剑其实也慢了。如果此时那个人来挑战自己,应该会输吧……他望着这京师诸多百姓,他们在街道上行走着、经营着自己的生活。未尝不难,但比起那些战火岁月,是强了许多。他想起多年的剑战四方,“不知苍生再受磨难时,谁又能拔剑而起?”
蓝苍傲受封不久就离世了,朝廷以国士之礼葬之。
这日,张子墨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在山崖前打坐。
远山如黛,青岚渺渺。
稷下剑宫的灵门一门,心法讲究先修心性,灵识。首重心无杂念,意识和大脑都极端清晰。心境如同山中甘泉清洌,又如湖中满月不动。
只是此刻张子墨哪能做到分毫,因为今天是三年一度的稷下剑宫试剑大会。而他一直仰慕的普陀山云菱师姐,算算时日应该要上山了。普陀和剑宫相隔千里,能见云菱一面殊为不易。
云菱算是普陀派思意居士座下较为得力的弟子,经常在江湖上行走,不仅武功不弱,样貌也是清丽动人,所以颇有一点名声。只是人家就来剑宫传了几次信,张子墨有次偶然瞥见,就对她一见钟情了,这也算是张子墨情窦初开吧。
一个时辰已过,张子墨在激动心情之下,心境的修炼毫无长进。但是仙耀经的心法流程还是一丝不苟完成了。
努力练功,没别的原因,因剑宫年年都有考核。而师父灵门首座只有他一个弟子,师父的性格虽闲云野鹤,自己也不想给师父他老人家丢人。
他的实力在剑宫高手如云的情况下,还不能去试剑大会一试身手,但人总得有点梦想。仙耀经练到九重威力惊人,身怀玉璧,江湖上多少人梦寐以求,他又怎敢落下一天。
练完心法他飞也似的往师父师娘住处去。
他本是琅琊的一名孤儿,是他师父罗醒和师娘宋妍某次下山行侠时将他收养。这二人一直没有孩子,对这张子墨半是师徒,半是亲子。
灵门首座罗醒这时也早已做完了自己的早课,正和自己的夫人宋妍对坐喝茶。那茶不算好茶,却是罗醒和宋妍自己择地种的,播种,采茶,晒茶都是两人一手操办。这番流程很是下了功夫。两人也自得其中之乐。
清早,两人倒是没什么话,只是小口品茶。宋妍本是官家小姐,嫁给罗醒以后,眉宇间多了些许温婉。两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张子墨一路狂奔,身法算是挺快了,只是其中细节做得有些草率,这不,一个门槛,张子墨算错了步点,将要绊倒之际,还好刹住了车。
罗醒见状,这一条眉毛挑了挑,“子墨,若是前面拦你的是把地躺刀,你待如何?”“师父我这不是定住了,他一刀扫老,我只需长剑下指便赢了。”
“敢情你这步伐错乱还是诱敌之计?”
“那可不是!”
“混账!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
张子墨一下就被骂得怕了,甚至身体被吓得一颤,因为罗醒几乎没发过脾气,他又是极尊敬师父的,吓得直接跪下了。
“弟子不敢!”
宋妍有点惊讶,“夫君,怎么发火了?子墨,你起来,请个安就继续练功吧。”张子墨没敢起来。
罗醒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有点发邪火的意思。对刚才的爆发些许后悔,只是也没想说软话。
叹道:“这也不怨你,罢了。”罗醒喝了口茶,好似那口热茶降下了心火。“今日是试剑大会的第一天,来的门派挺多,人手不足,你肖师兄派人来通知,你也要去迎客。你这就去吧。”
张子墨搔了搔头,见没什么大事,行完礼就走了。
待张子墨走后。
宋妍对罗醒道:“这孩子还真是不操心,跟你这个师父一样。”
罗醒道:“一到这时节,我就有些烦躁。这试剑大会第三次了,我灵门还是无人能出手。我虽不注重那些排名,但看子墨的功夫,总觉得有些愧对师尊。”
宋妍抚了抚头发,有三分打趣道:“稷下剑宫四门,水镜灵犀。瀑门首座是当年剑圣首徒,武艺高强,天下敬仰;镜门女侠连月虹见识广博,决断迅速;犀门赵诚轩和座下弟子,嫉恶如仇,前些日子还在云南击灭魔教余孽很是出了风头。只有你罗醒罗首座,座下只有一个弟子还不曾在江湖上出过手。整日只知和老婆恩恩爱爱,只懂赏花煎茶。”
“哎……夫人,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
“江湖都承平了将近十年,没必要再练得绝顶高手一样,说到底人还是得活得快乐点。没有每日苛责子墨练武也是我的意思,也是自作自受。算了算了,这小子并不算笨,仙耀经天下至宝,慢慢练总有所成。我这是着急了。”
宋妍道:“子墨性格像你,只是缺了那么点机灵劲,想当年追我的的时候……”
“夫人,这当年事就不提了吧……”
稷下剑宫从山门到大殿端的辉煌雄伟,气势不凡。基座三层,层层用汉白玉石阶铺就。两边围栏上雕瑞兽抢珠,神鸟翩飞。大殿飞檐斗拱,上好的木材用冷灰色漆面刷就。两座石狮子在分列左右,这石狮子毫无讨喜模样,倒更多的是凶猛威武。整个大殿不同于皇家的华丽,而是以灰白色为主色调,更多的是一种肃穆和冷寂。
大殿上书“剑道登极”四字,乃是大昭皇帝手书,为了酬谢剑圣蓝苍傲帮助平定天下。登极二字由皇帝所书就没了犯禁的顾虑。剑宫弟子和江湖人士也一般称大殿为剑极宫。
此时大殿一派忙碌景象,身负长剑的剑宫弟子正穿梭不息,瀑门首席弟子肖枞一边指挥往演武坛送物料,一边又要安排弟子去迎接武林人士,忙得不可开交。
张子墨进了大殿以后,先是左顾右盼一下,见众师兄弟手上都有活,感觉自己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帮忙,想去叫肖师兄,但此时肖师兄这正围着几个人吩咐差事,他也插不上嘴。
镜门的一个女弟子打烂了个应该摆在普陀山思意居士茶桌上的茶杯,正呜呜哭泣。犀门的吴镇山对她呵斥。
吴镇山年纪虽轻,身量却很高。方脸偏黑,一双虎目,看上去是个英武青年。外形倒是深符犀门刚强雄浑的武功路数。
吴镇山道:“青莛,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来我们犀门已经干的活够多了,让你们镜门姑娘家摆摆茶水擦擦桌子都做不来?”
青莛非常委屈,“今天这么热闹,就像过节一样,我就我就……一时不小心。”
小姑娘实际说得没错,经过漫长的修炼和枯燥的山上生活。面对这种张灯结彩的日子,怎能不高兴呢?说是过节倒也没错。
“过节?我的老天,你这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试剑大会三年一度,多少豪杰都想在这盛会上一展身手,名扬江湖。你说成是过节?哈哈哈。”
青莛眼眶泛红,“一个杯子而已,你也太较真了吧!”
“岂是我较真,盛会举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稷下剑宫天下第一门派,若行错一个差池,必惹耻笑。我这就向肖师兄禀报,让你去后厨洗一个月碗!”
青莛年不过十六,洗碗不算什么,但肖枞一直是女弟子很敬仰的师兄,若让他知道了,总会留下坏印象。此时已经有点想掉眼泪了。
吴镇山他师父犀门首座赵诚轩在江湖上走动不少,也经常带上吴镇山,这吴镇山就觉得自己要比师弟妹们更厉害。
四门中比起在门里不常出手的瀑门,多是女流的镜门和存在感极低的灵门,犀门更为江湖所知。甚至一般的江湖人士觉得赵诚轩更像是剑宫标志性人物。连犀门弟子也多数觉得自己所在的犀门是剑宫第二战力。吴镇山年纪比张子墨大三岁。只是入门时间比张子墨要晚,也不得不叫张子墨一声师兄。
张子墨这时来到身边,“算了,算了。小事一桩。吴师弟没必要。”
吴镇山看青莛师妹想哭,已经有点不想看见后面的画面,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师妹到哭实在觉得不好看,正想算了。这时看张子墨打圆场,忽而心生讨厌,觉得他拿师兄架子,压了自己一头,失了面子。
出言道:“张师兄,你入门比我早,但也不能凭着师兄身份压我。我犀门人数众多,这门内多少事都是我和师父操办的,你们灵门一点事没干,这时候跑出来瞎指挥。”
张子墨眉头一皱,有很多话想反驳,但事实好像是这么回事。也没法说什么。
吴镇山看他不说话了,对青莛道:“你去吧,再换个茶杯,记得要白瓷的。”
“多谢张师兄。”青莛扁扁嘴下去了,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吴镇山嘀咕道:“谢什么张师兄,跟他师父一样都是剑宫闲散人士。”吴镇山本来口头已经占了便宜,偏生多了一句嘴。
“你说什么!”他本想就这么过去了,这下可踩了张子墨痛脚。
吴镇山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告罪的话却一时开不了口。
“没……没什么。”
张子墨愤愤不平,侮辱自己可以,说师父真是不能忍受,多年在剑宫生活,他岂能不知有这种刺耳传言。这人当着面说出,是一点不把灵门放在眼里,手已经不由自主握住剑柄……自己的性格不算强,但触及底线,他不怀疑自己会动手。
“谁是闲散人士啊?我看看?我剑宫为武林擎天之玉柱,剑宫诸位皆是撑天之石。谁敢狂言。”这时肖枞缓步走来。其实肖枞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见事情不对赶紧喝住。
肖枞身量高挑,皮肤白皙,五官俊秀。几步走来,形如玉树。黑色腰封系天青色玉带,白底绣如意护腕,淡绿纱袍随形而动,特制的首座弟子服饰更衬得他佼佼不群。
张子墨和吴镇山,同时作揖:“肖师兄。”
肖枞道:“子墨你今年要二十了吧,还这么孩子气。镇山你说得那叫什么话!不知道各门长辈看到你们这样,不知道要怎么看轻我剑宫。”
张子墨、吴镇山同时道:“师兄,弟子知错。”
肖枞温言:“行啦,都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彼此什么脾气也都知道。镇山,再有下回,我可不饶你。”
吴镇山怎能不知道轻重,若是被罗醒和他师父赵诚轩知道,少不了一顿责罚。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这时看了师兄眼色。对着张子墨行礼道:“张师兄,是我一时失言,望师兄原谅,还请不要告诉罗师伯。”
张子墨虽然气还没消,只是看在肖枞面上,还是接受了道歉。
肖枞见状,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笑了笑,“子墨,我这有个差需要你去办下。”
“但请师兄吩咐。”
“也不是太难。”他顿了下,笑笑。“思意居士要来了,我看师弟妹们大多忙着布置会场和后厨帮忙,大都走不开,这普陀山你接一下吧。”
张子墨只觉大师兄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想,当下喜形于色,正要答应。
吴镇山这时疑问:“往年普陀派上山,不是该镜门的师姐去接?”
“那今年就可以是张师弟去接。”肖枞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子墨。
张子墨已经红透耳根,行了个礼,这时已经施展身法下山了。多谢师兄的话已经渺不可闻。
一路上,青松翠柏,踏实而立,仿佛岁月变迁都是等闲。绿草茵茵,野花静开,还未到秋天时节,绿毯覆盖山道。
张子墨的心情也平复下来,其实也只是匆匆几面,也没说上几句话,就有些念念不忘。不知一别多日,云菱有没有变样,据说去岁的云州之战,他们都被魔教的劳什子魔烟困住,听肖师兄说是都平安脱险,可其中凶险吴镇山那厮每当提起还心有余悸。
我就应该在她旁边,哎,当日就该跟掌门请战,跟赵师叔肖师兄他们下山。只是师父师娘都说我武功未成,怕出意外。
吴镇山都去了,我怎的就不能去。师父师娘也太小心了。
张子墨一边怨师父没给机会下山,一边想到要见佳人,也有些紧张。
年少慕艾应如是。
起点孤儿院成就达成,难为各位看了五章的楔子。剑宫月影之卷开启,魑魅魍魉,暗影重重。 秋池洗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