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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客栈开在山脚,算是稷下剑宫的产业。剑宫本院以清修为主,除贵客以外是不开放客房的。那么客栈就用于招待来拜访的江湖人士。
客栈占地不小,几座小楼错落。也修得飞檐,挂着灯笼。窗棂也精致,飞雀图案周边是巧匠打的斜格。客栈内部的装饰也是掌门费了一番心思的,博古架、地毯、花几、圆桌、长桌等摆设应有尽有。屋内挂轴和屏风,以雅致古朴为主。门外一溜青石砖铺成阔路,迎接远来的客人。
一位道姑牵着马,正往客栈缓缓而行。这道姑身着靛色长袍,披着白色罩衫,罩衫裙摆处又有银色丝线绣出纹络,腰带上有白色流苏,流苏挽结处又是靛色。道冠是缩小了的笏板式样,也有银色丝线装饰。道姑秀发如云披下,双眸如点漆。道袍宽松却衬出颀秀身材。
此青山,此俊秀道姑,本是一副上佳画作。
此时却有人横加破坏。
“景仙子,景仙子!我可追上你了。”怒沙寨债主关伦几步赶到,身法算是不俗。白净的脸上有个痦子,还总有一股轻浮之气。
被称作“景仙子”的是终南派的景簌。终南派几乎已经绝迹江湖,除了有忠义堂的六堂主杜羽是出自终南剑派,就剩这位道姑景簌了。景簌下山不久就在冀州做了几件行侠仗义之事。
恰在当时,怒沙寨帮众本来正蒙面抢劫镖局财物,遇上景簌,景簌就随手收拾了。后来寨主想来找回场子,可一见景簌貌美,色心顿起。
这寨主关伦颇有几分心机,见强抢有几分难度,且怕这道姑性烈,弄不好会结局不美。因是蒙面行凶,关伦只说是几个弟子犯了门规,是私自行为。他先辣手处理了几个弟子,然后指天发誓要改邪归正。
反而扮演一个道德君子。
正派弟子要真想剿灭怒沙寨,有些不易。本来怒沙寨不算侠义道,但从来没有明目张胆做过恶。怒沙寨债主不知从哪学了些阴损剑法,在冀州当地很是兼并了几个山寨,搞得有声有色。偏偏也会做人,从不和正派为敌,兼并门派打的是行侠仗义的名头。在北方也算是个人物。
景簌思虑要是能让人改邪归正也是一件好事,于是便没和他死磕。没想到这厮竟缠了上来。
景簌看也没看他一眼,“我自去稷下剑宫参加试剑大会,你跟来为何?”
“我也去试剑啊!”
“你?”
剑宫有个规矩,掌门一般是不能参加试剑大会的,都是各派青年弟子出手。一是为武林再添活水,一扬声名。二是假如各派帮主掌门也来了岂不成了要选天下第一?
“我当然不是试剑了。我虽非名门弟子,手下也有两千弟兄,里面总有会使剑的。是名辰掌门邀请我来观礼的!”他当然是扯谎。
怒沙寨不是名辰邀请的,邀请武林人士多是剑宫第四座次的犀门门主赵诚轩的主意,赵诚轩更愿意把试剑大会影响力扩大,借以强调稷下剑宫当今武林第一的地位。关伦联系剑宫门下弟子,几番花言巧语还真弄到了剑宫的邀请。
见景簌不搭话。关伦继续道:“到时还想看看景仙子的终南剑法,以景仙子人才武功,必能摘得榜首。”
“哦?是么?既是名掌门邀请那还请关帮主先行上山。”景簌并没理他的阿谀。她指出了如果是掌门的贵客,大可以直接上山。
“这……无妨无妨,我和景簌仙子同行,路上有个照应。”关伦的谎言一戳即破,他不是什么名掌门的贵客。只能打个哈哈应付过去。
“难道关掌门没发现我一路躲着你走?”此时景簌已经有些绷不住了,索性把话说开。如果真让这厮跟着一起走,还不知道名节要如何受损。
“景仙子你别生气啊,我已经改邪归正是正派人士了!”
“正派人士可知避嫌?正人君子更不是这几日就能成就的。”景簌如何看不出他贪色底细。
“本人自景仙子教诲以来,行的正坐得端!可要关某再发个誓!”说着关伦就要作势。
景簌淡淡道:“你是怎样,与我何关。你再不离远点,提前让你见见我手里的剑。”
关伦一看这架势,已经坏事。此人油滑非常,知事不可为,面上也不做色。
只满脸堆笑道:“那景仙子先行,我等等我的手下们。”关伦一路追踪景簌行迹,和帮众们离得甚远,也确实要等等他们。
景簌心中冷笑,朝着清源客栈继续前行。
关伦望着远去的窈窕背影,眼神忽明忽暗,一边是求之不得的贪婪欲念,一边已有了一个计划。
景簌进了客栈以后,周遭武林人士都纷纷侧目。平常有点名气的人物进来,多少都会有人主动来打招呼。
景簌许是外貌出众,又一副冷颜。所以大家就算知道她是谁,也只是注目。
正巧,普陀思意居士带着四名弟子也在大堂靠西南角一处靠窗圆桌上午餐。
同座四名弟子各有貌美之处,只思意居士与景簌气质仿若,都给人清冽之感。思意居士脸型比景簌略宽,没有景簌那般秀美,但双眼圆圆,颇为可亲。
张子墨朝思暮想之人,云菱也在其间。
景簌远远作揖见礼,思意居士也是微笑颔首。两人在去岁的云州荡魔之战中有过交集,其中景漱还在一定程度上救了大家。只是其中内情复杂,所以两人也没有更加亲近,只是远远致意。
招呼小二过来,景簌要了碗素面,一碟青菜。特别叮嘱了面不放油只放少许盐。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路旅途劳顿,期间又是和黑道动手,又是周旋关伦。也确实有些饥饿劳累。
素面上来,景簌檀口慢嚼。她倒是没有吃素的习惯,只是一定程度的辟谷可以让她处于一种清醒的状态,想着能在剑会上有所发挥。
客栈虽经常招待一些江湖豪客,多是点酱油牛肉、红烧肉,再来一壶白酒这种吃嚼过瘾的饭菜。素菜点心方面,灵镜两门弟子吃得也比较素,虽然灵门带上首座和首席弟子也就俩人。东家有要求,这方面的手艺自是不差。
关伦这时带了一众弟子进来,不得不说,怒沙寨人多势众,长相也都是凶神恶煞。一来就把客栈大堂坐满了,气势颇为吓人。但人在江湖,这种皮相大家见得也多了,不见得谁能唬住谁。
关伦左右一瞧,看见景簌桌上没人就径自过去。关伦正要落座,景簌把在桌角靠着的长剑,往桌上“砰”的一放,震得关伦一愣。一时不太敢厚着脸皮坐景簌这桌。
思意居士那边云菱的师妹云竹小姑娘“噗嗤”笑出声来。云菱瞪了她一眼,她吐下舌头,表示知错。
关伦也不恼,站着对景簌一抱拳,“与景仙子同路而行,真是荣幸非常,仙子对我怒沙帮的教诲我铭记于心,还望仙子日后能多多指教。祝仙子在剑会上一展身手。”
“我怒沙帮就在一旁帮衬,绝不打扰。”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只是有心人听起来像是景簌和怒沙帮结伴同来,而且之前还有过一段交集。在一旁帮衬云云,更像是一伙人马。江湖人好闲话,特别是景簌这样的美人。一时有些江湖汉子脸上已有了玩味笑容。
景簌却不能说什么,两人的确是前后脚进的客栈。且多少也算同路而来,如果拿并未同路只是顺道这样说,只会越抹越黑。
看关伦老实坐在邻桌,一时景簌也不知道如何驳他。云菱此时也有些疑心这美貌道姑和这黑帮老大有什么瓜葛,心下也有不屑。
关伦落座后也消停了,招呼小二又是点酒又是点肉。
景簌轻哼一声,兀自吃面。
待景簌饭毕,就准备去房间休息片刻,养精蓄锐等待参加下午的大会。只是刚一起身,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连忙双手扶住桌子,黛眉紧蹙。
这迷药来得好快,景簌几乎就要站立不住。这时关伦就像脑后长眼立刻起身直接扶住景簌,景簌的身子控制不住倒向关伦。
温香暖玉满怀,关伦心中暗笑。
关伦扶住景簌,对小二道:“小二,景仙子累了,我把她扶回房间。”
小二这时也看不清状况,就答声:“客官这边请。”就要带路。
有位江湖汉子一看这事就不对,站起身来,喝道:“你这厮想要作甚?”
关伦好整以暇,连头都不回道:“朋友,她中了原来黑风寨的失魂砂,我是带她解毒的。”
这时怒沙帮的人,不动声色的同时长刀出窍寸余,用大拇指抵着护手。
在客栈大堂本来怒沙帮的人就多,一时长刀亮刃,日光照耀过来略略生辉,室内登时杀气盈然。
这汉子本和景簌非亲非故,见这阵势,一下没了声音。
关伦就要带着景簌往楼上走。思意居士这边的小姑娘云竹,娇叱道:“解什么毒?我看你是想害了这位好看姐姐,我可不答应。”也不管云菱眼神制止,直接拿出了两支判官笔。这笔杆是碧玉色竹节模样,笔尖仿毛笔式样。
关伦知道普陀派厉害,手下却没半点放景簌的意思。装作恭敬道:“普陀派女侠请了。”
解释道:“我和这位景簌道长一同前来。算是朋友,我又知道她因何中毒,所以想帮她解毒。不知这位普陀派的小姑娘又和景道长是什么关系?
素闻普陀有疗伤圣药不知能否解这失魂砂之毒?”普陀确有疗伤药和解毒药,只是先得有过一番诊治,才能对症下药。解毒药更是要仔细甄别中毒原因,不能一药解百毒。
“失魂砂”是怒沙帮兼并的一个小门派所有,关伦一试之下觉得可堪大用,就留下了。普陀派哪里听过。
“这、这……”云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她和这道姑非亲非故,出头的理由并不充足。这“失魂砂”更是闻所未闻。她眼神转向师父和师姐。
云菱有点无奈,师妹没心没肺,却不能让人看低了。“你管我们能不能治,只是身为女子,哪能让你医,关帮主,我派弟子和景道长都是女子,我们医治更合适。”
“哦?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治。人命关天啊!普陀女侠可不要儿戏。”
“你?”
普陀的思意居士不是要事也不经常下山。云菱是一派大师姐,经常在武林行走,普陀这种名门江湖上谁敢不敬。遇上这种给脸不要脸的倒是极少。
思意居士把话接了过来,“学人弟子唐突了,还请施主见谅。”只是脸上已罩上寒意,殊无嘴上说得那样客气。
关伦见普陀掌门发话,语气恭敬道:“大师客气了,小可没当回事。景道长为何中毒,还听我道来。这失魂砂之毒乃黑风寨抢劫过路镖局,景道长出手惩戒却不幸中了毒,我怒沙帮与黑风寨本就有仇。见此情状,我等出手相救,兼并了那小寨。她如今应是余毒未清。我一番医治便可。”关伦完全撒了谎,黑风寨本来就是他之前兼并的,跟景簌无关。
“哦?即使如此我一同会诊多少能提供些帮助。”思意居士不轻不淡的回道。
关伦见她没有放弃,也不耐烦了。一挥手,道:“待我解过毒,再下楼向大师讨教佛法。”关伦眼见得手,此时已经急不可耐。
思意居士真是心中震惊,此人如此无耻,竟敢当着她面前行凶。饶是她修炼多时,脸上也掠过一层杀气。
“佛法虽众生可渡,也要有缘人。关帮主冥顽不灵,学人只好出手了。那解毒之事,我普陀派能力有限,也愿意一试。”
关伦沉默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贼眼转个不停。
云菱云竹见他不答,看向师尊,思意居士点了下头。两人取出判官笔,就要动手。
只听关伦嘿然道:“果然,果然。”
云菱道:“你果然什么?”
“嘿嘿,各位女侠,我当时好像看到有人往你们饭菜里也下了毒。只是怀疑,不敢确定。我当时想追也没追上。”
“哼,那我们怎么没事?”云竹觉得他瞎说,脆生生反驳。
“不如各位运功试下。”
众人运功之下,尽皆绵软无力。思意居士暗道不好,两次下山都着了下三滥的道。
一直没发现应该是对方用的剂量比较小,没想到剑宫脚下他也如此胆大妄为,竟一时不察!
关伦不可谓不用心极深,他知道一旦上了剑宫就没什么机会了,想要得到景簌,就要在上山之前。
稷下剑宫的客栈也敢明着来,更算计了客栈的战力。用帮众挡住来观礼看热闹的江湖人,下毒之时也算计了普陀派。说一句胆大心细并不为过。
关伦笑道:“那众位女侠先行运功解毒,正好用上你们普陀的手段,我这厢也帮景女侠‘解毒’了,你们应该也用不着小可。小可先行一步!”
他走就走,还嘲讽了一顿普陀派。云菱云竹顿时大怒,想上去教训这狗贼。只觉全身乏力如同中暑一般。思意居士眉目已有了杀气,出道以来从未有人敢如此造次。愤怒无益,当下急忙运功。如果毒性不强,按思意居士的功力不消一个周天就能行走自如。云菱云竹见状也赶紧运功。
这时一个木木声音的传来“思意居士法驾到了吗?”来的青年着白色外罩,黑色短打,系金色腰封。是稷下剑宫的标准打扮,来人正是张子墨。
主角下山,一个客栈,一个美貌女子被恶人下了迷药,等着主角救?当然不是这种桥段啦。(至于为什么要写这一段,小时候有写武侠的想法萌芽,就有类似桥段,第一部作品我觉得得有。算是一种缅怀吧,-_-||) 秋池洗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