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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后的住所和前厅,和整个威王府都截然不同,灯火通明,还多加了几盏灯火,恨不得亮如白昼。院里的花虽然凋败的多,但能看出夏季时繁花似锦,花团锦簇。
待客厅不同于丰王妃的素雅,黑色大理石的地板上是绣着各色牡丹的地毯。雕梁画栋,桌为玉石。四壁的挂画像打翻了的颜料盒,色彩华丽。
威后跟杨玄朗想象得不太一样。杨玄朗认为威后应该是威严而有气质,风传威王虽然权倾朝野,威后照样能让威王听她的。除了夫妻有情外,应该是有些手段吧……赵玄朗如是想。
只是面前这人,固然绫罗偏深色,妆容也比较成熟。她身材不高,偏生让人觉得有种小姑娘穿大人衣服的观感。一双桃花眼,嘴角有痣。
眼神机灵且有种妖媚感。
他刚有些轻视的想法,威后的眼神扫过来,锐利逼人,他忽然想起来思意居士临终遗言,说要小心威后。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朝雨的儿子?”
“正是。皇婶……”婶这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威后打断。
“住口!”
“那我叫什么?”
……
“我叫姨娘吧……”杨玄朗试探。
……
她听到姨娘二字稍显迟疑,尚未让人看出异样时斩钉截铁地道:“威王妃。”
“好吧,威王妃。”
“皇侄一路远行辛苦了。”
“不敢,认祖归宗头等大事,不辛苦。”
威后瞥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是啊,也该回来。毕竟天潢贵胄之后,本就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做一个荒野草民算怎么回事?”
“您说得没错,我回来就是要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王位,还是?”
“哈哈,威后您言重了。”杨玄朗也学她打断。
威后捂嘴轻笑,这一笑恍如少女。刚才的严肃氛围完全没了。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见故人之后。”
“哦?那您见到了,如果没事,小侄就告辞了。”杨玄朗装作要走。
“当然了,还有告诉你一下当年的真相。”
说到这个,气氛又复严肃。杨玄朗竖起了耳朵。这所谓真相,书童说过,丰王妃说过,威王说过,威后又要说起?众说纷纭,谁说得才能信呢?
“杨琮怕是跟你讲过了,他畏缩不前,没去救杨钰的事儿。”
杨玄朗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威王本名杨琮。威后直呼两位王爷其名,如有三法司的人,定要弹劾她了。但看她的叫得顺口,怕是不知道叫了多少回了。
“这事不能全赖我丈夫,他是被人蛊惑了。”
“蛊惑?怕不是被你?”杨玄朗心中暗戳戳地想。嘴上却说,“敢问威后,这人是谁?”
“定王杨珀。”
“是他?”定王监管直隶省,杨玄朗自入京以来还没见过他人。只听说他多谋善断,很有能力。
“兄弟间的争斗在皇家最为精彩。他说他畏缩不前,没有派兵支援。却还给定王留了一分面子,实际上威王就要下令。定王却劝威王,‘本来我等的战略是固守消耗,一战而胜,监军必会把功劳算在四弟身上。多年戎马,燕昭多年对峙,却不如四弟一纸谋划?”倒不如让四弟吃点苦头。况粮仓被焚,难说后方有多少燕军?”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有点花枝乱颤。
“这番话,既看准了杨琮那好大喜功的脾气,又给他主将持重的台阶下。好不精准!不愧是定王。
杨琮以为大局已定,杨钰带着精兵能杀突围,再不济也能回来。可他没想到破军候就要杨钰的人头。三天千里,倾尽所有机动力量,终于狙杀了杨钰。”
威后的表情毫无变化,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杨玄朗一点也看不出这位威王妃曾经爱过惠王的端倪。
说到惠王之死,杨玄朗已经没了愤怒。此时只冷笑,“当真是大哥莫笑二哥,威王是指挥主官,别人说什么他也逃不了责任。”
“你当我是给他脱罪?他当时心里怎么想,我太清楚了。他们兄弟俩一门的心思,别管面上怎么做,怎么给自己找借口,还不就是想要皇位?哈哈哈哈……
只不过,杨琮是个怂货,现在也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定王就有趣的紧,想要什么就去要。你猜那粮仓是怎么失火的?”
在这一方小院的辉煌之外是浓重的黑暗,已近深秋,此时传来几声寒鸦鸣叫。
张子墨在外面忧心忡忡地等了良久,不断幻想自己要不要找天策军。还是直接杀进去先救杨玄朗。
传说威王府戒备森严,不知和剑宫的实力比起来如何?应该是不如吧,毕竟谁敢在京师养一支三千人的私兵?一会儿他又打消了杀进去的念头,有点莽撞。
他盯着更漏,一琢磨,发现实际没过多久。
杨玄朗从大门出来,安然无恙。但表情比起进去的时候更加严肃。杨玄朗并没有问出那粮仓是怎生失火的。他已决定启程去一趟大宁城。
回到惠王府,杨玄朗屏退左右。将威王府中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张子墨。问他意见如何?张子墨琢磨一下,“这事就是两个王爷有私心,还想争皇位。将令尊陷杀,两人都有责任,就我看来,定王的罪责更大。如果此事禀报给陛下,应该会治他们罪责!”
杨玄朗摆摆手,“不会的,原因有二。一是陛下就算在事发之时,被他二人蒙蔽,没有找他们的事。凭借陛下的情报系统,这么大的事,事后应该会洞明。
二是,没有惩治他们,我想应该是没有证据。还有就是陛下的驭下和所谓权术吧。逝者已矣,一味追究凶手对他也没好处吧……”
“要证据,我们给他证据!我们就查查粮仓是怎么失火的。看此事能否找出定王的马脚!先诛首恶!”
杨玄朗倒是从未见过张子墨这样气血上涌,脸红脖子粗的。一时有些感动。“去大宁城我早有决定,恐怕陛下的安排来得这样顺,也是早就猜中我的想法。”
翌日,杨玄朗向天策军将领发命令准备开拔去大宁城。
天策军将领上官文龙领命去往兵部要批文,采办粮草。
三千天策骑兵整装待发。
杨玄朗看守卫力量已经办妥,就自去办事——去大理寺取十年前惠王案的卷宗和燕昭大战的战报,留着路上看。大理寺按规矩是不能给他的,杨玄朗应该先向皇帝请旨。
好在当今大理寺卿魏邵明当年也做过惠王杨钰的下属,对杨钰颇为佩服。悄悄就给了杨玄朗。下属们也无话可说,就算一本参到圣上那,也是自找没趣。
甚而杨玄朗临走时魏邵明还给了他块大理寺的腰牌,方便他在地方调阅卷宗,下属们也都当没看到。
杨玄朗和张子墨只和丰王妃道了个别。等他们上马要走之时,晚晴郡主跑出来。她明显妆还没化完,对着杨玄朗第一次叫了“堂哥”,杨玄朗到了此时,忽然感觉有了个家人。
但看晚晴目光瞅向张子墨,感觉自己白高兴一场。计上心头,“堂妹,这一去,兴许危险重重,弄不好就生离死别。有没有什么话跟我们哥俩说的?”
“哈!这么严重啊!”杨晚晴表情一下凝重了起来。
张子墨这些天跟杨玄朗也不是白待的,他已经知道杨玄朗想说啥了。打岔道:“你听他瞎说!没那么严重,我们一身武功,还有三千天策军。怎么都没事儿的!”
“你们保重。回来我接你们。”跟杨玄朗想象得不同,就算她目光扫过张子墨,也没什么羞涩,大方自然。皇家的郡主当真和一般小女孩不同。 秋池洗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