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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主簿

秋池洗剑录 反思大师 9807 2021-04-05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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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竹一眼认出来人是张子墨。

  张子墨这人喜欢是藏不住的,他没事就接近云菱。小师妹云竹觉他憨憨的有点好笑,没事就打趣他,所以也比较相熟。云竹自觉功力低微,能恢复也用处不大,就停止了运功。喊出声来:“张师兄,快拦住这恶贼,他想对那个姐姐不轨!”

  张子墨一脸发懵,不是来接人的么?这怎么回事。

  张子墨看到云菱心中欢喜不胜,此时也只远远看她一眼。云菱闭目打坐,丝毫没有被周遭打扰。

  张子墨眼神收回,看关伦抱着一个昏迷的道姑,又听了云竹的话,这才隐约明白过来。“你是何人?敢在稷下剑宫动土?”等等,好像说太岁头上动土比较合适。

  关伦讪笑道:“张少侠误会了,我这是解毒,这位道长中了毒。我这正巧有解毒的法子。”剑宫来人,他心中已生忌惮。

  张子墨这着实没参与过江湖之事,想先求稳为主。免得自己冒失得罪武林同道被师兄骂,还连累师父。

  有些局促,“这样啊。那云竹师妹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他骗你啊。”云竹有些没好气答道。

  他瞥见思意居士,问:“嗯?思意居士可有吩咐?”

  云菱这时也顾不上运功了,“你个呆子,不用问东问西啦。你把他给我擒下。”

  张子墨一直没敢和云菱打招呼,他本来是想要私下接触的。这时听见云菱吩咐,一下没了呆气,仿佛能为云菱做件事很光荣。神色一凛,“这位前辈,还请你放下这个姑娘。中毒与否,自有我剑宫人负责。”

  “哦?是么?既然有剑宫的高手负责,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只是解药我一并给你,想来能有所助益。”

  张子墨本来都想动手了,没想到对方好像完全是个好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总不能人家不想打,强要人家打吧。关伦也没等他思考,说完话笑吟吟就走过来了,要把人交接了。这变化来得有点快,张子墨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

  张子墨左手托住景簌,右手接药。

  待他双手都有了东西,关伦迅捷无伦地点了他穴道。

  一时惊变。

  云竹大怒,“你个笨蛋!”云菱直接就不说话了。

  张子墨满脸羞惭,又是愤怒,又是愧疚自己这么容易就被算计了。“你这厮好不奸猾!竟然算计与我,你敢上去一步,我不会饶了你的!”

  关伦取回美人,一抬手,“哎,少侠何必动气,我也是为了这道姑好,这毒可不能等你们细细会诊,试药什么的,那早就坏事了。还请少侠谅解,我先行一步。”

  他可是知道不能等思意居士功力恢复,先把好事成了再说,谅这景仙子醒了以后也不敢告诉他人发生了什么,有损自己的名节。到时只要劝她两句,这事就遮掩过去了。

  他满脸得色,算计普陀,智取剑宫,又得美人,真是了得。说罢就要上楼,

  这时一旁的桌子,有人问道:“刘舵主,这事您不管管吗?”说话的是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人约莫三十出头。

  刘舵主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答道:“范主簿,这景簌与我们没瓜没葛的。若是强出头是有些虚名,这怒沙帮跟我们关外虎魄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结了梁子,堂主还不找我?怒沙帮的帮主在北方武林风传也是有些手段的,否则怎么收服五六个山寨。我这两下子……”

  范主簿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边继续传来刘舵主那老江湖的声音,“普陀、剑宫都栽了,你个文人,还想啥呢?”

  那姓范的主簿看关伦已经要推门进去,楼下的江湖汉子或惋惜,或默然,或暗笑,或碍于势力不敢妄动,脸上有皱眉神色。

  范主簿环视一圈,长呼一口气,似慢实快几步绕到张子墨身后,对张子墨耳边轻声道:“小兄弟,借你的剑用下。”

  出手比预计要早一点,可我已按捺不住那勃然剑意了。

  刘舵主发现这一幕,赶忙压着声音道:“范主簿你作甚?快回来,你又不会武功。”

  范主簿右脚一点,已向二楼跃去。纵跃间,顺手拔出张子墨身负的长剑。

  “关帮主,看我剑招。”他话说的很慢,身法也不甚快,这一剑过去,实在不像偷袭。因他身量颇高,宽袍长身,施展开来颇似魏晋古人。

  关伦上楼之际已经留意这些江湖汉子的动静,刘舵主的提醒他自然也听到。心中冷笑,连回身也没有回身,心中估计范主簿来的速度,右手以诡异角度出手刺向范主簿手腕。

  没人看到关伦的剑从哪出现的,那剑却像毒蛇吐着信子要咬范主簿的腕子。想一招逼得范主簿弃剑,若不弃剑就费了他一只手。

  思意居士虽正在打坐,不由惊心,关伦这剑对时机把握的极好,已有一流剑客之皮相。按这个速度,范主簿就像主动把手送到对方剑尖。

  范主簿抖了个剑花,熟流而极地刺向关伦背心。关伦这下变得非常被动,他根本没料到对方第一下根本是虚招。

  搁在平常他早就回身应敌了,一来他手段见效,正是得意之时。二来又听到刘舵主的话语。来者是个不会武功的主簿,以他心计和识人经验完全不觉得刘舵主是为了诈他。

  他背身使剑,剑法打了不止五折。范主簿剑法虽慢慢悠悠却能逼得他既转不了身,又不得不一直挥剑格挡。

  五招以后,刘舵主不禁称奇,这范主簿在他手下共事多年印象中从未练过功夫,这剑法不高,竟能逼得一个帮主身陷险境。想是沾了偷袭和关伦轻敌的光,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也算是有谋略。

  思意居士却看了个明白,这主簿绝非庸手,剑剑快慢有度,节奏得当,剑招看似拙劣,却潜力非常,若她所料不错,应是刻意隐藏了。她也放下了心,有这主簿在此,应是无虞了。专心打坐运功。

  关伦冷汗涔涔,焦急中猛然踏前一步,同时把景簌向后一推。企图让景簌挡剑,他好回过身来。

  范主簿左手接过人来,紧接着关伦的剑就跟来了。那剑是柄软剑,藏在腰带中。似毒蛇,丝丝吐信。一剑过来,已罩住范主簿周身要害。

  在场诸位不禁心中叫声好心机,这景簌换个人抱立刻攻守之势异也。

  范主簿揽着景簌左退半步,景簌被护在一侧。右手长剑随手挥洒,竟把这变幻莫测的攻势随手化解。

  关伦变换几种身法,甚至不能让范主簿再动半步。

  范主簿原地不动,几乎是半个身子应敌。剑法看着也不算精妙,攻守偏偏不落下风。三十招已过,这范主簿越打越是顺手,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这笑意很是奇怪,好似久饿之人吃了好菜好饭一样的神情,不是一种高兴或炫耀,是自然而然流露的满足。

  旁观者,只觉关伦名不符实。很多有侠义之心的迫于威势,都后悔没试试水就直接放弃。思意居士看出了这范主簿剑招之高令人印象深刻。好比皇帝请国手下棋,国手一般会让皇帝赢,但如何赢是个大学问。国手不能输得明显,输得要像那么回事。甚至对局都得有腹稿,过程最好精彩纷呈。只是这样,就得棋艺起码是皇帝的几倍以上,才能画一个局,控制对方走。但她不解的是,这人为什么刻意隐藏?

  范主簿有攻有守,剑招还能让人觉得中等偏上不算什么高手。关伦不是庸手,如何让对手难以为继他已有思路。剑路逼仄之间,能让范主簿漏出破绽。一百招以后如果范主簿还抱着景簌且脚步不动,也许关伦就能赢他。

  思意居士这时已看出范主簿用心,不取胜,只拖延时间,让自己出手解决问题。她虽然不解为何,这样的风头自己怎的不出,出手都出了,还在藏什么?但行侠仗义总是没错。心里只是看他这份剑技伪装有些好笑,把关伦当个猴儿耍。

  关伦剑法如何刁钻也不能得手,对方露的破绽仿佛是故意漏出的一样,都能算准他如何出招,自然攻势也没法奏效。身在局中,已经感受到对方剑法之高。这时也看出了范主簿的用心,剑上贯注十成内力,范主簿刚刚出道应该内功一般,存最后的希望。

  范主簿感到剑上力大,自己的几剑已经偏离了预想轨迹,几乎遇险,还好应变够快。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随便一手精彩剑招就能化解。

  本来长剑用力,剑法不精就容易出破绽,范主簿早已看到,他却不用剑去探。而是悄悄运剑加力。只求拖延不求取胜,剑招轨迹不偏移。

  关伦冷汗流下,恐惧袭上心头,多少次黑帮决斗都智珠在握,怎的忽然冒出个主簿坏了好事,虎魄堂和他怒沙帮地盘相距不远,却没听过有这号人物,这次怕是要栽了。心中也急思对策。

  “用内功取胜?岂不是妄测降龙伏虎之力?”浮尘扫出,沛然之力带得楼梯扶手尽皆破烂,一旁前厅存酒的柜子微微发颤,美酒就几乎要落地漫出。江湖群豪不由扶稳了桌子上的餐具。

  范主簿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思意居士运功已毕,出手了。只是降龙伏虎之力并未说自己,是说范主簿的。

  拂尘扫向关伦肋骨,这下若是扫上,应是肉绽骨折。关伦知道厉害,十成内劲挥剑去迎,关伦长剑碎成齑粉。思意居士顺势抖了下手腕,拂尘扫中关伦双膝,关伦跪地。

  这下思意居士并没用全力,这关伦却跪地不起,也不做拳脚的反抗。大声道:“居士怎可不分黑白,欺压我等小门小派!关伦死不瞑目。”思意居士本来已经要到头上的浮尘,顿时收了招。

  “施主又要诳语?”

  云菱脆声道:“关帮主,莫不是见奸计不成,又来一个死不认账?”云菱看出了此人无耻,率先叫破。

  “谁使奸计了?毒也不是我下的,我从头说就是救人的。居士可有证据是我下的毒?我上楼就不是要救景道长?”

  思意居士瞪了他一眼,这人先施了手段,又来耍赖。这种人物真是难缠,偏偏还奈何不了他。

  关伦见她不答,忽道:“居士,我想起来了,那下毒之人就是他!”

  关伦指向他帮众中一瘦小男子。

  那男子飞来横祸,大叫道:“帮主!您可不能瞎说啊!明明……”

  “对,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就是你。”关伦打断了他的话。这时关伦悄悄在他背上写了个“八”字,瘦小男子的儿子,小名叫小八。

  这男子身体一颤,眼泪已流了下来,“是,是小人做的,是小人做的。”声音已近乎喃喃自语。

  范主簿看出猫腻,冷笑道:“是你做的?你用的是什么毒?又是什么时候到的后厨?为何要下毒害人?”

  “我……我。”

  这边关伦冷哼一声,这男子像是听到阎王召唤。先是惊恐,后来面色渐渐灰暗,像是认命了一样。拔出朴刀,对着脖子就是一抹。

  思意居士没想到这男子如此果决,自己出手也赶之不及。

  打了半天也没见血,这忽然就死了一个人。尸体横在客栈中间,鲜血汨汨而下。江湖群豪都是震惊。张子墨,云菱云竹更是看呆了。

  思意居士怒道:“关帮主好手段。”

  关伦神色不再恐惧,轻浮之气又出现在脸上“居士我看这毒并非一般毒药,应该是麻药一类,麻药若是计量大了,对身体恐有损害。居士此刻帮景簌道长运下功应该就能好吧。”

  其实思意居士逼毒之时,已经发现这只是种奇门麻药,不是毒药,但此药效果极快。许是关伦给景簌的剂量更大,所以直接就昏迷了。她们的剂量较小所以只是身体无力。

  麻药剂量重对身体是有损害的,医者不可能不知,这样看确实要早些帮景簌运功。

  这关伦先是狡辩,再找人顶罪,最后用景簌身体迫使优先祛毒,让人难以惩治。

  范主簿道:“这时候,你又知道是麻药了?”

  关伦自顾自站起身来,虽然还不算灵便,也站直了身子,“这位英雄还未请教,好高的剑法,江湖中又要有一号人物了。我怒沙帮可要结交结交。”他不接范主簿话茬,分明是默认了,自己理亏就捧了范主簿一句岔开了话题。

  范主簿道:“当真不敢结交。你若还想请教剑法,我们可以再比划比划。”他语气淡淡,威胁之意昭然,毫无礼貌。范主簿已看出强行动手失了名分,看能否挑衅一下。

  关伦领教过厉害,哪敢和他动手。面皮一阵发青。

  关伦环顾四周,不理鄙夷目光“既然这里有普陀……”他乜斜着眼睛看了眼张子墨。口气阴阳怪气,“和剑宫的大侠们在。想必女道长应该无恙,我怒沙帮就不叨扰了。各位告辞。”

  怒沙帮的帮众抬起同伴尸体,起身陆续离开,待关伦要出门之时……

  正帮景簌运功的思意居士一手运功,一手浮尘抖出,浮尘展开,真气狂飙。霎时如风雷共鸣,关伦根本反应不来,右膝中招。

  他痛得“啊”地叫出声来。

  关伦叫道:“居士可要恃强?”

  “本座并无此意,一时真气激荡而已。若是全力施为,关施主的膝盖要碎的。”

  关伦听后,拉着手下一瘸一拐的走,小声对属下道:“走吧。”满脸不忿,语气不甘。

  云菱见师父正给人运功,走到张子墨身边,葱指连点,帮他解了穴道。

  张子墨穴道一解,满脸惭愧,面色红到了耳朵根。“云师姐,我……”

  “算了算了,下回长个记性,别这么容易就着了道了。把事情给名掌门说说,这姓关的不是好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剑宫,是你们邀请的么?”云菱的声音温柔又动听。

  张子墨听此安慰,总算心情好些。想了想答道:“这些事宜都是赵师叔他们操办的,邀请没邀请,我也不太清楚。”这关伦怎么看都不是侠义道人物,张子墨真不想说是自己门派邀请的。

  “赵门主啊,也太着急了……”

  云竹问:“师姐,什么着急?”云菱看出了赵诚轩急于扩大影响力的意图,只是这就没必要给张子墨和云竹解释。

  云菱答道:“没什么。”

  这时,范主簿走来,反递长剑给张子墨。道:“没经少侠允许用了你的剑,还请海涵。”

  张子墨收剑入鞘,行礼道:“范先生做了这柄长剑应为之事,岂用允许,是我太没用了,晚辈张子墨这里多谢了。”张子墨到底是剑道高徒,被点穴的时候也看出了这主簿剑法高明,这人的义举更帮了他,当下心生好感。

  范主簿微笑道不用。对思意居士和张子墨通了姓名,名叫范青蒙,是虎魄堂秦州道分舵的一名主簿。

  那边刘舵主也过来见了礼,自称分舵舵主张全。也没客套,操着秦州口音先问了众人都想问的疑惑。

  “范兄弟,你这一身剑法哪里学得?我虎魄堂向来功夫只传师门弟子。噢,范兄弟你别误会,我就问下。我们虎魄堂碎玉刀法是刀法,自然和你的剑法不同。”张全见范青蒙面色有变赶紧先撇清话中偷学的嫌疑。想看是不是哪位总堂长老传授。

  “舵主不必多想,我这是家传的剑法。”

  “家传剑法?不曾听说范主簿是武林哪位大侠之后啊。而且你的剑法中没看错其中有两招是本派碎玉刀法里的‘斫冰开湖’和’雪虎怒贲’。”

  “舵主不是说了剑法和刀法不同么?”范青蒙脸色已不好看。“这确是家传剑法。”

  “哦!我想起来了,你父亲是堂主老家的朋友,只是没什么功夫的,不过是……不过是个……”

  刘全提起范青蒙父亲,范青蒙眼神变得晦暗,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清朗。

  “张舵主,我这身功夫到底是否偷学,日后你就会知晓。我们歇息已毕,不如早些上山,看看剑宫名胜吧……”

  “行,行你武艺高,我也不多说了。回去自有堂主定夺。”刘全已然愠怒,范青蒙一改属下听命的姿态,神色淡淡丝毫没把他放在心上。好似他已经决定了什么。

  刘全向思意居士拜别,就要上山。

  这时云竹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对范青蒙喊道:“范主簿,这道姑姐姐就要醒了,你救了她,不见一面再走嘛?”

  范青蒙背过去的身子愣了一下,他的背影如此瘦硬,青衫略旧。鬓边虽已努力遮掩,还是露出几根白发,有说不出的孤寂。淡漠的声音回道:“沧海寄余生,就不必了。”说罢和虎魄堂的众位弟子出了客栈。

  云竹看着景簌好看的脸,嘟囔:“我也没说要你们怎样啊,就见一面而已。”

  云菱无奈地看着她。 秋池洗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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