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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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禾的意识被系统一丝丝全部剥离,像是一团在外流落的乱线,经由固定的规则,重新被整理归纳,回到原本的身体容器之中。
一如既往,他的太阳穴附近疼痛尖锐,比在小世界“死亡”的感觉还要痛苦得多。
而弗禾走出休眠舱的第一件事,却是忽视心底巨大的空落,压抑痛感,匆匆往资案处调查一段记录。
他低首蹙眉,垂下的眼睫掩住焦躁,在拐角处撞上一个身穿白色连体工作服的人。
那人的身材修长高大,包在合成衣料里的胸膛硬得像石头,被撞了也不动如山,反而是弗禾受力后退两步,脑仁都好像在脑袋里晃了两晃。
他抬起头,心下一松,对面前的身影并不陌生——至少,对“它”的主人并不陌生。
“抱歉。”系统001开口道。
语气冷淡而不呆板,很有一种目中无人的上位者姿态。
首席金牌系统,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弗禾倒不怵他,摇头:“没事。”他扫了一眼周边,顺势问,“储眉已经销假回来了吗?”
外表英气俊朗的人工智能也不摆谱,照实答:“回来了,正在工作中。”
正在工作中的执行官似乎刚一到岗就遇到了老大难的问题,他任由一头柔顺的棕红长发随意披散,歪着脖子窝在沙发椅里,十指在不断闪动的光屏上飞速移敲,目光沉静肃穆。
弗禾刚刚被001引进资案处,储眉动作微顿,手指在桌面上意味不明地敲击了一下,精致秀丽的眼角吊起,没好气地说:“你完了,被人发现了。”
001如同一只温顺通情的大犬般走到执行官身边给他端茶倒水,而弗禾听了那句话,则是脸色难看地转过身向外走去。不必浪费时间多查了。
“你要上哪儿?”储眉抬高声音,态度不见得好,也不见得坏,“不把问题解决完再走,可是要倒大霉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弗禾偏过脸,寡淡地问:“能有解决的可能?”
储眉站起身,摊手耸肩:“目前还没有。”
他又把光屏上的内容操作调动了两下,唉声叹气,“你这么倔,我哪能劝得了。有空多去疏导站,只别把自己的工作寿命提前造没了。”
一根手指随意戳了戳001的背部,首席系统似是受到某种无声的指令,垂下眸子,左手掰右手,从手腕的一处金属质皮肤中取出一颗小小的胶囊颗粒,送到弗禾手中。
“把你的破烂精神力修复一下。”储眉道,“以免去了哪个疙瘩地,再随随便便让人钻了空子。”
弗禾想到了那回莫名其妙出现的眩晕重影,头更疼了。他吃下胶囊,再次望向这名从面容上压根看不出年纪的执行官,郑重道:“谢谢。”
储眉一脸嫌弃地摆手,“快走吧,最不喜欢跟长得跟我一样好看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了。”
疏导站人来人往,弗禾出来以后,一如既往马不停蹄地赶回原地,躺入休眠舱,继续向那些似缥缈又似无踪的小世界发送连接请求。
“炮灰拯救计划010号志愿者,您已与G676小世界建立连接,现在开启传送。”
不容置喙的陌生音调刮喇着弗禾的耳朵,他心底不由一沉,不待作出应对,下一刻,思维意识便被看不到的力量牵扯得来回飘摇颠倒。
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过了很久,五感重新回到身体当中时,弗禾还未睁眼,首先被一股不可忽视的甜腻香味熏得满头黑线。
本能的反应令他屏住呼吸,而这种想法稍一意动,嗅觉便自主达成封闭,将外界的异样气味阻挡得严严实实。
弗禾不动声色地瞥过当前情景,保持着原本慵懒的斜卧姿势,眼睛半阖半开,一边手肘撑在榻上支住脑袋,另一只手从脸侧慢慢滑下,捋了一把耳畔柔软光润的长发。
他所在的地方与其说是屋室,不如说是洞窟。
乌色藤蔓从岩壁中钻挤出来,向阴而生,芬香如幽兰。蜥蜴形貌的灯器里燃着充满精魂味道的白烛,不熄不灭。紫色半透的纱幔朦胧飘逸,卷垂满地,隔了几层外,或站或跪着一排瑟瑟发抖的凡人,卑微恐惧的啜泣声被压在了嗓子里。
洞窟内的装饰无处不精美,又无处不诡森。
不过一息时间,弗禾就轻而易举地自视完毕——沉甸甸的宝石饰品成坨地搭在头顶,衣裙不知是什么材质,色彩雍华,魅香涟涟。
弗禾:“……”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依旧是一名如假包换的男体,身处修真/世/界,本源的清正真气与周围充溢的森然魔气格格不入。躺在魔窟里,只觉得浑身滞堵,连骨头都是酸的。
帐幔后面的一个小身影发着抖,缓慢膝行向里挪来。
那是个顶多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庞上还余留了两条未干的泪痕,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哀求道:“烛娘娘,如果您想吃人,就先吃我吧,我年纪小,肉更好吃。”
哀哀戚戚,好不可怜。
以弗禾现在的感知目力,当然可以发现其余人全是十几二十岁、鲜嫩嫩的美少年。里面约摸是有这少年的某个亲人在,主动献身,勇气可嘉。
奇诡的腻香里当中果然很有门道,已经将他们放倒一片。使其神魂颠倒、身不由己,一地的人满面通红地滚爬拉扯,难耐哼唧。
孩子,你错了。这哪里是吃人,而是要吸取阳气啊。
弗禾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
合着自己这回扮上的角色难度还不是一般的高。不仅要扮女人,还要扮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女色魔,即将惨无人道地荼毒年华大好的青少年。
造孽啊。
匍匐在地的小少年顶着满脑袋的热汗,发丝凌乱,七倒八歪地不住磕头。毕竟还没到成年的时候,受异香的影响不算太大,但看样子也快撑不住了。
禽兽啊。
弗禾可不是在骂自己,而是在痛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他闭了闭眼,静待人物记忆激发完毕,没多久,终于大致了解了原委。
祝弗禾,乃是天岘大陆曾经的四大仙门之一——风源宗的少宗主。
三百年前仙魔大战,两边道门原本势均力敌,却因一高强魔修的横空出世而彻底倾斜战势。新任魔帝以一人之力,破杀阵,伤四圣,一令则统领万魔。此人不知是哪里来的怪胎,修魔修得精妙绝伦,炼法炼得前无古人,排兵布阵如喝水吃饭,使得大小仙门迎战不敌,无不受到重创。
例如风源宗在内的领头四鼎首当其冲,大批精英弟子断层绝代,精魂亡故。小门小派于夹缝求生,甚至在魔道的冲击和同化中直接湮灭无存。至此仙道衰败,任由魔门肆虐人间,生灵涂炭。
而祝弗禾则是以正统的仙门名士之身,利用一种绝妙异术保持了表面的女相,是正非邪地潜伏进魔窟,兢兢业业地在魔帝老巢里搞卧底,一搞就是六十多年。
原主怀抱一颗颠覆之心,仇郁难消,久染魔气,竟是常陷魔障,很有一点要对无辜凡人图谋不轨的迹象。手底下的喽啰们察言观色的本事个顶个的好,为了讨上峰欢心,直接从人间挑来一箩筐供他任意享用。
上两次都是找了理由直接推拒,到这第三回,心障缠绕,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
何况,今天甚至有人自作聪明地送来了助兴的欢喜烛。此物功效霸道,别说是个人,是块石头都能被熏得发红发烫。
弗禾可以明显感觉到体内魔气的翻涌躁动,正气已经压不住它,滚滚魔息急切地想在他心头撕裂出一道口子,宣泄杀戮的裕望。
他屏气凝神,并指抬起,先用灵力屏障将燃得正盛的烛火封罩起来,又定住床边头破血流的小少年,一应翻滚□□的人全部封鼻堵口,光能张嘴,无法发声。
洞窟内风过拂叶,卷走一派阴靡。
系统一直没有送来剧情,百呼不应,这令弗禾心中糟糕的预感愈发强烈。
欢喜烛大名鼎鼎,哪怕他名义上是魔门里臭名昭著的“烛娘娘”,也只是略通一些中级烛器,无法根除这顶级魔物的效果。
炮灰计划中落地即盒饭的定理绝不会变,弗禾都能猜到等待自己的会有哪些结局。
要么,他就是被这魔烛折磨得心神大伤,走火入魔,直接爆体而亡;要么就是魔气侵体纠缠不散,仙门身份暴露,被大魔发现后就地诛杀;要么好巧不巧,正道突然杀来一堆人,看见他正在凌虐凡人,二话不说提剑就砍。
自爆,被魔修杀,被仙修杀。无非三种可能。
当然,直接从天上降道雷下来劈中他的概率也不能说没有。
弗禾表面稳如泰山,内里心神交战,汗水从鬓角静悄悄地淌进领口。他在虚弱期连平时的三成功力都难以使出,面对这些未知的危险,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说倒霉就倒霉,储美丽的乌鸦嘴也是没谁了。
无人注意到,烛台上的铜制蜥蜴正犹如一只活物,微凸的眼珠轻巧地向四面转动,将弗禾的一举一动尽数描摹,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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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天日的夜潭恍若一汪经年不变的死水,潭心由静变动,渐渐出现一圈又一圈不断扩大的潋滟波光。涟漪中心缓慢出现一个突冒的身影,待全貌浮出后,转瞬便从几百步开外的地方踏上潭岸。
漆黑的瞳仁与墨发玄衣出奇的相衬,使得此人浑身上下死寂得如同一座无魂的雕像,唯见刹那之间,一丝明亮的光彩从眸底骤然迸发,霎时点活了残烛将熄的魂魄。
“他来了。”一个略显滞塞的声音对着虚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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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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