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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雨打断墙,这是底线(下)
烟尘渐散,有七个同样沉默不语的人出现在他们眼里。
石若金二话不说握紧了剑。
笛横扫视过后面五名军卒以及并肩的洛长河,最终看向眉眼好看的卢玉堂,委屈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非要推倒我们的墙门?”
卢玉堂始终把目光投到南冲院深处,并未正眼瞧他们几眼,反是洛长河嗓音冷冽地说道:“燕宁在哪?”
“燕宁哥还没回来。”
笛横走到槛外应声道:“你还没说为什么非要推倒我们的墙门?”
“聒噪!”
洛长河面无表情地踏起浅泊积水,啪地一声像是以军鼓宣战,直接撞开笛横半个身子便要朝着槛内闯去,一只脚悬在槛上,随后一柄长剑拦于身前。
长剑前端三分处忽然变得殷红如血,秋意波动渐生,落到剑身上方的雨线顿时诡异地被切断,石若金手腕翻悬轻抖,一股凌厉的气息蓦地扰上洛长河的深色衣角,将悬在槛上的那只脚逼退。
“笛横,进来。”
说这话时,石若金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逼退洛长河而变得平静些许,反而显得更为凝重很多,只因他的秋意剑势不过才扰动了一下洛长河的衣角,按照他预期的想法,此时那衣角已经被他切进了积水里。
当真不愧是奉心六道院的秦土三光。
可他现在是南冲院的石若金,眼下握剑于槛内,剑尖抵于以门槛为界的尘砾雨线处,淡然的语调中饱含坚定的意味,道:“断墙,这是底线。”
卢玉堂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在细雨里愈发寒冷。
冷哼一声,卢玉堂把手伸出,身后背负银枪的健壮军卒极为熟练地取下银枪,枪尖指天,双手恭谨地快速递去,接着只见卢玉堂轻轻一握,周遭雨线崩裂,炸开一小片真空地带,然后也没感触到有何种气息生起,槛内的石若金便像是被石头砸中般,飞到半空吐血跌地,火焰纹糖枫剑紧握如故。
笛横忙忙跑到石若金的身边,神色焦切。
卢玉堂单手背枪,面无表情地朝着断墙底线走去,洛长河紧跟相随。
夏雨总是阵阵瓢泼,凉风拂面,吹斜雨线,骤然倾盆的夏雨哗哗激打着街面,水花四溅成迷蒙的雾,视线越来越差,半坐槛内积水里的石若金和笛横,只能无奈地看着卢玉堂和洛长河踏破南冲院的底线,而唐云天和袁仙城此时正吃得津津有味。
就在卢玉堂将将跨过断墙底线之际,滂沱大雨里陡然飞出一柄满是锈迹的剑鞘。
古老制式的剑鞘呼啸急颤,沿路雨珠纷纷堕散,分溅出无数颗细小微粒,雨雾渐浓,划出一道笔直蛮横的弧线朝着卢玉堂的面门撞去。
卢玉堂停住脚步,古井无波的神情格外认真,仿佛大敌来临的模样。
剑鞘从南冲院上空眨眼掠过,看起来毫无波澜,没有激起任何天地元气于表面,但当剑鞘撞至面前时,卢玉堂却完全能够感受到内敛其中的壮阔浩荡,这种手段便是连他也无法完美做到。
容颜肃然,银枪骤挑,一道清脆叮声乍然响起,锈迹簌簌洒落。
卢玉堂面色微异地被强大推力震到后退两步,银枪险些脱手,不过剑鞘也算仁义,并没有乘胜追击落井下石,静静地悬在断墙底线之上。
“你这小子!”
“以前草原那群蛮子侵犯了我大秦的底线,你喝了八斤烈酒斩了八百勇士,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怎么如今还非要去侵犯别人的底线了,终究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啊。”
一名撑着纸伞的老爷爷从南冲院里面走来,须发花白,皱纹如盐,空空的右袖自然下垂。
见到老爷爷的面容,卢玉堂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总觉得有些熟悉感,待目光转移到空空的右袖,以及联想到剑鞘的古老制式时,顿时恍然大悟。
卢玉堂将手中银枪扔回到健壮军卒的手中,急急施礼,恭谨道:“后生见过章老。”
洛长河和身后五名军卒皆不知章老是何人物,但既然就连卢玉堂这般人物都要行后生礼,那自然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于是纷纷跟着施礼以及单膝半跪。
老爷爷也就是卢玉堂口中的章老看向军卒,笑道:“你这小子治军倒是不辱神将之名,我老了,受不了凉,腰酸背痛的就不还礼了。”
卢玉堂敬佩地看着章老,意味赞叹地说道:“章老是我大秦的颜面,想当年三剑要了魔君的半条命那是何等的潇洒伟绩,后生怎敢受章老还礼。”
闻此言,场间小辈方才知晓原来章老就是十年前那个不出世则已,一出世便挣回大秦颜面的剑道大贤,于是恭敬之意愈加浓重。也想不到,燕宁曾经心生向往之意的两个故事的主角今日会以这种方式碰面,而且还都是与燕宁有关。
章老叹道:“潇洒什么,丢了剑断了臂,简直狼狈不堪,更算不得伟绩颜面,不过是为求心中无碍,仰天大笑罢了。”
卢玉堂认真说道:“为求心中无碍,仰天大笑,不惜丢剑断臂,章老才是活得通透的人啊。”
章老摇头笑道:“你小子,怎么,都这么拍我的马屁了,还赖在这不走?”
卢玉堂微顿后轻声问道:“敢问章老和燕宁是何关系?”
大雨落在伞面之上扑扑作响,章老眉含浅笑地悠悠说道:“小酌聊天讲故事,星空之下好作伴。”
言罢,卢玉堂微微后退两步以示尊敬,重新接回征战多年的银枪,颔首低眉说道:“破了门,断了墙,今日必须要讨个说法,仇恨大于天,章老,后生得罪了。”
花白的须发在风雨中飘舞,章老舒展开条条如盐皱纹,笑道:“我虽老又残还没了剑,但至少剑鞘还在,你走不过这条线的。”
静静地悬在断墙底线之上的剑鞘振雨四溅,骤然落地,深深插入地面三分,竖在线间。
卢玉堂看着竖起的剑鞘说道:“章老受了重伤多年修为依旧深厚,后生自然不及,可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即便我们加起来在章老的手中依然占不到上风,最起码也能拖上片刻,那么这场间好似就没人拦得住长河走过这条线了。”
“我们?”
话音落处,年思华从近处雨雾里突然出现,仿佛一直隐于此间,也像是从远处瞬息掠来。
章老看着行礼的年思华说道:“你应该是这一代的八荒洞仙吧。”
年思华答道:“后生年思华,擅使银线。”
章老笑道:“你倒是磊落,我的剑鞘就在这。”
年思华说道:“这是尊敬。”
纸伞缓缓从手间滑落,瓢泼大雨立时无碍地淋到章老身上,甩起空空的右袖,左手往前一探抓回剑鞘,章老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好久没出现了,或许你们这些小辈对我也就只剩下了尊敬,一起上,我要让你们彻底明白,何为畏惧!哈哈哈!”
银枪寒光一点。
银线削铁无声。
“断墙,这是底线。”
便在银枪银线即将要与剑鞘相遇的时候,从清净长道的那端霍然传来一道无比嚣张的声音:“听不懂人话?难道你们是狗?” 仗剑问侠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