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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能源 将增强供给能力作为长期战略

　　史益帆 王自然

　　要点透视

　　➢2019年，能源供需总体平稳，我国一次能源生产总量为39.7亿吨标准煤，比上年增长5.1%；全年能源消费总量达48.6亿吨标准煤，较上年增长4.7%。能源进口持续增长，清洁能源占比进一步提高。

　　➢受新冠疫情影响，2020年能源需求增速将显著放缓。其中，原油需求受影响最大，预计全年增速将出现负增长；煤炭需求量可能与2019年持平；电力和天然气需求受影响相对较小，仍有望保持一定幅度的正增长。疫情对能源供给的直接冲击则较为有限。

　　➢长期来看，我国能源供需形势将呈现“总量有缺口，结构性匮乏”特征。从总量看，我国有20%左右的能源依赖进口；从结构看，原油、天然气的进口依赖度较高，我国能源安全存在一定风险。

　　➢政策方面，应以保障能源供应安全为核心，加大上游勘探开发力度，继续深化油气体制改革，打破垄断，提高效率，增强供给能力；持续支持发展清洁能源产业，进一步提高清洁能源占比；鼓励研发创新，依靠科技创新实现增产增效和节能减排。

　　2019年能源运行情况：供需总体平稳，消费结构持续优化

　　2019年我国坚持推进“四个革命，一个合作”能源安全新战略，继续深化能源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既保持了量的合理增长，又实现了质的稳步提升，能源供需总体保持平稳增长。2019年，我国一次能源生产总量为39.7亿吨标准煤，比上年增长5.1%；全年能源消费总量48.6亿吨标准煤，比上年增长4.7%。

　　主要能源供给持续增加。原煤产量38.5亿吨，比上年增长4%，增速稍有回落；原油产量19 101.4万吨，比上年增长0.9%，扭转了2016年以来产量持续下滑的态势；天然气产量1 761.4亿立方米，比上年增长10%，天然气连续三年增产超过100亿立方米。

　　清洁能源占比进一步提高。2019年，规模以上工业发电7.5万亿千瓦时，比上年增长4.7%。电源结构不断优化，水电、核电、太阳能发电和风电占全部发电量的27.7%，占比较上年提高1个百分点。其中，水电1.3万亿千瓦时，较上年增长4.8%；核电在新建机组投产运行带动下达3 483.5亿千瓦时，比上年增长18.3%；太阳能发电因光照较好，增长13.3%。

　　能源进口持续增长，有效保障了供给。全年原煤、原油、天然气进口均保持较快增长。其中，原煤进口3.0亿吨，同比增长6.3%，增速较上年加快2.4个百分点；原油进口5.1亿吨，同比增长9.5%，增速较上年回落0.6个百分点；天然气进口9 656万吨，同比增长6.9%，增速较上年回落25.0个百分点。

　　此外，油气新增探明储量实现突破性增长，2019年油气新增探明储量分别达到12亿吨、1.4万亿方，同比增长25%和68%。

　　2020年能源供需形势：疫情对供给冲击有限，需求显著放缓

　　总体而言，疫情对我国能源供应能力的直接冲击有限，但对需求冲击较大，且恢复缓慢。新冠疫情对经济活动造成了显著影响，导致部分生产活动无法顺利开展。但是，能源行业保持了领先的复工率，还带动产业链协同恢复，为各行业迅速回归正常生产提供支撑。然而，生产虽然恢复及时，需求却恢复缓慢，特别是国外疫情蔓延大幅冲击我国出口，预计要在国外疫情得到基本控制后，出口需求才有望恢复。

　　从时间上看，一季度能源需求受到的冲击最大，预计二季度开始缓慢恢复，三四季度有望恢复至正常状态。值得注意的是，需求的损失在某种程度上是“永久性”的，部分被压抑的出行、娱乐需求可能在疫情结束后报复性反弹，但更多的需求不会在疫情之后得到补偿。预计在下半年经济活动基本恢复至正常状态的情况下，全年能源消费增速仍将为正，但相比前两年会显著放缓。

　　分结构看，预计煤炭需求与2019年持平。由于80%的煤炭都用于发电及钢铁、有色、建材、化工等四大高耗能生产，这部分生产仍基本平稳，对煤炭需求形成支撑，但同时制造业延期复工会对耗煤需求产生一定拖累。总体看来，煤炭需求变化较为平稳，在2019年煤炭需求全年增速仅1%的基础上，预计2020年全年需求量与去年持平，增速降至0附近。

　　原油方面，疫情对交通业冲击极大，而约40%的原油用于交通出行，这部分原油需求相比2019年会出现明显负增长。工业、建筑业原油需求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小，但也不足以弥补交通业原油的需求损失，预计整体原油需求在2020年会出现-5%左右的负增长。

　　天然气方面，近年来需求增速较高，且近一半的天然气用于城市燃气，这部分需求受疫情冲击较小，而在工业燃料和发电用气领域，其对煤炭的替代仍将继续，整体来看天然气需求有望保持较高个位数增速。

　　电力方面，2019年全社会用电量72 255亿千瓦时，同比增长4.5%，预计2020年生活电力消费仍将保持快速增长，但工业电力消费增速会放缓，因此相较去年，整体电力消费增速或略有下降。

　　中国能源供需的长期趋势：总量存缺口，结构性匮乏

　　能源需求的长期趋势

　　按照国际经验，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人均能源需求一般呈现图16.1所示的规律，即人均能源消耗在工业化前期随收入水平增加缓慢增加，进入工业化时期后快速增加，并在完成工业化进程后趋于稳定，甚至因为能效提高而略有下降。

　　图16.1 收入水平与人均能源需求的一般规律

　　但是，不同国家趋于稳定的人均资源消耗水平并不一致，加拿大、美国的人均资源消耗水平显著高于日本、英国和法国（见图16.2）。原因在于，人均资源消耗不仅受本国人均GDP水平的影响，且与其生产、生活方式相关，特别是与人均资源禀赋密切相关。从表16.1可以看出，人口密度和原油对外依存度都与人均资源禀赋息息相关。加拿大和美国的人口密度、原油对外依存度都显著低于其他国家，相应地，其人均能源消耗量也明显更高。

　　图16.2 典型国家人均资源消耗

　　资料来源：Wind。

　　表16.1 人均能源消耗与人口密度、原油对外依存度 注释标题 由于部分国家2019年数据仍未公布，表中数据均为2018年数据。

　　资料来源：Wind，作者整理。

　　②加拿大为原油净出口国。

　　按照上述经验规律，中国人口密度较大且原油对外依存度高，未来人均能源消耗量不太可能达到美国、加拿大的水平，而会更接近表16.1中其他几个发达国家的水平。中国目前整体上仍处于工业化中期，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人均能耗仍将继续上升。预计未来十年中国人均能耗仍将以较快的速度增长，并于2035年左右达到峰值，之后开始缓慢下降。

　　我国能源需求峰值测算

　　为测算未来我国人均能耗的峰值，我们可以参考表16.2中与中国资源禀赋接近的几个发达国家的经验。

　　表16.2 人均能耗峰值的国际经验

　　资料来源：作者整理。

　　③此处美元为2011年不变价，本章所有涉及人均GDP国际对比之处，货币单位均为2011年不变价美元。

　　从表16.2可以看出，在人均GDP达到23 000美元左右时，人均能源消耗峰值出现，对应的人均能源消耗峰值约为4.2吨油当量/人·年。按照这一规律，预计中国人均能源消耗峰值也会与此接近，并很可能低于这一水平，原因在于随着技术进步，能源利用效率会持续提升。如图16.3所示，随着时间推移，各发达国家单位GDP能耗都在逐步走低，体现了资源利用效率的提升。

　　图16.3 发达国家单位GDP能耗

　　资料来源：Wind。

　　假设2035年中国人均能耗达到4吨油当量/人·年，人口总量为14.6亿人（根据联合国预测），则全年总能源需求为58.4亿吨油当量。而2019年中国能源生产总量为27.4亿吨油当量，假设2020—2035年能源生产平均增速为3%（这个增速与过去十年能源生产平均增速接近），则2035年能源生产总量将达到44.0亿吨油当量，能源消耗则会达到58.4吨油当量（见表16.3）。

　　表16.3 2019年与2035年能源供需情况

　　从总量来看，在当前和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国能源从总量上尚不能实现完全自给，会存在约20%的供给缺口，能源自给率将由目前的81.8%下降到2035年的75.3%。从结构来看，尽管近年来能源结构不断优化，但是我国“多煤少油”格局将难以改变，结构性短期现象将长期存在。

　　政策建议：未雨绸缪，保障能源供应安全

　　为保障我国长期能源供应安全，针对目前在能源安全方面面临的挑战，笔者有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加大上游油气勘探开采力度。未来应加大对上游勘探开采的投资，在油价低迷时期可以暂缓开采，但继续保持对勘探的投入；鼓励民间资本参与能源勘探开发；扩大与先进国家以及IEA和OECD等国际组织的合作，加强能源技术、管理、人才的交流，进一步提高我国勘探开采，尤其是页岩油气开采方面的技术水平；鼓励支持我国的石油公司参与海外油气田的勘探开发，建立多元化的油气进口渠道、运输渠道和基础设施，最大程度地利用市场的力量增强国家的能源安全。

　　第二，优化能源供给结构，建立多元供应体系。我国能源供给结构目前仍主要依赖煤炭，现阶段应该大力推进煤炭清洁高效利用。更重要的是着力发展非煤能源，形成煤、油、气、核、新能源、可再生能源多能源供给结构。在实施多能能源战略供给的同时，同步加强能源输配网络和储备设施建设同样是刻不容缓的。

　　第三，继续深化油气体制改革，打破垄断，提高效率，增强供给能力。还原能源商品属性，构建有效竞争的市场结构和市场体系，形成主要由市场决定能源价格的机制。转变政府对能源的监管方式，建立健全能源法治体系，建立健全能源领域相关法律法规及科技成果转化、知识产权保护、标准化等配套政策法规。建立健全企业主导的能源技术创新机制，健全国有能源企业技术创新经营业绩考核制度，并鼓励民营企业开展能源技术创新；制定能源技术创新国际化战略，积极融入全球创新网络，提升对全球能源技术战略资源配置的掌控能力等。

　　第四，加强储备体系建设，增强应对风险能力。首先应完善相关法律法规，规范石油储备行为并保护参与石油储备企业利益；其次要统筹考虑，科学、合理布局规划石油储备基地，除继续在沿海地区建设石油储备基地外，结合我国从俄罗斯和中亚进口石油的情况，在东北、西北内陆地区管道运输枢纽站附近建设一定规模的石油储备基地；最后应鼓励多主体参与石油储备，目前“藏油于民”已成为国际上石油储备的通行做法，把信誉好、实力强的民间组织机构纳入国家石油储备体系，不仅能够节约时间，加快石油储备体系建设，而且会极大地降低管理成本。 中信出版2020年度好书-经济管理（套装共1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