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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王为钱狂

  昔日银行

  为了继续讲述后面的故事,我们先来回顾一下银行业的历史。

  一般来说,人们认为欧洲近代银行业起源于12世纪的地中海沿岸国家的城市,诸如佛罗伦萨、锡耶纳、卢卡、威尼斯。当时,地中海沿岸是最繁华的贸易区。有贸易,必有货币交易,不同国家进行货币交易必然需要兑换,于是,一批货币兑换商由此而生,这些商人被认为是今天银行业的始祖。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银行”一词在意大利语中被叫作“banca”,原意是“凳子”的意思。传说早期地中海沿岸贸易繁华区有很多货币兑换商,他们的门口都有一张凳子,货币兑换商坐在门口,为来自各国的商人兑换货币。后来,货币兑换商开始为商人保管资金,也为缺乏资金的商人提供融资,这便是最原始的存贷款业务。

  在第1章中,我们提出了金融第一定理,也可以这样理解:特定条件下金融业不遵循经济学边际定律,因为金融业的交易标的本身就代表收益。

  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英国王室,还适用于欧洲其他各国的王室。

  一个国家中,谁最有钱呢?

  在封建时代的欧洲,毫无疑问,一定是国王最有钱,就连童话中美丽的灰姑娘也只会嫁给王子,白雪公主也不会嫁给小矮人,难道不是吗?王子有城堡,灰姑娘不用为午夜魔法消失而担心;白雪公主嫁给王子,小矮人也只能继续在森林里做小矮人。

  我们不讨论童话故事,只关注经济学范畴:王室就一定有钱吗?有钱就一定会还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别说是王子,在真金白银面前,即使是国王也很不厚道。所以,不要轻易借钱给别人,如果惩罚带来的成本低于本金价值,那么还是不还钱的概率大。

  国王赖账不是从查理一世才开始的,欧洲王室违约几乎与银行诞生同时发生。银行业从诞生起就面临这样一个难题:如何平衡收益与风险?如果相信王室,借一大笔钱给王室,你就可以躺在丰厚的利息上睡大觉,还有可能得到封号和特许权;但一旦王室毁约,加上自古至今西欧国家都不允许起诉国王,你就有可能血本无归。

  地中海沿岸的银行雏形就是这样被毁掉的。英法百年战争期间,旷日持久的战争使得王室异常拮据,英法两国王室直接拖垮了地中海沿岸的银行业。尽管当时已有金银器皿抵押、保证商人(按当时法律,不能起诉王室,但可以起诉保证商人)、城市担保等风险控制手段,货币兑换商还是大批破产。

  15世纪,意大利战争爆发,地中海区域诸国均被卷入,货币兑换商生意受损自不必说,后期法国战败,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被俘,为了支付赎金,法国王室直接拖累了地中海沿岸的银行业。

  更糟糕的是,法国、英国、西班牙、荷兰都是当时的欧洲大国,法国货币曾一度通行欧洲大陆。意大利战争期间及其后,法国货币减重使得货币兑换出现了很大问题,从此地中海银行一蹶不振。

  祸不单行。

  发现新大陆是一个改变人类历史的大事件,对于第一代银行来说,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噩耗。货币兑换商以货币兑换为主要业务,随着欧洲商路从地中海沿岸转向大西洋沿岸,意大利的银钱兑换业开始没有了生意。

  终于,第一代银行体系在1587年遭遇重大挫折,地中海沿岸银行衰微是命运使然。

  至此,我们也不必为第一代银行遗憾,从业务角度考虑,这些机构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商业银行,不存在货币创造功能。地中海沿岸地区的货币兑换商在百分之百储备体系下发行汇票,透支是被绝对禁止的。这样一来,虽然货币兑换商可以赚到一部分利率差价,但绝无可能如商业银行一样经营信贷和汇兑,在王室急需资金的时候不可能拿出巨额资本,更不要说在后来的工业革命时期为工商业提供资本了。

  1609年,欧洲商路已经转移到大西洋沿岸,此时的荷兰成立了阿姆斯特丹银行。虽然阿姆斯特丹银行还保留着第一代银行的某些特征,但已经具备现代商业银行的特质。同年,荷兰颁布了统一货币的命令,阿姆斯特丹银行的利润便来源于此。金银硬币都会磨损,被称为“削边硬币”,削边硬币一般会减重5%~10%。阿姆斯特丹银行用银行券收购了一批削边硬币,实际上是以这些减重的硬币作为储备发行银行券。当削边硬币减重较少的时候,就卖出硬币回购银行券,反之则反是,其中大约获得5%的收益。

  在某种程度上,阿姆斯特丹银行券已经成为荷兰本国信誉最高的货币,所以阿姆斯特丹银行被金德尔伯格在《西欧金融史》中归结为另一类银行——公有银行。

  三次英荷战争中,拥有强大的海军的英国,之所以长时间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融资体系远逊于荷兰。英国人对荷兰人的融资体系既羡慕又憎恨,虽然口头上不屑一顾地将之称为“一个由海军保护的账房”。

  银行业是近代不可或缺的金融工具,不仅仅在战时为王室融资,更重要的是能在社会经济生活中树立货币信誉。两次停兑令对英国乡村银行造成了沉重的打击,“那些可以接近朝廷宠臣的金融家设法逃脱了劫难”,但把更多的第一代金融家——金银匠抛入了破产的旋涡。

  金银匠不甘灭亡,干脆停止兑换,金融市场秩序一片混乱,甚至在光荣革命之后,王室贷款利率仍然飙升到25%~30%,整个英国都在羡慕荷兰银行业的做法。

  治乱之剑,诞生吧!

  国王的金融天赋

  有了前面的铺垫,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拉回17世纪的西欧。

  1688年,威廉三世幸运地入主英格兰,然而他确实不是一名幸运儿,出生前8天父亲去世,顶着贵族的光环却欠缺实力。不只是他,他所在的奥兰治家族几乎被荷兰贵族排除在外。

  自助者,天助之!

  动荡的荷兰为奥兰治家族打开了上升通道。1672年,英法联军几乎使荷兰灭亡,奥兰治家族领导荷兰人击溃了强敌,威廉三世走上了政治舞台。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新任荷兰陆海军统帅最先显示出来的并非军事才能,而是超人的金融天赋。

  1672年,法国、英国、神圣罗马帝国联军攻入荷兰,荷兰7个联省中5个已经沦陷。在最危急的时刻,挤兑爆发了——每一个人都想在战争到来之前保住财富。这就是所谓金融市场中的恐惧,恐惧一旦蔓延,无须外敌,阿姆斯特丹就已经漆黑一片。当年6月的阿姆斯特丹,几乎所有人都跑到阿姆斯特丹银行门口要求兑付票据,疯狂抛售荷属东印度公司股票。

  处理金融危机,如果放到查理二世或者詹姆士二世身上就简单了,这两位信奉君权神授的君主一定会下令强行停兑。以这二位国王的做派,没有风险的时候尚且无缘无故停兑,何况战时?

  威廉三世此时只有22岁,他拿出了截然不同的方案。治疗恐惧无须停兑,甚至不需要拿出真金白银,只要让人们看到希望,恐惧便不治自愈。

  面对汹涌的挤兑人群,6月的某天,威廉三世身着便装来到阿姆斯特丹银行,他的身份自然成为挤兑人群的焦点。人们随着他来到金库门口,他沉着地命令士兵打开金库大门,为挤兑者兑付黄金。

  大部分人没有见过辉煌壮观的地下金库,其中的景观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摆放的金银居然贴着几十年前的封条!国家富饶至此,几十年前的黄金尚未动用!关于这批金银储备是不是真的在地窖里封藏了几十年,我们并未查到确切资料,只知道有文献提到当时的封条贴了几十年,威廉对仍旧要求兑现的挤兑者进行如数兑付,在演讲中向民众许下承诺:所有阿姆斯特丹银行发行的银行券都将有效!

  威廉三世这个故事姑且可以当作稗官野史来读,但我们不难发现威廉三世的小聪明:几十年前的封条尚未启封,当时的封存技术能让封条保持几十年不变吗?如果不能,那么这是不是一个小把戏?我们可以确定的事实是,这个小把戏曾经无数次在世界历史舞台上上演,屡试不爽,威廉这一次的把戏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果然,小把戏平息了挤兑,强大的信誉能给予人们良好的预期,也许下一刻战局还有可能失去控制,但此时此刻平息挤兑对国家来说一定是最优选择!

  平息一场挤兑或骚乱,需要的不仅仅是真金白银,还有强大的智慧。威廉三世能从容面对这场风波或者骚乱,靠的不仅仅是他的把戏,还有钢铁般坚定的决心:我的国家确实很危险,但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失败,因为我会战死在联省的最后一条壕沟里!

  寂寥的夜空中,人性或许会闪烁神性的光芒,星光却永远无法遮掩绵延无边的黑夜。人性不可抹去贪婪与恐惧,金融市场用盈亏来惩罚或者奖赏,在无人可以超越的天道中,唯一可以让市场冷静下来的只有最强大的信誉!建立最强大的信誉,以最强大的信誉影响金融市场,不仅要做好形势预判,更要看透万人之心,这或许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1688年,威廉三世入主英国,荷兰和英国自然而然地联合在一起,这是当时欧洲最强大的两个国家,眼看威廉就要统一多佛海峡两岸了。最不想见到这种情况的当然是法王路易十四,路易十四就算觉悟不如宋太祖赵匡胤,也断然不至于让威廉三世在西欧平稳酣睡——本来隔着海峡还好一些,现在荷兰可就在眼皮底下!

  威廉三世夫妇刚刚入主英国,路易十四就动起了歪脑筋,联合西班牙等另一批欧洲势力图谋进攻英国本土。

  光荣革命尚未光荣完成,英国立即面临新的挑战,要想完胜法国,威廉三世最需要的就是钱,但是此时的威廉三世最缺的恰恰是钱……

  当年查理二世君臣在伦敦沿门托钵,试图借到10万英镑。现在英国人请来了威廉三世,这就意味着不想借钱给王室。

  面对强敌,威廉三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借钱。结果很明显——根本借不到钱。1689年,法国纠集军队,气势汹汹,已经欺负到英国家门口了,但威廉三世筹款的结果是:与法国战争时向商民借款,竟无应者。

  有条件要借,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借!

  这事对于斯图亚特王朝的列祖列宗来说或许会有些棘手,却难不倒威廉三世这位金融天才。1691年,威廉三世向市场承诺,从现在开始,王室新债务不再一次性还本付息,所有债务由国库按年摊还。由此,英国人在建立现代银行方面做了第一次尝试,主角是一个叫威廉·派特森的人,威廉·派特森大声喊道:“建立一家银行吧,这样王室就有钱了!”

  威廉·派特森宣布出资120万英镑借给英国王室,作为对价,王室要支付6.5万英镑利息,而且要允许他成立英伦银行,并授予英伦银行货币发行权。

  国王可以从英伦银行借钱,一旦开此先例,英伦银行就具备货币发行权,那岂不是国王想借多少钱都可以?

  议会掌握税收审批权,如果国王得到了财权,那么议会将如何自处?

  是否允许国王向银行借钱,是下议院讨论的焦点。英国议院的两个党派是托利党和辉格党,托利党人多少对斯图亚特王朝还存有幻想,根本不希望威廉三世获得稳定的财源;辉格党人也担心,如果国王可以从银行借钱,那么最终将使得国王凌驾于议会之上。

  为了限制英伦银行的借款能力,更是为了限制威廉三世的财源,下议院表示不可能授予银行货币发行权,威廉·派特森成立英伦银行的努力就此失败。遗憾的是,威廉·派特森心灰意冷,放弃了努力,回家乡苏格兰去了。

  英伦银行未能成立,对法战争仍在继续。

  1694年年初,托利党被威廉三世踢出了内阁,以辉格党人为主的内阁成立了。辉格党占领了内阁,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不让詹姆士二世复辟,就必须弄到钱来打仗。

  为了弄到钱,威廉三世和辉格党人想尽一切办法:加税、借款、彩票……然而,所有办法都失败了,在尝试了所有敛财办法之后,他们仍然没有借到足够的钱。此时此刻,路易十四的法国军队正在耀武扬威,准备谋划进攻英国本土……

  最危急的时刻,一位贵族组织人马拟定了一份筹资方案:成立一家银行,向王室提供200万英镑借款,年化利率7%,该银行获得货币发行权。但是,当时的英国财政部向商民借款利率高达40%,时任财政大臣查尔斯认为7%的利率纯属无稽之谈,对该方案根本不予理会。

  所幸,这份提议得到了另一位贵族——辉格党人迈克尔·戈弗雷(后来英格兰银行的第一任副总裁)的重视,迈克尔找到了当时的财政大臣查尔斯,原本查尔斯就是威廉·派特森的好朋友,对通过建立银行来缓解财政危机的方案兴趣盎然。

  两人一拍即合,迈克尔稍微修改了一下该方案,把英伦银行的名字改成了英格兰银行,就提交给了下议院,一场大辩论开始了。

  1694年,托利党人已经丧失了多数内阁席位,辉格党人在内阁中占据了23个席位,托利党人仅占2席。英格兰银行能够顺利诞生肯定跟内阁的这种情况息息相关,如果托利党人在内阁中占据主要席位,那么,威廉三世能否顺利获得银行贷款很值得怀疑。托利党人曾经公开反对筹建英格兰银行,《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这样记载:“计划设立英格兰银行时,托利党就抗议:‘银行是共和国的制度。在威尼斯、热那亚、阿姆斯特丹和汉堡,银行很繁荣,但是,谁听说过法兰西或西班牙有银行呢?’”

  与托利党相比,辉格党相对开明,辉格党人中本身就有很多银行家,包括财政大臣查尔斯在内,他们对筹建英格兰银行都持支持态度。第一任英格兰银行总裁约翰·霍布伦就是辉格党人,在议会辩论期间,他和一批辉格党人摇旗呐喊。

  辉格党人对英格兰银行的筹建起到了关键作用,这一点反复被现有文献提及,然而,即使是辉格党人,也对建立英格兰银行惴惴不安。辉格党和托利党都通过议会限制王权,议会最强大的撒手锏在于通过限制税收限制王权财源,一旦国王获得了贷款便利,怎样才能限制王权?

  约翰·H.伍德在《英美中央银行史》中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当时人们对国家银行依然相当恐惧……人们害怕英格兰银行会成为政府用来避免立法机关控制的工具。”何况筹建英格兰银行对现有银行体系来说是一把双刃剑,能分一杯羹当然更好,如果不能跻身其列,一个强势的英格兰银行出现,现有商业银行的前景就会相当暗淡。

  英格兰银行筹备人与政府官员和议员们进行了一场艰难的谈判。最终,议会在4月25日授予“英格兰银行行长和公司”货币发行特许状,但英格兰银行必须为王室提供120万英镑贷款,年化收益率8%,其中50%应于8月1日前到账,7月1日前股东必须缴清资本金;王室以“轮船吨税和啤酒、麦芽酒以及其他酒类的税收和关税”作为担保。

  有意思的是,这些税收提案跟英格兰银行在一个议案中被讨论。妄自揣测,股东此举一定是为了让议案容易通过,并借机提醒议员:英格兰银行的负债并非无源之水,王室信用还有吨税以及其他税种做担保。

  或许有意为之,议会讨论的时候将法案命名为《商品运输吨税法案》,因此在历史上,这份金融业奠基性文献被称为《吨税法案》,没有提及银行的概念,以至有一段时间大家将英格兰银行冠名为“吨税银行”。这种做法果然起到了作用,从下议院辩论开始,反对者都没有明确反对成立吨税银行,而是把关键点放在了议案合法程序上:成立吨税银行这样重要的议案,不能和《吨税法案》一起过会,应该另案单独讨论。

  尽管有争议,下议院还是勉强通过了《吨税法案》。之后议案移交上议院,上议院的政客个个都是玩猫腻的高手,这种小把戏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刚刚开始讨论,上议院就是一顿猛烈的炮火,指责下议院不应将关于一家银行的议案放在关于吨税的讨论之中,这颇有瞒天过海的嫌疑。

  《吨税法案》在上议院整整辩论了一天,从上午9点到下午6点,辩论主题早已离开了《吨税法案》本身。反对者坚持成立银行的议案应该单列,支持者认为上议院无权取消下议院通过的议案。

  既然无法说服对方,就投票决定吧!

  最终,《吨税法案》以43票赞成、31票反对的结果获得通过,数小时后英国国王威廉三世就批准了该议案,这时候就不必遮遮掩掩地叫“吨税银行”了,从此,英格兰银行诞生了。

  英格兰银行诞生的法律条件齐全了,该银行向王室提供120万英镑贷款,作为对价,王室承认银行发行票据为法定货币,其他主营业务为买卖金银、商业票据贴现及货物抵押。但是,反对者并未罢手;另外,即使是银行股东在这个方面也没有十足的信心:为了制约王权借款能力,王室向英格兰银行借款必须获得议会批准,银行不得购买或储存土地。

  当时普遍的看法是,土地是价值最稳定的财富,也是最适合作为货币储备的物资。反对者认为,断绝了土地储备,英格兰银行业务发展能力有限,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点确实给英格兰银行造成了很大麻烦,一度使之几近破产(后文详述)。

  1694年6月21日,英格兰银行正式招股,用现在的说法叫“路演”。路演取得了很大成功,第一天就募集了1/4股份,三天后募集了一半股份,10天内募集到了全部资本120万英镑。现有资料显示,英格兰银行成立之初共有1250位股东,最大的股东是英国国王威廉三世,入股1万英镑;其次是英格兰银行总裁,入股4000英镑;副总裁入股3000英镑;其余大小不等,最小的股东只入股25英镑。

  7月27日,英格兰银行正式成立,名字叫作“英格兰银行总裁公司”(这才是当时英格兰银行的名字,这里沿用习惯性称呼,仍称之为“英格兰银行”)。

  银行之初,其道大光

  英格兰银行之所以有名,不仅仅是因为英镑曾经是第一代世界货币,更是因为它是世界上第一家现代意义上的中央银行。

  只不过成立的时候英格兰银行并不是中央银行,而是一家地地道道的商业银行。前人曾翻译英格兰银行成立时的公告,发现它就像今日公布业务范围的营业执照。

  银行承办抵押放款及不动产抵押款,取息周年五厘;如以妥实合法地契作抵,息四厘;市面平静时减为三厘,又外汇期票贴现,息四厘半;国内商业期票及借券贴现,息六厘;再雇主如先有存款,得享特别权利;外汇期票贴现,改为三厘;他种贴现,一律四厘半,借示优异,并承做不易腐坏之货物押款,息五厘;伦敦孤儿院基金券作抵,息亦五厘云。

  从公告中列举的英格兰银行的业务范围看,很明显,它的主营业务并不是发行货币,而是存贷款。也就是说,事实上,这是一家商业银行,英格兰银行也是商业银行真正的祖先。从英格兰银行开始,银行体系才具备了现代商业银行最重要和最基本的功能——货币创造。

  请一定要记住,在当代经济循环中,货币并不是印钞厂印出来的,而是银行体系创造出来的。印钞厂印出来的货币被称为“高能货币”,高能货币是货币创造的基础,流通中的货币是在银行体系中被创造出来的。

  道理很简单,把现金存入银行,银行把这笔钱贷出去,流通中的货币就增加了;收到货币的人再把这些货币支付出去,流通中的货币又会增加;拿到货币的人又会将货币存入银行,然后银行又会贷出去……

  长此以往,一轮又一轮,货币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

  18世纪的英国,银行发行的票据可以在市场上流通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有金银储备票据,银行就可以发行票据;只要公众认可这种票据,票据就可以在市场上流通。在这一点上,它们跟英格兰银行所差的只是一个王室信誉背书,就是这个看似缥缈的“信誉”决定了两者本质上的不同。

  市场上流通的票据被称为银行券,指代银行发行的信用票据,可以替代金属货币流通。与普通银行比较,国王入股和授予特许权的银行有着天然信誉。有王室信誉加持是好事,但也未必是好事,后来的历史证明,英格兰银行如果相信或者单纯依靠王室信誉,就连圣诞节都会过错,更别说让英格兰银行屹立数百年了。它差点儿连一年都没扛下来,因为一年后王室很快就把这些特许权授予了其他银行,英格兰银行刚刚诞生就有了生死对头。

  即便如此,英格兰银行依旧对王室不离不弃,除提供120万英镑借款外,还主动承兑王室债务,王室债务票据(大家可以理解为欠条)在英格兰银行可以被兑换为现金,也就是说英格兰银行主动承担了王室所有债务。英格兰银行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事实证明,凡事都有两面性:王室业务利弊各半,在初期成为英格兰银行打败对手的撒手锏,后期又成为对手置英格兰银行于死地的撒手锏。

  如果说英格兰银行的成立引发了英国议会对近代商业银行利弊的讨论,那么,成为事实之后,人们就不再讨论王室是不是应该得到贷款了,而是震撼于英格兰银行的规模和赢利能力。

  由金银店铺转型的乡村银行规模很小,没有分支机构,几十万英镑以上的贷款相当罕见。英格兰银行出手就是股本100万英镑,更重要的是英格兰银行有包括国王在内的1000多位股东,而其他银行最多有3~5位股东。

  股东数量限制了城市银行、乡村银行资本量,并没有限制它们的利润。原有的城市银行、乡村银行其实就是高利贷者,它们的年化利率一般在30%左右,显然,在这样的利率之下,即将爆发的工业革命很难从中获益。英格兰银行的出现彻底打破了金融市场高利贷盛行的局面,由于资本雄厚,英格兰银行可以四处设立分支机构,之前在城市银行和乡村银行中极少有分支行出现。

  当时人们对英格兰银行有很多评论,较为一致的观点是:英格兰银行是为解决王室财政收支困难而生的,为筹集战争经费解了燃眉之急;尽管开局良好,但以后变成什么样,人们还根本不知道,还是要持续关注。

  当日国家募债进行甚难,苟无法筹款,必为经济所困而受法国征服,势必迎杰姆斯 注释标题 指詹姆士二世。——编者注 复位,幸而国债告成,得能安渡,但在若干年间,债务未能履行信约。

  除了弊端,人们同时也意识到把王室信誉引入银行的好处,王室说到底是不能破产的,为银行信誉夯实了根基。同时,之前人们不能对王室提起诉讼,但对银行就不一样了,银行无故停兑可以诉诸法院,把危机局限于一家银行之内。

  无论怎样评价,英格兰银行既然成立了,就注定会崭露头角。

  时值大同盟战争,也是英法争霸最关键的时期,英格兰银行成为英国制胜的重要契机,从这一点来说,英格兰银行对英国史乃至世界史的影响都是无与伦比的。如同围棋中的先手,一旦取得先机便会具备掌控全局的能力,竞争者很难后来居上,英国从英格兰银行身上拿到的是资金先手。

  此时此刻,近代大国兴起的大幕已经拉开,英法同样身处风暴眼,一个是大陆强国,一个是海洋强国,它们都试图统治世界。

  威廉三世同时担任英国国王和荷兰执政,英荷实际成为一体,在欧洲大陆,唯有法国能与之抗衡。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始终想独霸欧洲,吞并荷兰,压制乃至消灭英国。为国、为家、为信仰,英法决战都在所难免,威廉三世宣布:自己是上帝指派去抵抗路易十四的奥兰治,从而要捍卫欧洲自由的奥兰治。

  在大同盟战争中,英军仅在海军战斗中取得过一些胜利,陆战则一塌糊涂。英格兰银行给威廉三世送来了120万英镑贷款,战局从此有了极大转变,英军走向了胜利,把英国人带入了日不落的世界。

  1695年年初,法军在荷兰边境桑布尔河畔集结,大约有12万人整装待发,试图对荷兰发起新的攻击;威廉三世则率军驻扎在根特市附近,反法同盟其他军队也在布鲁塞尔一带集结,一场“旷世大战”在所难免。

  不要对我们把“旷世大战”加上引号表示奇怪,在中古及远古时代,欧洲战争只有贵族才能参战,农奴只能牵马坠镫当仆人。正是这个原因,欧洲很少出现几万人规模的战争。英法争霸历来被视为欧洲史最重要的部分,英法战争断断续续打了100多年,超过万人规模的战役就那么几次,所谓“名将云集”的这段历史,从东方战争的眼光来看,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里要说的是一位特殊人物,英格兰银行不仅为战争提供了军费,还提供了一位不怎么英勇的“名将”,而他——英格兰银行副总裁迈克尔·戈弗雷——却是英国制胜的关键。

  有一个关于他的小故事广为流传。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迈克尔·戈弗雷来到了布鲁塞尔前线,威廉三世对此火冒三丈:仗打输了还可以从头再来,这位财神爷如果战死,谁来筹措军费?

  在得到马上撤离的命令后,这位英格兰银行副总裁拿出了中世纪贵族精神:战场上国王是最英勇的骑士,国王不撤退其他骑士不能撤退!

  威廉三世吼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可以将生命交由上帝保管,但你……”一发炮弹打断了国王的怒吼,威廉三世再看到戈弗雷的时候,他已经吓得匍匐在地上不敢再动了。戈弗雷的行为在英伦诸岛被传为笑柄,这并不妨碍戈弗雷成为战争中的英雄。正是这位银行副总裁为英军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金钱,为打赢这场战争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布鲁塞尔战役后,法军逐渐无法保持陆战优势,海战又绝非英格兰对手。此后,法军节节败退,再也没有压倒性优势。1697年,大同盟战争结束,英法签订《里斯维克和约》,法国得到了一些西班牙的领土,承认威廉三世为英国国王。

  大同盟战争在欧洲史上曾被誉为“关键事件”,从此,英国开始深度介入欧洲大陆事务,脱离了“蓝色海洋政策”的影响,真正成为世界性大国。所谓“蓝色海洋政策”是17世纪欧洲外交政策中的一种术语,英国主要争夺海洋利益和商路,对欧洲大陆争霸漠不关心。此后,日不落帝国的强大实力更是给了英国人信心,在他们的文化中有一股源自新教教义的傲气——新教徒只关心自己是否能以事业的成功来奉献上帝,英国人只关心自己能否称霸世界。

  或许真是上帝的垂怜,英国秉承“蓝色海洋政策”的时候,它在竞技场上的对手是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这些都是海洋大国,都有可能通过海洋雄霸全球。原本英国搞定一个对手要费很大周折,偏偏这些国家自身在金融体系中有着无法弥补的缺陷,最终自毁长城,一一被英国击溃。

  大同盟战争之前,英国政要始终认为本国优势和利益在海洋和商业贸易之上,欧洲大陆事务无关紧要。奉行孤立主义的英格兰,极有可能让路易十四在欧洲大陆独霸,如果英国未能在欧洲大陆对法国形成压制,法国独霸欧洲大陆,那么法国必然会择机向英国争夺海洋霸权。

  威廉三世让英国的步伐走向了欧洲大陆,光荣革命不仅仅给英国带来了君主立宪,还让英国收获了战场上未得到的利益——欧陆霸权。此后,英法两国在200年内在全球展开了一场惨烈的霸权争夺战。

  丹尼尔指出,1689—1815年,英国对外政策从单纯注意海洋对抗发展到海陆并重,法国从此成为英国头号敌人,检验传统“蓝色海洋政策”是否可靠的标准在于能否应对一个欧陆强国的挑战,而不是海上强国的威胁。

  威廉三世原为荷兰执政,入主英国,荷兰毫无争议地成为英国争霸欧陆的桥头堡,由此英国得以休养生息,荷兰成为刀光剑影的战场。由此,英国便具备了挑战欧洲大陆强国法国的终极实力和战略根据地。出于同样的原因,荷兰彻底失去了和英法争霸的机会。英国最终成为第一代世界霸主,这恐怕不一定是威廉三世的初衷。可是,这不是时光故事中的玩笑,而是真实的历史。

  真实的历史如同人生,机会转瞬即逝,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弥补,只能令后人扼腕叹息。

  金融没有童年

  17世纪和18世纪,英国金融业共经历了9次金融恐慌,分别发生于1696年、1701年、1720年、1745年、1753年、1763年、1772—1773年、1783年和1793年。在这段时间,英格兰银行恰恰刚诞生不久,所以,英格兰银行的童年很不幸福,每一次恐慌都是英格兰银行的生死劫,在一次次劫难中,英格兰银行从弱小到强大,从不自信到自信,终于成为日不落帝国的金融灵魂,把英国带入了摩登时代。

  我不想像流水账一样复述9次金融恐慌的数据和现象,而是更希望从新制度经济学的制度供需角度探讨经济问题,这姑且算是一种尝试吧。

  拨开迷雾,金融恐慌(或者说金融危机)背后有着相同的经济学本源——信用崩溃。国家金融治理需要强大的社会信用基石,也就是国家信用,古今历次金融危机救亡中最后的磐石都是国家信用。

  让我们把这段话作为以下内容的总论,接下来,让我们来看一看英格兰银行的成长。

  9次金融恐慌的序曲是土地银行率先对英格兰银行动手,我就从这里开始说起。

  我们已经知道英格兰银行在刚成立的时候是一家商业银行,主营业务跟其他银行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组织形式上很特殊,属于股份制银行。当时,股份制还是一个稀罕物种,其他所谓“银行”按文献说法是“合股银行”,股东有数量限制,官方不允许其开设分支行机构。

  存款、贷款、发行货币、票据、转让……英格兰银行业务几乎无所不包,银行有的它有,银行没有的(发行货币)它也有。商业银行从一出生就具备超强的吸金能力,毕竟它们玩的就是钱,从古至今,从中到外。即使在今天的美国,2019年美国500强企业中仅银行业就占了14.63%。

  有资料表明,因为王室贷款和自营业务,英格兰银行获利丰厚,成立第一年“就获利很大,股东分得了13.5%的红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通俗点儿说,无论哪个国家、哪个行业、哪个地区,若赚钱、赚大钱,必有人眼红。有志者将模仿之,阴损者就背地里捅刀子。

  一个无可匹敌的庞然大物突然矗立在市场之中,引发的恐慌不言而喻。所有银行家都在问,如果英格兰银行把自己作为对手,那么他们当何以处之。大概除了乖乖缴枪投降,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英格兰银行有1000多位股东。1000多人听起来很多,但是,想赚钱的人更多。怎样赚钱?成为英格兰银行股东就可以,王室贵胄、内阁大臣、伦敦富商……无一不想进入这家新兴银行的董事会。

  如果股份不够分怎么办?是不是可以再成立一家?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对英格兰银行来说,合股银行并不可怕,明刀明枪动手,就算合股银行联合起来也未必是对手。可怕的是潜在的投资者,追逐利益是人类天性,在创造利益方面,商业手段和行政手段并无区别,商业手段无法实现,就用其他办法。经济学的基础性假设是“理性人”,在盈利“理性”之下,大道三千,无论怎样,赚到钱就行,多赚点儿钱总是好的,这是挺现实的一个目标,目标在那里,手段还重要吗?起码在“理性”的西方经济学眼中,它不重要。

  何况,此时的英格兰银行是有致命缺点的,那就是王室特许权,因为有了王室特许权它才有利润,失去了王室特许权,它也就失去了超额利润。

  后文我会提到一位金融先贤约翰·罗,他在设计银行体系的时候不希望以贵金属作为储备,股东再强大,贵金属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提供。如果换了另一种储备——土地——就不一定了,约翰·罗最有才华的设想是以土地作为银行储备发行银行券。与金银相比,土地供给近乎无限。

  英格兰银行以金银为储备尚且如此赚钱,人们不由得想起了大名鼎鼎的约翰·罗——如果将储备扩大为土地,那么又会赚多少钱呢?

  这么想很正常,用现代经济学来解释,王室特许权是一种依靠设租而得的收益,设租者不仅仅是王室成员,还是经济学上的理性人,一定会将权力收益最大化。随着英格兰银行势力的壮大,“理性的王室”很快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并付诸实践。

  跳到台前表演的“理性人”是休·张伯伦和约翰·布里斯科,英格兰银行成立后仅仅1年,即1695年,张伯伦和布里斯科就扯起了打倒英格兰银行的大旗,向下议院递交了筹建土地银行的提案。

  关于这家土地银行,他们的设想远比英格兰银行宏大,英格兰银行不过为王室提供了120万英镑贷款,土地银行则出手不凡,开口就向王室贷款256万英镑。与英格兰银行贷款以吨税担保类似,土地银行要求王室贷款以盐税担保。众所周知,盐税远比吨税重要,可见土地银行的重要性。

  刚刚成立的英格兰银行立刻面临危机:一旦土地银行成立,从原始制度设计来看,英格兰银行极有可能无法与之竞争。

  有了英格兰银行如此生动的案例,土地银行又有比英格兰银行更为强大的储备优势,王室一定可以获得更多贷款,投资者一定可以获得更多利润……

  土地银行尚未成立,人们的眼睛就已经红了。无论是托利党还是辉格党,都不再关心一旦成立银行会给王权带来什么影响,不再关心王权会不会从此独大,不再关心议会摆在何种位置,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能不能在银行股份中分一杯羹。

  关于成立英格兰银行,议会辩论了很长时间;关于成立土地银行,议会根本没有辩论就予以批准——议员怎么可能挡自己的财路呢?

  关于土地银行的成立原因有很多说法,很多中国学者较为赞成杨德森提出的观点,即合股银行希望联合起来,为了自身长远发展,必须在英格兰银行羽翼未丰之时将之击垮。

  我却不这么认为,如果英格兰银行已经危及合股银行的生存,那么,即将出现的土地银行则是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合股银行更加难以对抗。

  休·张伯伦的著作中有这样一段话,明明白白地说明了土地银行成立的初衷:“使土地所有者普遍得到福利,使土地价值大大提高,免除贵族和绅士等的赋税,增加他们的年收入等。按照他们的说法,受到损失的,只会是民族最可恶的敌人——高利贷者,这种人给贵族和自耕农造成的危害比法国侵略军所能造成的危害大得多。”

  土地银行原本可以是英格兰银行的终结者,可惜……

  休·张伯伦并非银行家,甚至不是商人,他是一名医生,我猜他并不懂得英格兰银行成功的真谛。在向议会提交的议案中,张伯伦做出如此表述:土地银行将以地产作为储备,等额发行银行券,银行券获得王室承认。

  错就错在“等额”二字,等额发行货币,土地银行便并不具备货币创造能力。土地再值钱、再多,怎么能与货币创造相比较?失去了现代商业银行体系最基本的功能,也就失去了最赚钱的法宝。

  现在已经无法考证土地银行究竟因为什么没有申请信用创造功能了,或许创始人张伯伦受传统银行的影响太深,以为百分之百的储备才更有信誉;又或许张伯伦认为土地储备远比黄金储备丰厚,根本用不着信用创造……

  无论怎样的原因,没有信用创造,休·张伯伦的土地银行都等于丧失了现代银行的灵魂,失去了最大化利润的能力。

  市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有效市场理论认为金融市场价格可以反映一切信息。往大了说,汇市可以检验一国经济,往小了说,汇市可以在股市里检验一家上市公司,当然也可以检验货币创造这项特许权的公允价值。

  没有货币创造能力的银行是赚不到多少钱的。休·张伯伦或许不知道,但市场一定知道。

  还没有开张,张伯伦等土地银行创始人就吃够了苦头。他们的计划是,从1696年8月1日开始招股,由王室牵头入股5000英镑,其余向社会募集。

  原本张伯伦以为土地银行招股现场一定“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结果谁也没有想到,拉起大旗的土地银行根本无法募集到足够的资金,除了王室的5000英镑,只募到了2100英镑,筹建流产只是迟早的事情。就在此时,一个传闻在市场上不胫而走:土地银行创始人张伯伦挪用股东资金……

  无论传闻真假,最终的结果都是土地银行尚未成立就胎死腹中。

  张伯伦的土地银行创业半途夭折,没有对英格兰银行形成实质性竞争,然而,整个事件还是对英格兰银行的声誉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人们在想,既然王室可以把特许权授予土地银行,那么一定可以授予其他人,英格兰银行并非王室的独生子。更糟糕的是,土地银行怎么说也是同业,金融行业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土地银行可以灭亡于无声无息之中,那么英格兰银行是不是也会如此?

  英格兰银行,别骄傲。在成长为巨人之前,还会遇到更重大的危险,土地银行也就是个序曲罢了。 中信出版2020年度好书-经济管理(套装共1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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