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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探索:学习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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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探索:学习和改变

  在得克萨斯州的大街上头一回见到无人驾驶汽车还值得上上新闻——这件事明确提醒汤姆,他可能需要多想一想自己开卡车的工作了。然而,很多技术革新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每年积累起来的科技发展都在推动可能性的前沿。英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形。汤姆第一次看见自动驾驶汽车的时候,也就看到了未来;但英没有这种亲眼见到未来的时候。在时光流逝中,明确界定她的工作的那些任务越来越自动化了。

  现在面对裁员的前景,英被迫探索和学习新东西。她可以走的路有很多条,每一条都会带来不同的“可能的自我”。她需要探索,需要发现自己的喜好,发现能让她走向自己选定的未来那个自我的道路。她知道,在自己仍然需要面对马上被裁带来的冲击时,改变并不容易,而要向一个新的、不确定的方向出发,感觉也很困难。

  弘树也在探索。他父亲离开大学之后就去了一家大公司,到现在还在这家公司工作——他的人生历程就是典型的三段式人生:上学,工作,退休。然而,当弘树展望未来可能有60年的职业生涯时,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走上同样的职业道路。跟英一样,他也想花时间去探索,去研究他有哪些选择,去了解自己擅长什么,去发现自己喜欢什么。

  对于弘树的父亲来说,三段式人生中没有什么探索和改变的机会。对他来说,学习是第一个阶段的活动,是他希望能够拥有稳定的职业生涯的基础。探索不仅没有必要,甚至有可能是个重大劣势。实际上,如果他胆大包天,不跟自己的同龄人步调一致,他的公司会对他充满怀疑。弘树认识到,这种假设正在迅速变化,取而代之的是会发生多次改变的多阶段人生。这些改变有时候是自己选的(就像弘树,希望自己能够选择),有时候是被迫的(就像英的下一步一样)。

  探索和发现

  运用我们前面描述过的可能路径的架构,我们可以想象弘树可以有哪些选择。回想一下,这个架构中有一些“可能的自我”(用线表示);结合了才干、技能和人脉的平台(用横条表示)以及表示方向变化的各个阶段。在图4.1中,我们为弘树画出了一些可能的前进路径。从他现在所处的第一阶段出发,他觉得自己既可以走父亲走过的道路(P2),也可以探索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P1)。

  图4.1 弘树的人生故事

  ◎ 选择的价值

  弘树的父亲希望弘树能步其后尘,加入他公司里的管理培训生项目。但弘树对P1能走成什么样子更感兴趣:他渴望旅行,可能干点自由职业的活计来养活自己,而因为他对食品和健身很感兴趣,于是也想以此为基础开个小店。他不知道这条路会走向哪里,但他意识到,在他走上任何特定道路之前,他想对自己有更多了解。他担心的是,如果现在他没有勇气去开创自己的道路,那么5到10年之后,他就没机会了。

  我们假设弘树能以我们在上一章描述过的鸟瞰视角(见图3.4)来观察时间。也就是说,他能纵观自己的整个一生,而不是被当下牵着鼻子走。从这个视角出发,因为他可以向前看,他担心的是如果在父亲的公司工作,未来可能的自我还有哪些选择可能就都给封死了。看着面前漫长的人生,他想花点时间尝试一下,看看什么更适合自己。不过弘树的问题在于,跟他这个年纪的很多人一样,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他知道的是,他必须首先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追随父亲的脚步。他想去了解自己都有哪些选择,并在这些选择上投入;他不想就这么把这些选择都封存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讲,弘树正在经历的,正是马萨诸塞州克拉克大学的杰弗里·阿内特(Jeffrey Arnet)所谓的“成人初显期”。弘树已经不是小孩了,但并没有像父亲一样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早早表态。20来岁的这10年,过去是成家立业的形成期,现在是为多阶段职业生涯和长寿人生学会基本技能、建立平台的时候。

  关于弘树的未来道路和这些道路所包含的选择,引人注目的是这些道路有多宽广和多样。向前看,职业生涯必然会变长,工作流动也会更快。这就意味着弘树应当考虑的一系列未来可能的自我比他父亲曾经面对的要多得多。这种前景让人兴奋,在如此多样的选择面前,弘树完全不觉得现在就需要选定某条特定道路。他父亲只经历过两次改变:从上学到工作,再从工作到退休,而且每次改变都跟同龄人步调一致。对弘树来说,打乱步子需要更多勇于尝试的精神——导致他和父亲关系紧张的,也正是这个原因。

  假设作为路径P1的一部分,弘树决定抽出时间学一门语言。他去巴黎待了一年,在朋友开的一家日本小餐馆干活,让自己全身心地学习法语。他还注册了一个在线语言课程,每天早上和一群来自日本的同学一起上课。他下定决心要学好这项新技能,并由此为第二阶段打造了更好的平台。这拓宽了他的选择,也创造了更多可能的道路:其一是到第四阶段,他运用自己的语言技能在巴黎为一家极力扩张国际市场的跨国运动服装品牌工作,成为连续创业者(4B)。或者同样还是走P1这条路,但在第二阶段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运用自己的语言能力建立一个技能和网络平台,然后借助这个平台做起了专门进口法国奶酪和葡萄酒到东京的小生意(4A)。当然,现在这个时候,弘树并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走哪条路——我们说的只是他可以怎么走,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重视探索。有些事情做一做真的很有价值,即使只是短期的,也能让他有选择余地,帮助他判断在每条道路上自己能得到哪些乐趣。

  如果弘树追随父亲的脚步走上P2,他会有另外一组不同的选择。加入父亲的公司并不意味着他这辈子就只能跟在父亲后面亦步亦趋,后面他仍然可以决定走向别的方向。参加公司的管理培训生项目,他可以学到有用的技能,积累经验。然后他可以换工作,去一家小型初创公司(P3),并逐渐打造出一个知识型平台,在财经领域形成敏锐嗅觉,并在平台的帮助下创立自己的公司(P4)。这也是他在人生第四阶段成为连续创业者这条路径(4B)的另一种走法。

  面对更长寿的未来,弘树可以通过很多条道路抵达同一阶段,但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好好考虑从哪里开始。如果选择P1,他就打开了一条到人生第四阶段能有多种选择(4A和4B)的路径,但是无法走到4C(在他职业生涯一开始就加入的日本公司担任总经理)。沿着P2走下去,会打开通往4B和4C的道路,但无法走到4A。考虑每条道路会失去什么,会遇到哪些风险,以及之后想再改变路线是难是易,对弘树来说最为关键。如果弘树必须不仅考虑自己现在的看法,也要想到未来的自己可能会如何行动,这项任务就更复杂了。

  弘树坚持认为选择很重要,这让他父亲困惑不已。他能理解弘树想自己创业的热望,但也很担心这种选择的风险,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们家没出过企业家,他的朋友圈子也不太广。因此弘树的父亲很难想象,弘树需要做什么,以及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无法理解的是,弘树说他不想干这份工作是因为他以后可能想做些别的事情,或者说他可以先接受这份工作,然后换个方向去做些别的事情时,是依据什么逻辑。这种逻辑,肯定不是让父亲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取得成功的责任感和坚持。对父亲来说,P2的吸引力在于清晰而确定,但这也正是弘树所担心的。

  活着就是为了学习

  汤姆、英、埃丝特尔和弘树都开始明白,如果他们想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指引自己改变方向,就需要不断学习。这可能意味着要去了解下一步他们想做什么,学习如何达到这个目标,以及学习所需要的新技能。在三段式人生的设定中,学习是第一个阶段的默认设置,而在多阶段人生中,学习成了一种选择。如果他们不抓住学习的机会,就没有什么制度力量会迫使他们去学习。

  这样当然会使终身学习有可能带来更多回报,但也同样使学习变得困难多了。企业、政府和教育系统有很多方法,可以在支持成年人学习方面发挥独创性。在本书第三部分,我们将探讨其中的一些解决方案。但从根本上讲,责任在你身上。

  回想一下你小时候,你可能会记得那时候学习很容易——那时候的你,活着就是为了学习。你去上幼儿园,然后上小学、中学、大学,你整天都在学习。就算回到家里,父母无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教你点什么。这段时间,学习是你的首要任务,是一种自然状态。当然,回首童年,你可能已经忘了学习也会很难。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Erving Goffma)说:“一个人现在能够轻松进行的几乎每一件事,对他来说在过去某个时候都需要他非常认真非常努力才能做到。走路、过马路、说一句完整的话、穿长裤、系鞋带、做加法——所有这些人们不假思索就能胜任的常规动作,都有一个学习的过程,而要成功越过学习过程的早期阶段,谁都会出一身冷汗。”

  成人的学习与童年的学习经历截然不同。英和弘树开始学习时,虽然他们也许想找回童年时学习的兴奋感,但他们的环境已经很不一样了。童年时上学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经历过重大改变,也不需要就自己的承诺做出重大决定。童年时,学习占据了他们的全部时间,也是他们注意力和精力的主要来源。他们当然也有一些自主权,但大多数时候,他们走的是老路,用的是久经考验的学习方法。

  在成年后的学习中,这些情况都很少出现。你可能是独学而无友,也可能是跟一大堆各式各样的人和团体一起学习;学习很可能只是选择之一——你选择加入,而不是选择退出。学习不再是为了让陌生变得熟悉,而更多的是让熟悉变得陌生。这不仅仅是学习新的技能和习惯,也是“故意忘记”旧的习惯和思维方式。环境可能会很艰难——就像英一样,你可能要在面临失业或是被迫转型的巨大压力下学习。或者像埃丝特尔一样,你可能需要尝试把学习塞进已经填满了各种责任的生活中。因此,成人的学习很有挑战,不但需要勇气和智慧,也需要在情感方面百般努力,这不足为奇。

  ◎ 学习不分长幼

  50多岁的英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知道自己要么必须学习会计工作中更复杂的新技能,要么必须从头去学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工作所需要的基本技能。她非常清楚,晚年生活还是要学习。而学习的时候,她也必然需要面对别人对年龄和学习的根深蒂固的成见。她其实也遇到了她自己的成见和臆想——她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学习她的职业变化所需要的新技能的认知和情感能力。

  亚里士多德生动地描述了思考能力是如何退化的。他说,出生时的大脑炽热、柔韧,能够吸收印记,而这种可塑性让学习变得很容易。随着年龄增长,这块蜡逐渐变硬,也越来越难产生新印痕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英的形象。虽然这个形象好像很有说服力,但它被证明是错误的。最近对大脑可塑性的研究表明,大脑可以保持的“可塑性”比亚里士多德设想的要大得多。也就是说,英可以振作起来,任何年龄都可以学习。

  神经科学家用神经可塑性的概念来表达这种可塑可造的性质,将大脑描述为灵活的肌肉,如果训练和运用得当,它可以恢复以前失去的能力。对英来说,明智的做法是,为自己设定学习目标,并尽可能多地投入到自己不熟悉、有挑战性的活动中。得克萨斯大学达拉斯分校的心理学家丹尼斯·帕克(Denise Park)说:“如果你处在自己的舒适区,那你可能也在自己的提升区之外。”也就是说,无法教会老人家新东西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老人家太老了,而是老人家没有不断学习新东西。

  英可能还会想到,大脑不只是会保持可塑性,也有一些脑力随着年龄增长会变得更加显著。具体来讲,就是随着年龄增长,你的晶态智力(crystallised intelligence)也会不断发展。这是在时间长河中逐渐积累起来的信息、知识、智慧和策略,跟液态智力(fluid intelligence,处理信息、运用记忆力和演绎推理的能力)不一样。有证据表明,不同心智技能的相对强度在一生当中似乎一直存在波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你演算数字、找出规律的速度可能会很快;30多岁的时候,短期记忆力可能会达到峰值;四五十岁的时候,社会理解力可能会处于最高水平。哈佛医学院的劳拉·格明(Laura Germine)和波士顿学院的约书亚·哈茨霍恩(Joshua Hartshorne)的研究结论是:“在任何特定的年龄,你都会有些事情变得更好,有些事情变得更差,还有另外一些事情则处于停滞期。很可能并不会有个年龄能让你在大部分事情上都能达到巅峰,更不用说所有事情了。”

  ◎ 成人如何学习

  2017年,世界各地大部分古驰品牌的广告用到的插图,都是由27岁的西班牙艺术家、插画家伊格纳西·蒙雷亚尔(Ignasi Monreal)创作的。伊格纳西·蒙雷亚尔用台式机和数字平板电脑,每天工作14个小时。在8个月的时间里,他为古驰创作了150多幅画作。伊格纳西·蒙雷亚尔在学习上很舍得投入,攻读过两个学位,但这并不是他学到数字技能的地方。他说:“我就是从优兔上学的,那上面有很多教程。我的平面设计也是在那儿学的。我未必会自称是摄影师,但是我想学怎么用相机,于是看了很多视频,直到我会用了……你必须非常有耐心,但如果你确实有耐心,这就是免费教育。它并不是很成体系,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学点东西,就能学到。”蒙雷亚尔所做的,就是将他的学习从攻读学位课程变成注重实用和就业的自学,而后者,是技术使之成为可能。

  在第七章《教育议题》中,我们将谈及,成人教育是一门发展迅猛的产业,它创造了越来越多的内容,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合伙企业。在这个发展中,有一部分是提供平台学习新技能的在线材料和课程爆发式增长。英必须确保自己能充分利用这些新机遇,而且跟蒙雷亚尔一样,必须一心一意,还必须有学习的勇气。拉迪卡每周都会借助上网来更新自己现有的技能,还会探索别的方向,去发现更多自己也许有动力去学的新技能。弘树可以加入奶酪死忠粉的在线论坛,借此了解法国奶酪。这是他们学习的游乐场——简直像回到了小时候。

  然而,成年人的学习需要的不仅是登录一个在线课程或是下载一个应用程序,它还需要创造工作环境和家庭环境,能支持你探索、学习和改变。

  神经科学表明,学习始于健康的、能够吸收和接受新鲜事物的大脑。事实证明,大脑执行更高级的人类活动(比如学习、凭直觉判断和发挥创造力)的能力,会受到我们的感觉和情绪的深刻影响。如果你觉得很焦虑、压力很大,那么你的大脑改变和学习的能力就会显著下降。这带来了真正的挑战,因为在很多工作中,焦虑和压力本身就是工作的一部分。以英国为例,人们每年请假的时间会达到将近7000万个工作日,而精神状况不佳(比如焦虑、抑郁以及与压力相关的情形)是病假当中的头号因素。实际上,世界卫生组织预测,到2030年,抑郁将成为全球与健康相关的主要负担。如果你的工作让你焦虑(也许你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或是你担心自己会失业),那你去学习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这可能就会带来关于改变的矛盾。面临改变的时候,尤其是那些强加在你身上的改变,就像英的情形一样,是你最需要学习的时候。但矛盾的是,这种时候往往也是你感到最焦虑、压力最大的时候。

  解决这个矛盾至关重要。有个办法是确保自己对所学的东西感兴趣、有热情,这样就能在潜在的焦虑和“目标感”之间找到平衡。用心理学家的话说,当你有“内在动机”的时候,会发现学习内容本身很迷人,而且为此充满好奇,你会学得更好。在英考虑接下来学什么的时候,如果学习内容真的能够吸引她,她就更有可能好好努力。

  很多人在工作中学习,也有一些方法可以拓展你的工作,提高其中的学习潜力:抓住机会负责不同职责、在不同地方工作;申请借调,让自己可以在其他部门临时工作;在日常工作之外参与一些特别项目。还可以重新规划你的工作,让你能够更自主地控制工作时间、地点和方式。罗彻斯特大学的爱德华·德西(Edward Deci)和理查德·瑞安(Richard Ryan)发现,工作中的自主权是很珍贵的资源,实际上很多人都更看重自主权,而不是工作的其他属性,比如说薪资。自主权对精神健康也有影响——能够独立自主的人通常会感到压力较小,也不太可能觉得精疲力竭。

  在更长寿的人生中,你可能需要考虑如何利用自己的闲暇时间——将其从娱乐消遣转化为再造人生。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有将近一半的人,他们的大部分专业技能都是在工作之外——在晚上和周末——发展起来的。个人发展的动力和投入是其中的关键,无论是看TED(technology、entertainment和design的缩写,即技术、娱乐和设计)演讲、在YouTube上学习、下载播客还是参加在线课程。

  学习的内容和方式也取决于你的环境、物理空间和圈子。对拉迪卡来说,这是个问题——公司能提供的很多学习条件她都没有:指示、辅导和指引,支持、资助和朋友圈。她的工作总在变动,也对自己的技能一时受人追捧一时无人问津的快速起伏高度敏感。学习完全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是什么大型组织的一员,因此不得不更加努力工作,才能建立起专业声誉,打造出导师和榜样的关系网。

  她可以朝这个方向迈出一步,把她与世隔绝的小阁楼换成一个共同工作的空间,这样她就可以在单独工作和跟别人一起工作之间切换了。在这个方向上,她有很多选择,因为在大多数城市,共同工作空间的数量正在迅速增加。在2007年的美国,仅有14个左右提供共同工作空间的地方,而共享办公空间的概念在印度还闻所未闻。今天全球可以共同工作的地方超过3.5万个(其中就有850个在印度),为全球将近220万人提供了工作空间。

  拉迪卡也可以把自己的家打造成学习的地方。欧洲工商管理学院的詹丕罗·彼得里耶利(Gianpiero Petriglieri)及其合作者在研究自由职业者的生活时发现,自由职业者通常都会打造一个工作场所,使自己免受外界干扰和压力,帮助他们远离自己是无根之木的感觉。他发现,这些工作空间有很多共同之处:它们给人的感觉好像都挺狭窄,很容易接触到行业工具,专门用于工作。每天的任务完成之后,他们也通常都会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尽管有这些共同点,每个工作空间都是独一无二的,其位置、家具、用品和装饰都反映出主人的工作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拉迪卡也有意在家里打造了这么一个可以工作和学习的地方。但其他人可能会选择打造一个可以学习的地方,而不是打造一个可以学习的家。多伦多大学的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指出,事实表明,就是否能够鼓励和促进学习、探索和创造力而言,不同地方大异其趣。佛罗里达开始他的研究时,考察了很多已经获得专利的地方,他的研究基于专利与创造力之间呈正相关。他发现了他所谓的“集群”现象——创造力和创新蓬勃发展的地方,知识交流也非常活跃。这些地方有很多共同点:它们都跟技术有紧密联系——要么是实体的技术机构,要么有很强的技术背景,很容易进行有效沟通;这些地方也往往能够来者不拒,因此各式各样的人——无论是生活方式不同、性取向不同还是国籍不同——都会觉得聚在这里很放松。这些也都是公共空间——咖啡馆、画廊和沙龙,营造了人们愿意待在那里的环境,也很容易找到同好。对拉迪卡这样的自由职业者来说,这种开放、包容的空间会在学习和身份认同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为指引改变而学习

  弘树的人生规划架构(见图4.1)显示了更长寿的多阶段人生以及更多改变。在开创这条道路时,他的重点是度过不断学习的一生,让他能在技术重新定义工作的意义和特点时仍能提高原技能,学习新技能。学习怎样为这些改变指引方向,很快就会成为最重要的技能。

  伦敦商学院的埃米尼亚·伊瓦拉(Herminia Ibarra)指出,虽然每一次改变都独一无二,但它们有一些共同因素:这些改变很少有很容易的时候,而且大部分人都是在忧虑重重中开始改变的。伊瓦拉观察到,这些改变无论有多少共同点,都还没有人厘清如何才能避免改变带来的混乱。

  部分原因在于,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个人生活中做出改变,都必然会涉及身份的转变。你的所作所为,别人怎么看你,你又怎么看待自己,这些都会变。英正在弄清楚什么才叫做出改变。公司给了她6个月时间去找另外一份工作。她一开始想的是去另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找份类似的工作,或是成为自由职业会计师。但是在考虑这条路的时候,她首先承认,这些只不过是她现有身份的改头换面。她开始想,是否还有别的可能路径能让自己兴奋起来,同时也有望让她展现出全新的身份。

  在英深入思考过去几年她在这家会计师事务所的角色时,她想起自己曾经从一位工作教练那里获益匪浅,因为这位教练帮助她解决了她作为经理遇到的一些问题。也许她也可以成为一名教练?这可是一大步,展望未来,如果要成功转型,英需要经历几个阶段。能得到这种新技能和新身份的任何改变都必定需要一段时间去探索和研究,也需要稍后有一段时间投身于此。这两个时间段可能都会令人不安。在探索中,英可能得置身于不熟悉的情景,去见自己不认识的人,而对未来道路做出决定,也需要她离开过去的才能和信心所在的领域。

  ◎ 研究

  英最早的努力相当无力:随便翻了翻私人教练杂志,回复了一则周末教练课程的广告。她并没有好好研究一下她的选择,也没有跟别人一起聊聊这个课程,结果她很失望。经过反思,她意识到,她之所以会去上这门课,正是因为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承诺——她只是在假装想成为一名工作教练。要真正探索一番,她必须更加积极主动。

  在跟她之前的教练沟通时,英探讨了志愿去给底层年轻人当教练的想法。她仍然在从事全职工作,但可以把两场教练活动安排到晚上。只过去了几个星期,英就认识到自己有很多东西要学。在向一起工作的教练详细解释了她的经历后,她发现这个新的关系网能给她带来有用的建议,能讨论清楚她的问题,也能用一个标准来衡量她的经历。她发现有些人上过一门夜校课程,于是也报名参加了下个学期的课程。这段时间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她一边向会计师事务所递交辞呈,一边继续她的公益工作。她仍然走在老路上,但也在通过副业探索新的道路。

  英还没有投入到这个新的职业阶段。接下来4个月,随着经验的增加,她从自己的反馈中学到了更多,也开始更深入地思考以教练身份谋生这条道路。这条路更艰难,因为这意味着不能只是把教练当成副业,而是要做出重大的改变,成为有专业资质的人。这也意味着抛开她会计师的身份,用一套全新的标准来评判自己。

  ◎ 投入

  不到6个月,英递交了辞职申请,还注册了一个为期一年的兼职课程。她用存款还房贷,但是也决定做些兼职会计工作来支付日常用度。这不是她的最终目标,但她准备在两条道路之间切换,好为她的后半生搭建新平台。她加入了以前离职的一些同事组建的松散组织,他们马上让她参与了一些他们正在做的簿记项目。

  英兴高采烈地开始了新生活,但很快,她就遇到了挫折,因为有位同事对她的执教技能给出了负面反馈。事情比她想的更难,她怀念以前熟悉的那份工作以及同事情谊,她现在做的这份自由职业工作压力很大,也无法让她人尽其才。支撑她度过这个艰难时期的,是和她一起训练的团队。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感受,在整个课程中,他们相扶相帮,同舟共济。对成年人学习方式的研究,表明了这种以同业为基础的“实践社群”有多么重要。

  ◎ 转移关系网

  随着时光的流逝,英开始把更多时间花在她的教练团体中,跟老同事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的关系网正在转移。在埃米尼亚·伊瓦拉看来,关系网转移是所有成功改变的标志。第二年,如果有人问英:“你是做什么的?”她不太可能回答“我是一名会计师”,而更有可能说“我是一名教练”。也有可能是:“我正在学习成为一名教练。”跟很多正在改变的人一样,她必须重新考虑对自己来说什么最重要,反省自己的价值观、当务之急和强烈爱好。这个有关价值的问题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她当教练挣的钱要少得多,但她的看法是,这份工作让她感到满足,足以补偿金钱损失。

  英对失业造成的现状一开始感到如坐针毡,而现在开始觉得教练工作也许挺适合她。接下来,她进入转型期,并在这段时间里进行各种尝试——搞搞副业,利用长假参加周末课程,报名参与更久的项目,去了解怎样才能让这些为己所用。只有在这些小的步骤都走完之后,她才算准备好做出承诺,包括质疑她的价值观和假设。

  探索新改变

  显然,任何改变都需要某种形式的探索,而科技和长寿的影响意味着,改变必然会越来越多。但这并非只是会有很多改变而已,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也都会有新的改变。

  从上学到找到第一份工作,或是从最后一份工作到退休,这些旧的改变已经由社会准则明确标记出来,而这些社会准则发展起来,就是为了让这些改变更轻松。随着三段式人生逐渐转变成多阶段人生,这些新改变不再有社会准则来指引方向。在三段式人生向多阶段人生的转变中,社会在苦苦挣扎,也出现了很多问题,因此现在确实迫切需要社会才智来应对这些问题。

  弘树正在探索新改变,他在成人初显期所要求的选择中大力投入,而不是像他父亲一样在他这个年纪就早早表态。这不会是弘树经历的唯一一次新改变:我们预计人到中年,他还会经历一次改变,到时候他会彻底改变并重新投入,好让自己能一直保持高效产出。而且我们还预计,他在晚年生活中也会经历一次新改变,也就是到七老八十的时候,他的重点就会变成积极地变老。

  ◎ 中年改变:保持高产

  在三段式人生中,三四十岁是责任占主导的时期:工作艰难而富有挑战性;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的压力也很大。虽然工作和家庭也带来了很多乐趣,但一项接一项的研究都报告了一条“幸福曲线”。在人生中的这个时期,幸福感通常会降低。这是“三明治一代”,被年幼的孩子、工作的责任和年迈的父母紧紧束缚。

  这些压力看起来似乎不可避免,特别是在三段式人生这个大背景下,但实际上,“中年危机”这个词,最初是1965年由心理学家埃利奥特·雅克(Elliott Jaques)提出的。跟“青少年”的出现一样,随着预期寿命增加,这个社会观念变得越来越明显。

  随着寿命进一步延长,我们有可能利用多阶段人生带来的机会重新分配时间,缓解这些压力。实际上,“中年危机”这个概念可能会消失,而代之以“中年重塑”。重塑可以是经济上的——存的钱足够多,因此接下来10到15年可以有6个月甚至1年不工作,用来学习一项新技能、陪伴家人或是参与社群活动;可以是探索——发现自己的兴趣爱好,为下一个职业打下基础;也可以是重新焕发活力——与合作者深入交流,探讨早年的付出,规划未来。

  只有在你无法做出改变、无法创造新的未来时,中年才成其为危机。社会目标组织Encore.org总裁马克·弗里德曼(Marc Freedman)认为,中年危机并不存在,而是会有“中年鸿沟”,因为社会目前缺乏可以帮助人们做出中年改变的社会准则和支持力量。面对更长寿的人生,我们希望这种情况会改变。已经有社会先锋在引领我们走上这条道路。随着准备彻底改变自己的人越来越多,教育系统和劳动力市场也会不断发展,以支持他们。因此,中年将不再被视为一场危机,而是一个重塑自我、重新定位的机会。

  这一改变为更长时间保持高效产出的重要性创造了条件。工作时间更长的老年人已经越来越多。2017年,75岁以上的美国人大概每12人当中有1人还在从事有薪酬的工作。实际上,自1998年以来,美国的就业人数增加了2200万人,其中将近2000万人的年龄超过55岁。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确实有些人工作时间更长了,但在整个劳动力市场上,老年工作者的处境仍然很艰难。如图4.2所示,在美国,人们从45岁开始逐渐退出有薪酬的工作,而从54岁开始,下降就非常快了。有些人是自己选择离开的,他们觉得财务上有保障,或许并不喜欢工作,因此在法定领取养老金的年龄之前就退休了。但很多人并非出于自愿。有些人的驱动因素是健康状况不佳,虽然很多人生活得更健康,但患病的风险仍然永远存在。

  对很多人来说,不再工作的决定不是他们自己做的,而是他们的雇主。通常公司为了节省成本或缩小规模,首先考虑的是减少年长员工(通常也是工资最高的员工)的数量。这种情况就是英的发现。考虑到上了年纪的人一旦失业,就很难再重新就业,这个问题就更加复杂了。

  关于年龄对受雇机会的影响,有一项研究展现了年长员工面对的企业壁垒,结论很有说服力。研究团队向大量空缺职位提交了4万份虚构简历,这些职位包括行政人员、门卫、销售和保安。这些简历全都一模一样,只有一个细节有所不同——求职者的年龄。各公司的反应表现出明显的歧视:29~31岁的人能得到面试机会的有19%,对49~51岁的人下降到15%,而对64~66岁的人又降到12%。另一项研究也证明了这个现象:62岁以上、有大学学位的人,在失业后两年内能够重新就业的可能性只有50%,而对于25~39岁的人来说,这个机会超过80%。所以毫不奇怪,很多上了年纪的工人最后放弃找工作,永远退出了劳动力市场。2017年美国的数据显示,那些55岁以上在找工作的人当中,有三分之一以上已经失业6个月以上。

  图4.2 2017年美国劳动力参与率(来源:美国劳工统计局)

  因此,新的改变正在出现——在以前只想着马上就要退休了的年龄积极提高自己的生产力。生产力的改变可以基于提高现有技能——在目前的技能和优势上大力投入,也可以基于学习新的技能——寻找新的能够保持参与的方式,做一些有意义的活动。

  这个改变的关键是,最大限度利用会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越来越显著的那种智力——晶态智力。也就是说,找到需要晶态智力的工作,而鉴于人工智能更容易模仿液态智力特征,这会越来越成为劳动力市场上的积极因素。英就正在转换到能运用晶态智力的角色和工作,她的改变是成为职业教练。通过发挥自己的长处和经验,她不仅觉得这是她最好的就业机会,还会从运用这些技能的工作中获得最大的乐趣。

  考虑到年长员工面对的企业壁垒,还可以开启另一条新的改变路径——成为自由职业者,或是创业。认为只有年轻人才能创业是基于年龄歧视的臆断。如图4.3所示,在创业的人当中,50岁以上的人比30岁以下的人要多。更引人注目的是,与更年轻的创业者相比,40岁以上的人创办的企业更有可能高速增长。

  图4.3 按创业者年龄统计的初创企业分布

  (来源:《年龄与高增长企业》,P. Azoulay, B. Jones, D. Kim, J, Miranda, NBER Working Paper No. 24489, 2018年4月)

  有些人选择彻底改变,他们往往着眼于更高层面的社会目标。记者露西·凯拉韦(Lucy Kellaway)在58岁高龄就做了这么一件事,她当时是英国《金融时报》一名备受关注的记者,却毅然辞职,重新接受培训,成了一名教师。她想的是,“我不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50多岁了还想在这个最高尚的职业中焕发第二春的人”。在这个想法的推动下,她成立了一家叫作“现在教”的社会机构。这个机构会帮助那些已经事业有成但现在想通过重新接受培训成为教师的人做出改变。露西认为,“事业有成的人在即将功成身退时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是人才的极大浪费”。

  “现在教”涉及一个重大改变,即从一个全职角色转换到另一个全职角色,但是也有更多各式各样的方式可以从事社会活动,而无须承诺全职工作或拿到全职薪水。如果工作得更久,而且有参与感对你的健康安乐都有好处,那么退休后再去找一份“返场”职业也是个很吸引人的想法。虽然做出改变很难,但是如果可以将在一个行业获得的现有技能转移到另一个行业,改变起来也可以没那么吃力。实际上,根据Encore.org的数据,在这个年龄段的美国人中,有将近10%已经决定开创结合了“激情和意义,有时还有薪水”的新职业。

  ◎ 晚年改变:积极老年化

  在三段式人生中,从工作到退休的改变相当剧烈。预期寿命为75岁左右时,人生的第三阶段包括几年闲暇,继之以几年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最后是人生的最后转变。

  对于像克莱夫这样70多岁的人来说,他面对的很有挑战的新改变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他现在剩下的这些时间。克莱夫的剩余预期寿命比他父亲在他这个年纪要多得多。实际上,如果我们把年龄通胀的因素考虑进去,就能算出克莱夫71岁的时候剩下的时间跟他父亲在60岁的时候一样多。这一点并不是很容易理解,因为随着活得久的人越来越多,同年龄段的人之间的差异也会变得越来越明显。哲学家玛莎·努斯鲍姆(Martha Nussbaum)在一篇深入研究老龄化问题的文章中指出,老龄化叙事带来的麻烦在于,从健康和行为的角度来讲,很少有人展现出老龄化过程中的多样性。

  有些人应对这一新改变的方式是继续工作——承担面向客户的角色,帮助跟他们同龄的客户,或者从事非常看重他们积累的晶态智力和人生智慧的职业。在医学、法律、学术界和其他专业领域,有社会先锋在开拓新的道路,但进步也将继续蔓延到更多领域,惠及更广大的人群。

  然而对大部分人来说,虽然退休后重返职场的比例还会上升,但有薪酬的工作在他们人生中起到的作用会越来越小。预期寿命显著增加之后,他们面对的改变带来的挑战是要更有远见,也需要准备为未来可能的自己做更多的投资。在努斯鲍姆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面向现在和未来的前瞻性思维至关重要。她的看法是,如果总是回首往事,我们就有可能只是在重复通过记忆学到的角色,也只有怀旧或愧悔的怀旧情绪才能让我们有生气。克莱夫要能享受当下的快乐,能满怀希望和期待向前看,才是明智的做法。

  这种“向前看”的改变跟弘树正要开始的探索很相似。克莱夫和他老伴可以来个间隔年,去探索世界,见见家人和老朋友。他们并不孤单。例如在英国,过去15年间,旅行开支的大部分增长都来自65岁以上的老人。这不只是坐坐游轮:2018年,这个年龄段的人在爱彼迎上面的预订量增长了66%。这是一个扩张的时代——扩大活动,扩大人脉,扩大才能,扩大友谊。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社会结构和机会必然能满足这些“扩大”的需求。正如努斯鲍姆所说,如果只有一小群人能够长寿,那么这些硕果仅存的老人很可能就会分散、融入他们的家庭生活中。但是如果大部分人都能够长寿,他们就形成了一个临界群体,能单独也能集体探索更广泛的选择。

  克莱夫已经在探索更广泛的选择了:他加入了健步足球队(这是足球的一种玩法,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也不能跑)。真正吸引他的是友情和竞争意识——他在健身房觉得孤零零的。他并不孤单,虽然刚成立几年,英国全国健步足球协会已经有434家俱乐部,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关于社会先锋的集体行为如何创造新的社群,支持不同的生活方式,健步足球是个很好的例子。

  这种青春焕发的感觉让人惊讶,然而克莱夫也越来越意识到,需要为老龄化不可避免的风险做好准备。克莱夫面临的挑战,就是在这种感觉和意识之间寻求平衡。克莱夫很清楚,他的剩余预期寿命比他父亲在这个年纪要多得多,不过他也希望这些年都能活得健健康康。但是他也必须认识到,他可能未必一直无病无灾。克莱夫不得不在向前看的热情和对最坏结果的小心准备之间取得微妙平衡,好好打理自己的晚年生活。

  想了解结局会起到什么作用的话,可以看看诺贝尔奖得主丹尼尔·卡尼曼及其合作者的一项研究。两组实验是分别把手放在14℃的冷水中浸泡60秒,其中一组在60秒之后马上把手移开,而另一组的手继续留在水中30秒,同时水温慢慢上升到15℃。在问及他们更喜欢哪种方式时,大多数人选择了慢慢升温。虽然他们不舒服的时间更长,但结局相对得到改善就让他们宁愿浸在水中更长时间了。也就是说,就像作者说的那样:“评价往往由最不舒服的时候和最后时刻的状况决定。”美好生活的一部分在于美好的结局。老年病学家安德鲁·埃尔德(Andrew Elder)这样说道:“虽然对大部分老人家来说,什么时候死、为什么死都很重要,但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如何死、死在哪儿。”结局很重要。

  克莱夫在年华老去的同时,需要确保自己的经济状况井然有序,还要在自己缺乏精力和认知能力之前确保有别人帮忙打理财务。他也需要考虑他想在什么地方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他想加入什么社群,以及他想跟亲朋好友保持多远的距离。

  在美国,活到六七十岁的人越来越多,结果就是佛罗里达州的阳光海岸上出现了大量老年公寓。这种结果完全以三段式人生为基础,因此最后的“退休”阶段就在一个以年龄为标准隔离起来的社区中度过倒也合情合理。但是,由于克莱夫和同龄人的老境更加优越,发生了一个有趣的变化。人们想住在城里或镇上,想跟另几代人建立联系,想以一种有意义的方式融入更广大的社群。在城市中创造代际生活的空间,是城市规划者越来越需要重视的议题。

  然而,尽管预期寿命增加了,生命的自然轨迹却没有受到影响。斯坦福大学的劳拉·卡斯滕森(Laura Carstensen)在她的社会情绪选择理论中描述了这种自然轨迹。她的观察结果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开始觉得自己的未来不再不可限量,也会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前瞻性思考和面向未来的目标导向转移到更专注于眼前的活动上。视角的这种变化与其说是年龄造成的,不如说是末日将近的感觉带来的。

  注意力的转移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衰老悖论”。也就是说,虽然我们害怕自己变得弱不禁风、脆弱不堪,但很多人在老去的时候,幸福感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往往比中年人还高。在卡斯滕森看来,这是因为在人生的最后一次改变中,人们开始关注更有情感意义的活动。他们开始减少活动,并将自己日益减少的情感和身体资源集中到那些更有可能带来积极体验的人际关系上。其结果就是,虽然我们在老去,身体状况和社交方面也都必定会每况愈下,我们仍然可以保持甚至改善我们的情感健康。

  在克莱夫正在尝试的新改变中,这可能是最具挑战性的一部分。作为“71岁的年轻人”,克莱夫仍然拥有的人生比以前任何世代都长。这就意味着他更需要向前看,需要为自己的未来投入更多。但是在暮年,他的视界也会变窄,他的安逸和快乐也会受到更多限制,他也需要为这样的暮年做好准备。

  最后一次改变的困难之处因为人们老去的方式多种多样而更形复杂。克莱夫不得不注意到自己的感受并受其影响,而不是简单地采纳同龄人的建议。卡斯滕森指出,这个最终阶段并不是在特定年龄突然发生的跟其他年龄不相干的过程,而是在一段时间内逐渐积累起来的结果。无论如何,这个阶段并不可怕。用卡斯滕森的话来说,虽然晚年“有其艰辛,也有其失望……不过真到了晚年,人们就会更习惯生活的甜蜜,而不是苦涩”。

  你的探索

  通过探索和学习的透镜来检验你对自己在未来也许会走的道路的想法不失为明智之举。在这里要强调的并不是预测未来,而是去了解建立和探索这样的未来有哪些必要步骤——让你的规划对自己行之有效需要做些什么,怎样让潜力最大化?

  ◎ 让改变为你所用

  好好看看你正在考虑的道路。我们猜,在这些道路上一定有很多你预计会发生改变的时候——也许是换另一种类型的工作,完全改变你的职业道路,换个地方,甚至换个国家。你可以有如下考虑:

  我的探索足够吗?在你展望这些改变的时候,你是让自己准备好要开启自己的人生叙事、去探索,还是准备放弃你的选择?对于自己可以做什么,你是否寻求了足够广泛的建议?你是否能够不但从现在的自我,而且从未来可能的自我出发去考虑未来?

  我的关系网能否帮我修正我的规划?你正在考虑的关于未来的这个规划,你希望越具体越好。但这个规划必然会随着时间发生改变,也需要时时修正,好也好在这里。因此,要想想你正在考虑的各个阶段给了你多大机会让你的关系网保持动态、开放,并使你能够检验和修改自己的规划。

  ◎ 确保每个阶段都是学习机会

  如果在所有阶段都对学习大力投入,那么你正在考虑的规划更有可能成功。

  我会有什么感觉?好好想想你现在设想的所有道路和人生阶段。感觉如何?它能带来学习所需要的内在动力和自主性吗?会有那样的时候,你压力很大,也没什么自主性——一个阶段这样子还行,多阶段这样子就不行了。

  我能学到足够多的内容吗?仔细看看你想象中的每个阶段,描绘一下你觉得自己能学到的东西。会有一些阶段学习上极大丰富,也就是说,你会显著拓宽你的经验,也很可能会遇到能激励自己的人。这些阶段将成为你人生当中的关键阶段,你最好努力给这些阶段留出空间。

  我能建立一个平台吗?平台是在你能够获得特别技能、能力和人脉的时候搭建起来的,而建成的平台会为以后的选择奠定基础。所以,仔细看看你正在考虑的每个人生阶段,确定每个阶段建立平台的可能性有多大。并不是说你人生当中的每个阶段都要能建起平台才行,但如果在很长时间里你都没什么机会建立平台,那么你需要意识到,你的长期选择会受限。

  ◎ 我有地方学习吗?

  你用什么方式来创建自己的空间,以及你选择了什么样的地方,都会影响你的学习能力。

  我的学习空间得到充分利用了吗?在你人生当中的每个阶段,都要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是如何生活的。你有没有创建一个鼓励自己学习的空间?

  我会生活在什么地方?人生当中会有些时候,你需要生活在一群人当中;还有一些时候,对你的学习方式来说,你不需要跟别人生活在一起。要注意这些不同时期的递归循环。 如何优雅的老去(套装共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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