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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虽不知背后究竟是何人谋算,但总算有了进一步探查的方向——
“嘉王将在中秋之前赶往临安,届时我和瑾言会作为他的炼丹师一同前往,如此也好隐匿目的。”三哥如是说,“而且大嫂即将临盆,爹爹抽不开身过去,我去看望看望他们。”
我点了点头。
三哥顿了顿,又道:“未晞会跟我们一起去临安。”
这也在意料之中,若是崔未晞得嘉王引荐,入太学自不在话下,我便又点了点头。
三哥奇道:“我以为你会吵着要一起去。”
若是今日之前,我确实很可能会想要一起去,只是如今几个哥哥都不在家,我还是留在家里陪爹娘比较好,而且娘亲今日一番话也是在告诫我,我自然不能转眼便阴奉阳违,于是摇了摇头,道:“三哥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瑾言姐姐。”
“放心罢。”三哥神色复杂地拍了拍我的头。
如今已是八月初,嘉王既然要赶在中秋之前到临安,定是马上就要出发了,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前院便忙碌起来,我几次看见居安跑前跑后地给三哥装东西,便去了三哥院中,可惜他和表姐都不在,等到中午时,外面传来好大的动静,我出了院子,见到三哥一人走来,问及表姐时,才知道之前留在桃林的行礼都被烧毁了,她只得回月湖去收拾行装。
“何时出发啊?”我问道。
“明日便出发。”
我抿着嘴,心中怅然。
三哥忽然凑近我,小声道:“我师父和林家伯父来了。”
“嗯?”我四处看了看,问道,“在哪里?”
“去找爹了。”
原来外面的动静是因为崔真人到访,只是我有些奇怪:“崔真人找爹爹做什么?林伯伯怎么和崔真人一起来了?”
三哥背着手,微抬着头看我,戏谑道:“师父来提亲啊,不然做什么?”
我惊掉了手上的帕子:“提……提亲?”
三哥笑着点了点头,感叹道:“我都没想到这一层,难得未晞还想到了,如此甚好,趁着师父在月湖,让他老人家出面,爹爹面上也有光,定然会应允此事的,以后你二人往来,也就不用太过避讳了。”
我没想到崔未晞竟然如此迅速地给娘亲做出了回应,原先在我想来,他们此番走得如此匆忙,必然是要等殿试结束才能再谈此事的。
“方才师父从正门而入,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鄞县,届时只要爹爹答应,大家就都知道你已许了人家,且还是月湖十洲崔真人亲自提的亲,以后再有人想打你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了。”
我越听,心“扑通扑通”跳得越快,不禁有些紧张地看着外面,问道:“我要去么?”
三哥道:“自然不能去,哪有女儿家自己去说亲的?爹娘在前面呢。”
我摸着胸口,道:“我有些紧张,这……当真是很突然,我吓了一跳。”
三哥笑道:“莫说你了,今早未晞与我说起此事,我都被吓了一跳,不过细细想来,早早定下来倒也不是坏事。”
我问道:“那……那提亲之后,会怎么样?”
三哥挠了挠头,道:“我们今早特地去请教了史公,感觉后面礼节繁琐着呢,今日只是林伯父作为媒人来传帖,刚好有师父在,倒也不用拿去让别人卜卦问吉了,反正我和未晞也草草算过,你二人八字并不相冲,得个吉卦不是难事,若是爹娘同意,多半就能起细帖议婚了。”
“啊……”我有些茫然。
三哥道:“不过此番也只能到这一步,目的也是先让爹娘知道这回事才好。后面起细帖的事会慢慢来,未晞他想得多,只觉得如今竹舍也被毁了,细帖上列不了什么物什,待到取得功名,才好来进行下一步,且明年你及笄,年岁也够了,届时定亲比较好。”
我摸了摸鬓角,道:“我不急的。”
三哥笑了笑,道:“不过说起来我今日才知晓,未晞竟然与你一日生辰,都是九月二十七,可惜他大你四岁,若是大上五岁,加冠和及笄倒能在一天了。”
我道:“才不可惜,如此我们都能去观礼了!”
三哥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是小妹思虑周到,到时候我们都会来观礼!”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且只管取笑我罢,就是不知如今我的三嫂身在何处。”
三哥无所谓道:“你知道我的,我心不在此,就不必去祸害其他女子了。”
我被他这一堵,想到了表姐,瞬时紧张和兴奋都消失殆尽,只是无奈地看了三哥一眼,叹了口气。
三哥奇道:“好好的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时候看看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三哥戳了戳我的脸:“你在说什么?这丫头兴奋傻了么?”
我拿下他的手,有些低落地回到院子,一时之间不知为何情绪就落了下去,是因为他们都要去临安了么?
“咕咕”声在屋檐下响起,我抬头看去,白鸽站在架子上看我,我心中舒朗许多,笑道:“忘记还有你了。”
崔未晞有他要追寻的目标,我不可能时时与他相伴,否则与那无根藤又有何异?
我在院中独自看了会儿书,忽见锦绣匆匆赶来,我忙站起身,问道:“锦绣姐姐怎么来了?”
锦绣一笑,道:“我来找小娘子,且随我来。”
我心里有些慌,可是看锦绣的神情,倒不似是坏事,于是边走边整理妆发,带着佳音往前厅赶去。
进门之后,首先看见主座上左边是爹爹,右边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青年,他看着好生年轻,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生得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虽面上带着笑意,却自有一股疏离感,这份疏离感倒不似是针对谁,而像是面对这个红尘俗世。
右下首分别是林临的父亲,以及崔未晞。
我明白过来,上前先称爹娘,爹爹道:“来见过崔真人和你林伯伯。”
我行起万福礼,道:“见过崔真人,林伯伯。”
崔真人轻点头,声音也带着一股清冷,只道:“不必多礼。”
崔未晞随我起身而站起,我俩便又互相行了一礼。
“江小娘子。”
“崔官人。”
我在左侧落座之后,瞥向主位的桌案,只见上面已有几份红纸,我不知如今状况如何,只得安静地等待着,好在坐下不久,崔真人便开口道:“小娘子莫要见怪,我这徒弟有定礼要亲自交予你。”
我一愣,看向崔未晞,崔未晞冲我微微一笑,右手轻抬,一柄古剑出现在他手中,他收剑入鞘,双手捧剑,站到我的面前,道:“此剑可使小娘子免受邪祟侵扰,宁息无忧。”
我怔住:“此剑——”
崔真人道:“此剑是崔家祖传之物,乃上古神剑,寻常妖邪见之定会退避三舍,小娘子且安心收下,这是未晞的心意。”
我站起身,看向崔未晞,他温和地笑着,冲我点了点头,我便伸手,郑重地接下这把“非晚剑”,紧紧握住。
林伯父起身笑道:“好了好了,今日就叨扰到此,林某先恭喜崔真人和江兄,后面的事且交给我这个媒人罢。”
爹娘和崔真人也都站起,相互告别后,爹爹将他们送至门口,娘亲走到我身边,道:“小官人甚是用心。”
我抱着古剑,傻兮兮地冲娘亲笑。
虽然说女子要矜持,可是崔未晞此去临安,却不知何日才是归期,于是第二日一大早,我便翻出了男装,将自己扮做一个小郎君,甩开佳音后,躲进了三哥的马车里。
没过一会儿,三哥掀车帘进来,见到我时,丝毫不惊讶,只笑道:“爹就知道拦不住你。”
如今崔真人已经过来提亲了,其实我真的与崔未晞私下相见,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我便道:“有三哥在,爹爹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一路行去,我不好总说崔未晞,便问三哥:“这次你去临安,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三哥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呢。我担心去了也查不到太多东西,他们想要隐藏的话,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为何崔真人不去呢?”我想到崔真人的面容,道,“崔真人法术定然十分高深,我听说他都几百岁了,可是看上去只比你们大不了几岁的模样,他若是去临安,肯定会查出什么罢?”
“查出什么倒不一定。”三哥淡淡道,“但是惹来觊觎和忌惮却是一定的。”
如今仙门都是远离俗世,整个大宋最出名的仙家洞府也就是月湖十洲了,人人都知道月湖有很多弟子,想来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若月湖贸然去插手朝中事宜,且不给皇家供奉丹药,确实极易引起官家反感。
那么崔未晞以一介仙门子弟考科举,会不会也会困难重重呢?
我和三哥闲闲聊着,很快便来到了将离桥边,我从窗帘看过去,蓦然看到如此大的阵仗,还是被唬了一跳,而崔未晞身着青衫,正在那顶最华贵的马车边,我叹了口气,只得下了车,硬着头皮跟三哥往那边走去。
嘉王应当是已经得了消息,因此看见我时,满是了然地瞥向崔未晞,我和三哥行礼之后,崔未晞下了马,来到我们身边,那边嘉王笑着命诸人去前面长亭等待,颇为善意地让我和崔未晞单独告别。
在马车走过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后面一辆马车里露出一张满面怒色的脸,在与我对视之后,马车帘被狠狠甩下。
我不由愣住,确定那是史素灵,却不知这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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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崔未晞的告别在前面已经写过了,这章就不重复啦 下尽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