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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月下邀谈二

　　“但听殿下吩咐。”

　　羽庐一听就笑了，胸口仿佛漾开了一圈圈波纹。

　　羌羽见羽庐无故发笑，心里一紧，皇族的心思真难猜啊。

　　“殿下，羌羽哪里做的不够，请示下。”

　　“呵呵呵。”

　　羽庐边笑边盯着羌羽的衣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你……”

　　羌羽以为是说荣莲让扔掉的那件，赶紧解释：“殿下是说打猎那件衣服？羌羽女红不太好，补得难看，就收起来了。”

　　羽庐却摇摇头，“还记得，第一天遇到你的样子。”

　　羌羽一听这话，才略微放下心来。

　　“殿下笑话那天羌羽身上臭哄哄的？刚从池塘里钻出来，身上横七竖八地挂着绿藻。”

　　“你一身臭气，还命令本王闭嘴，嘿嘿。”

　　“羌羽为那天的莽撞道歉，愿听殿下发落。”

　　“愿听本王发落，但听本王吩咐，很好呵呵。”

　　“殿下，就别笑话了。羌羽当天是迷了路，大晚上在皇宫里乱走，也怕被抓啊。况且，运气不好，还碰上刺客闯宫。”

　　“不，是运气太好，与本王在树上相逢，而且一见如故。”

　　钟公公在不远处焦急地探出头来。

　　“时辰不早了，殿下。”

　　羽庐交代完事情，却不想离开。

　　“正巧，本王也是因为刺客的事，稀里糊涂地上了树。”

　　朦胧月色下，羽庐的内心有一丝奇怪的萌动，与眼前这位姑娘发生了共鸣。

　　“前些日，皇兄突然驾崩，朝臣动荡请愿，务必要本王出席，代表奥那皇族，欢迎远道而来的锋境盟国使团。蓝蓟老儿，被迫释放了我。”

　　羌羽一直窝在毓华院的小角落里，把这些话儿当故事一样聆听。

　　“所以，那晚，殿下本该在殿上？”

　　对上羌羽灵动的双眼，羽庐的话不自觉地就静静流淌出来。

　　“呵呵，我这个殿下好多年没去过殿上了，有些生疏了。”

　　羽庐仿佛找到了某个出口，按耐不住地，把那夜发生的荒诞事吐露出来。

　　“真的生疏了，不管是上来议事的，问候试探的，还是单纯拜见的，本王都一律无视，因为我，可能，是太紧张了，盯着面前的盘，一刻不歇地进食。”

　　羽庐这么袒露心声，令羌羽有点担心，下一刻，会不会又让自己展露忠诚。

　　“此时，有一个上来敬酒的官员，满脸惊骇盯着我，定定地站在那里，就这样，手指发着抖。”

　　羽庐学着那个样子，任何人都会觉得那位官员的反应，恐怕是撞了鬼。

　　“就这副样子，我以为自己就是个活鬼。”

　　“满堂大臣都高呼：‘血！血！血！’”

　　“不知道自己是何模样，但从他们眼睛里，我只看到了惊惧。直到……”

　　羽庐用手在嘴上猛地一抹，摊开手掌，微微发抖，仿佛手上沾了血一样.

　　“满手是血，我以为快死了。”

　　羽庐的声音骤然降低，好像羞于提及似的：“还吓得当场就溺了，不过只有身边几个老宫女知道。”

　　“在侧殿盥洗更衣后，无论是谁来劝说，我也不想回到殿上……后来，就逃了。”

　　羽庐认真地回忆着，“就让殿下，都在殿下吧，那天夜里就这么想的。”

　　羽庐的声音变得低哑，仿佛夜幕里伸出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后来，就逃了出来，再后来，走走停停，就遇上了你。”

　　一阵静默。

　　羽庐的脸死灰死灰的，仿若入了定的小僧。

　　“殿下是走走爬爬。”

　　羌羽笑得扑哧一声，把羽庐拉了回来。

　　“呵呵呵。”

　　羽庐的脸色真是说变就变，现在又变得温暖可亲了。

　　“呵呵，事后，调查这刺客真有意思。”

　　羌羽好奇地伸长脖子，一眼不眨地看着羽庐。

　　“他只是往水果盘里放了血，紫红的水果、红色的血混在一起。”

　　羌羽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缉察司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那为何就说是刺客？”

　　“因为每个人都相信，事出有因。敢在御膳里做手脚的，除了刺客，还能有谁？”

　　羌羽屏息思索，仍然觉得哪里不合常理，然而，她并没有追问。

　　羽庐则打开了话匣子：“怪就怪在，这个刺客，行凶的事，一件都没干。一件坏事没干，就闹得朝廷上下鸡犬不宁。想想我堂堂皇子，反而受制于群臣，顿时对刺客心生佩服。”

　　一听羽庐佩服刺客的话，羌羽就打起了边鼓。

　　“照殿下的意思，羌羽是不是该找上刺客家，正式登门拜访，感谢一下，要不是他，也遇不到殿下，这条小命早就呜呼没了。”

　　“呵呵呵，也是。”

　　月下，两人相视而笑。

　　钟公公打着灯笼往这边挪了，时候真的不早了。

　　羽庐挥挥手，终于决定回寝宫。

　　“过几日，本王把东西交给你，不管你用何种办法，务必交给刑律司行刑官竹勉手里，他被判了死罪，因为两个月前擅自改动刑罚，将毓华院秀女打成幽闭。”

　　羌羽一怔，回想起荣莲的遭遇，正晃神间，羽庐已走远。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