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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白蟒出海
到达坛阳后，蓝蓟首辅在百忙之余，才突然想起了皇宫里的孙女。可是，等他收到孙女音讯时，世上再无蓝芝瑛。
白音发誓跟蓝家断了联系，蓝蓟只好派人暗中看顾。
所幸，离开梅城皇宫后，白音一天天地振作起来。
自打来到北原军，白音就改用正常姿势分腿骑马，在御马方面她进步神速，赢了好几营骑兵，军中鲜有敌手。
无事时，她总是一个人待着，偷溜出军营，骑一匹战马，在无垠的荒原上狂奔，直到日落才缓辔回营。
往后两年，白音居然打破奥那军队的惯例，从小兵开始一路爬到了郎尉，外号“白蟒”，以作风狠辣闻名军营。
物以稀为贵，人以少为珍。
军中向来沉闷，突然蹦出了个貌美能干的女将，顿时勾去了很多无家无室的军官的魂儿。
白音所到之处，常常有人围拢议论。传闻中有一件事，却是真正让男人们放在心头念念不忘的。
据说，七个月前，北原军依照计划屯垦，择一坡地放火开荒。
不料，风向骤变，引燃了附近的自家牧场。驻军全员出动，把辛辛苦苦饲养的马匹、奶牛、羊群甚至猪圈都转移了出去。
焦头烂额的众人刚忙完一波，忽然，有个监牧营小兵来报：“驴少了三头。”
人人忙着安抚手头的牲畜，无暇理睬小兵。这走散的驴就被忽略了。
小兵随口说道：“那头母驴倔得很，我都把她拉出火场了，又闯进去。”
恰巧白音经过，听到此话。
“为什么？”白音急拎起小兵后领就问。
“去找她的儿呗，长官！”
小兵刚答完，就被扔出去，白音一晃就不见了。
再抬眼时，黑压压的人和畜群中，突然奔出一匹枣红马，马背上俯着目眦欲裂的白音。
“快下来！”“不要去！”一群人咋咋呼呼，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拦截。
一抹湿漉漉的枣红，突出重围，奔向那天边的熊熊火焰。
荒原之火燃透了三日，才渐渐熄灭。军士们收拾残局时，找到了活着的白音。
那情景，见到的人都惊呆了。
远远地，似乎是驴叫声混着难听的孩啼，一股脑钻进耳朵。
待走近，只见白音歪坐着，哭得稀里哗啦，满脸炭灰渣滓。身着银铠的她，臂弯里却抱着一团焦黑的驴头。
旁边两头幼驴，吱哇乱叫，时不时还在草灰里打个滚，弄得全身脏兮兮的。
“烧死了，唉。”有人叹气。
“母驴跟牛一个样，很护犊子的。”
“哎，打滚要在青草上，母驴还没教会它们要爱干净。”监牧营的人很了解母驴的习性。
“可惜先死了。”
旁人小声议论着，关注点却转向了白音：“她不是爱马爱得要死么？怎么看上了驴？”
“嘘！”
“驴不也是四条腿？”
“也是。”
“不过，要是我，还是选马。就是草料要挑一点。”
“呵呵，世上要是没马，不就选驴嘛。”
不知怎的，群议越扯越远，从叹息阵阵，陡然转成“马与驴之争”。
在乱哄哄的人声里，白音泪水渐止，抱紧母驴尸体，抽搐起来。
“世上要是没马，不就选驴嘛。”
这句玩笑话竟一语成谶，成为白音一生都走不出的迷宫。在每一回面临痛苦抉择时，“驴”就在白音最软弱时跳出来，如母亲般轻抚着她，如魔鬼般搓揉着她。
走不出的迷宫，醒不了的梦魇。
当多年后白音惊觉时，她的生命也已逼近尽头。此刻的她懵懵懂懂，压根不知道自己正走向那落日之道。
“白蟒抱驴痛哭”一事传开后，白音再没有当众哭过，仿若换了个人。平时训练，再苦再累从不哼哼，除了力气比男人小点，刀戟枪剑样样精进。
白音一冒出尖儿，就被作为重点培养的将官，甚至获得越级推荐，不日将送入蓝蓟首辅大力扶植的最高军武学堂“庆云堂”受训。日子过得顺了，渐渐地，白音好像真的只是白音，从前往事统统忘掉，话也多了起来。
男人就没有如此容易的机会了。
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再加上奥那军团里还讲究论资排辈，低级军士很难平步青云。
束将海有本事，却没有机会展示，岂不是白搭？至于长得好嘛，在军营算不上任何优势。有时候，还成了绊脚石。
夸张的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束将海的直属上司监牧郎尉对他看不顺眼，最常发出的命令是：“去，把猪草割了。”
束将海一接手猪草，就割了三个月。
这日，北原军举行三年一度的军中竞赛。
竞赛的布告已经张贴出去了。今年的竞赛优胜队得主，按照惯例，全员将获得越级晋升。
“优胜队的主将，今年将额外奖励一匹锋境猎影马。”组织比赛的李参领当众宣布。
“噢噢！”全场热度立马上升。
“还有，直接赢得去‘庆云堂’的资格。”
“哇噢！”众人开始欢呼。
“马，我想要，庆云堂我也想去！”
“做梦都想进去，最高军武学堂，就差我一个。”
军官们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话说这个庆云堂，是蓝蓟下令扩建的。自从他总结了新政的失败经验后，就认识到，正是因为在暴民问题上没有强有力的军队及时镇压，才酿成大乱。
目前的问题是，即使派兵镇压，也无直接听命于己的铁腕军官指挥。由于新政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致使蓝蓟不得不迁都坛阳，政局有风雨飘摇之危。他决定缓行经济方面的新政改革，先稳定政局，再谈其他。
于是，军武学堂庆云堂就提上议事日程。
十六个低级军士，与七个中低级军官参加了军中竞赛。
束将海放下了监牧营的草料框，在一波士兵“噢噢”的簇拥下，堂而皇之地站在监牧郎尉眼皮底下，揭下了竞赛布告，第一次登上了展示自己的擂台。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