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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一步一念

　　羽庐瘸得不那么明显了，扯开三五大步，就迈到羌羽跟前。

　　“多年不见。”

　　醇厚的声音，仿佛划过多年前的夜空，那时月下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羽庐一开腔，并无皇储派头，倒很像多年不见的朋友。

　　钟公公紧跟羽庐身后，不由地盯住羌羽的头盔，突然想到什么，就往羌羽直挤眼。

　　羌羽收到挤眼的讯号，读是读明白了，不就是提醒她要跪下？

　　头盔里，羌羽的嘴角翘起，嘴唇却抿成了一条线。

　　突然，“哗！”腿就斜开半步，来了个军礼，头微垂、稍拱手、不弯膝，就算是正式拜见了。

　　羽庐眼里闪出星芒，那光一瞬即逝，眼神很快就柔和下来。

　　钟公公的额头红亮，就跟刚吃了火锅似的，深恐羌羽记不起宫里的礼仪，冲撞了羽庐殿下，不，是就快登基当吾皇的人。

　　“你的眼，抽什么抽？”羽庐回首，冲钟公公放出眼刀：“去门口守着。”

　　钟公公悻悻而去，在门口微探头，将屋内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羽庐忽然逼近羌羽，从这位未来人皇眼里，流露出一股对新奇物品的探索趣味。

　　“头盔摘了。”正说着，羽庐就伸手去摘。

　　羽庐的手刚碰上头盔一侧，羌羽就退后半步，把头盔扶正。

　　“殿下，在你面前的是敌军将领。”

　　“敌军？哈哈。”羽庐仰头大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忽然就低头，笑声戛然而止：“把头盔摘掉。”

　　话音刚落，羽庐就收起眼神中的温和，换了一副上朝堂的庄严面孔。

　　唉，他还是没变，就是脸色说变就变。

　　羌羽张开十指，抱住头盔，就一把掀开。呼，透透气，舒服。

　　羽庐拽过羌羽手中的头盔，就噗通一声扔到地上。

　　“别戴了。这个样子，好看。”

　　羌羽心中叹道，唉，羽庐还是老样子，只要顺从，诸事都好办。

　　羽庐哪想到，此时羌羽非彼时羌羽。

　　羌羽直接无视羽庐，弯腰捡起地上头盔，侧拿手中。

　　“有事请说。”

　　羌羽立即恢复副统将口吻，脸上挂上一副公事公办有屁快放的表情。

　　当然了，她还是有意收敛了的，毕竟这场战争还有诸多变数，不能影响将来两国媾和的机会。

　　羽庐一怔，似乎此时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另一个人。

　　“你不问问本王，为何出现在此处？”

　　羌羽默不作声，只是看着羽庐，用眼神示意他快说，那眼神是如此坦然，如此直接，哪里还有当年的半点影子。

　　羽庐心里是有点恼火的，可脸色依旧如常。

　　“给你个忠告，打仗啊，不用太尽力。”

　　话音未落，羽庐就围着羌羽转了一圈，一步一念：“长高了，长开了，出色了。”

　　羌羽丝毫就不理会羽庐：“战，就要战到底。”

　　“呵呵，”羽庐停步，端立羌羽正前方：“别，太认真的话，就把庆云国给搭进去了。”

　　羌羽脑中突然闪过一直未解的疑惑，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殿下在我军营进出自如，是来谈事？”羌羽已有所悟，军政军政，先有政才有军。

　　羽庐摇摇头：“事早谈完了，你打打就好，别放在心上。”

　　羌羽脑中飞速盘算，双肩随即一紧：“这么多军队来征伐，浩浩荡荡劳师动众……”

　　“难道只是一出戏？”不知怎么回事，此刻她的心头泛起酸楚。

　　“脑子越来越好了。”羽庐重又流露出欣赏，或者更准确的说，一种想占有美好事物的冲动。

　　羌羽的双拳突然握紧，全身硬得像一块板，似乎要冲上去给羽庐两拳。

　　羽庐禁不住退后两步，显然也注意到羌羽的攻击状态，哟呵，当了将军还真要打人？

　　“什么叫打打就好？活生生的人眨眼就没了。”羌羽的愤怒在积蓄，绷直的身子逐渐前倾。

　　“国家大事在先，战争很快就完了。”又是这股秋风扫落叶的语气。

　　羌羽突然就联想起荣莲，那日她跪迎皇族无辜受罚，羽庐的表情历历在目，不就是这个口气？

　　“……就笞打几个板子，受点皮肉之苦。”

　　羌羽猛然跳起，竟然真的就挥动了拳头。这一下，可把久居皇宫的羽庐惊呆了，不过，他反应过来，迅速闪身，多亏了他好歹还有些身手，拳风就扫着他耳根擦过。

　　羽庐刚躲过暴击，就彻底恼怒了。

　　“拿下！”皇命脱口而出，他才记起这里不是梅城皇宫。

　　羌羽在空中摇晃拳头，挑衅道：“要不要再来一下？”

　　突然，羽庐就笑了，样子特别像当年在树上的少年。

　　“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本王却不得不变。”羽庐脸上堆起阴郁：“假如当年没有那么多走狗，我说不定还在。”

　　“走狗？大臣都有自己的算盘，殿下是不是过于记仇？”羌羽收起拳头，一边说着话一边想着如何结束眼前这场无聊透顶的战争。

　　“叛徒，都是叛徒！”

　　羌羽这才记起，他在意的人里面，恐怕指的就是聂教头了。

　　“要不是他，本王的腿也不会有事。”

　　羌羽回想当年，突然猜到一个可能，是羽庐错怪好人：“要不是聂教头，当日回程的所有人都死了。”

　　羽庐猛仰头，死死盯住羌羽。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