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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路
屋子内沉入死寂,钟公公听出不对,脖子伸得更长了。
羽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空荡的胸腔都填满,那里面曾经千疮百孔,在皇宫里每吸一口气都曾让羽庐疼得全身痉挛。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嘴依旧保持微张,气终于回到丹田,才缓缓放下仰起的头。
羌羽万万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就让羽庐炸了,显然她还是低估了聂粟达在羽庐心中的重要性。
不等羽庐开口,羌羽就接着说下去:“那日殿下发起了脑热,怪不得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路上下了暴雨,聂教头察看了地形,就让车队停下了。”
“他有意停下,别以为本王不知道。”羽庐咬牙切齿的样子虽然狰狞,但却让羌羽一睹他的真实面目。
“不是……”
羌羽还没说完就被羽庐截下,似乎他在反复巩固恨意,或者说,在重建这么多年来在宫里负重前行的信念。
羌羽摇摇脑袋,轮到她把羽庐绕一圈了。
“聂教头看了地形就说可能会有山石……滑坡。”
羽庐蛮横地插话:“都是借口,都是!”
羽庐猛地抬手,戳门口方向:“他亲眼看到,车队都是田筑朋的人!”
“亲眼看到又怎样!”羌羽一共没说两句话,就被他打断好几次,不由地就反驳。
“车队是谁的人,难道会改变地形?”
这一怼,着实封住了羽庐殿下的嘴。
“躲过大雨,车队再出发,我就亲眼看到那么大的巨石从上面滑下,堵在半道上,黄土碎石到处流。”
羌羽强调“亲眼”二字,同时,双臂尽力平展,再使劲画圈,比划出那山石有多大尺寸。
“山石真的滑坡了。”
羌羽利索地一语总结。
羽庐呆立半晌,他突然目光如炬,手掌翻出,张开,再猛然捏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哼!不对!”
羌羽听到此话时,已经扶额退开,不想再有言语。
羽庐返身靠近羌羽:“不对,那条路就是他选的。为何偏偏是那条路?为何还碰巧就滑了坡?”
羌羽抱臂立稳,目光平和:“那条路最近。”
“不对!”
羽庐激动滴摆动瘸腿,一左一右围着羌羽踱步。
在羌羽的余光扫动中,就只觉得不是一左一右,而是一上一下,瘸得比平时明显得多。
“不对……”羽庐念叨着,声调却不由地蔫下去。
“没有聂教头,殿下和我现在都不可能站在这里说话。”
羌羽突然觉得羽庐缩小了,缩成了小时候的模样,只不过脸上还是成人的表情——震惊、愤怒,还有藏不住的悲伤。
羌羽在心中唏嘘,当年的事实如同一把双刃剑。
其中一面,给羽庐插上了仇恨的翅膀,把他推向他自以为不可抗拒的命运。
可另一面却扯起他的脸皮告诉他:“你错了,翅膀收回,看你怎么办。”
“殿下,羌羽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羽庐仿佛大梦一场,脸上集齐了百般感受,他脑中空白,却一伸手,拉住欲抽身而退的羌羽。
“你不能走。”
羌羽麻利地抹掉羽庐企图阻拦的双手:“抱歉,殿下,腿在我身上。”
“说到底,殿下也得偿所愿了,临走前请接受我的恭贺。”
“这仗,我不打了!”羌羽略一拱手,转身就走。
“血流多了,就死了。”羌羽脑中回响起那句令她至今都毛骨悚然的话,还有羽庐当时无动于衷的表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远,眨眼间就像隔了一条界河。
羽庐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回想起年少时的情景。
聂教头亦师亦父,每日形影不离地陪伴羽庐,同时,也严加教导羽庐,那时,他只是个偏居皇宫一角的,不重要的殿下。
那个时候,羽庐眼前经常产生错觉,父皇应该就长这个样子吧。
此时,已经过了许多年后。当羽庐知道残酷事实时,他除了回忆当年时光,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是,命运的手推他转向,他曾经挣扎,曾经反抗,但那只手太强壮了,他就失了语,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甚至,他一度沾沾自喜,呵,这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条路。
一个个小的选择一层一层积累起来,汇流成河,他顺水推舟,就这么走了下来,紧接着,他还将继续走下去。
羌羽的背影已经模糊不清了,羽庐抬起手在眼前划了划,早已分不清,这模糊的,到底是他的眼,还是她的身影?
羽庐突然仰起头,召唤钟公公:“通知羽元青,捉拿逃将羌羽。”
我自走我的皇道,你的道我不得不斩断!
极情愿与极不情愿,不就是同一件事?本王不得不走,还要大步向前,这才是本王的路。
有的人,困境即人生,笑了,哭了,破碎了,挣扎着,死撑着,继续走。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