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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逃出冷宫
好几天，羌羽没有眼泪，她不知道眼中婆娑的是不是血。
又听到老婆婆讲故事了，她自语：“难道我终身都得守在这里？”
“爹爹，妹妹。”
羌羽在破烂的屋顶上蹲了一宿，天刚亮起，她站立起来，凝视朝阳。
“他就站在下面，呵。”
羌羽盯着羽庐站过的地方良久，又低头看看破瓦堆叠在四周。
“这屋顶恐怕是修不好了。”
朝阳冉冉爬升，开启了金光闪闪的新世界。
“外面世界那么大那么乱，有我容身之地？”
羌羽在跟太阳对话，如果谁看到她如此怪异，恐怕真会觉得她疯了。
“你同不同意？这里太窄太挤了。”
婆婆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她颤颤巍巍靠近屋檐底下。
羌羽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讲，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立马从屋顶上顺着木梯爬下来。
羌羽刚挨着婆婆，婆婆就突然伸出老藤般的手，缠住羌羽鲜嫩的手臂。
“快走！”
“去哪？”羌羽乍一听，以为是叫她做工。
婆婆张大嘴，吃力地说道：“出宫。”
羌羽还来不及惊讶，就听到更紧迫的消息。
婆婆比划着手起刀落的手势，断断续续地用力表述：“有人，找你。”
羌羽立刻明白婆婆的意思：“有人要害我？”
婆婆弓着身子，费力地点点头。
“谢谢谢谢。”
羌羽紧紧拉过婆婆的手，握了握，转身就跑。
跑了老远，羌羽还能望见婆婆伫立于原地，好多年以后，羌羽仍能回想起那幅景象——庞大的院落里，上有破瓦下有霉墙，杂草中间站着个弓背老宫女。
羌羽收回视线，转过头，甩开愁绪，迅速思考逃跑的方向。可是，她一个冷宫女子，在宫里往哪里逃呢？
这会儿，首要，是躲过搜寻她的那帮人。在冷宫里肯定躲不过，除非悄悄出去，那就只能翻墙。翻完墙，去马道！马道上人少，沿着马道一直走，就到了宫门。不过，宫门有侍卫，怎么出去呢？
羌羽来不及细想出路，像一只猫一样，轻手轻脚地绕过主道，摸到她曾修补过的院墙附近。此前她被派到这里，天天做些无用功。她还想，墙体年久失修，推倒重来或许更好。砖块很容易扒拉下来，破坏一部分墙体，就能方便爬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闹哄哄的，应该是在搜罗的她的人，听声音，越来越近！
先离开冷宫再说。
羌羽推倒了部分墙，瞬间就够得着了。她攀住墙中间裸露的砖块，登上一个又一个砖块，狗刨一样，手撑脚爬，用力一蹿，蹬住矮墙头，滚落出去。她转头一看，掉落在外的砖头实在太明显，又迅速捡起砖块，胡乱堆了回去。
忙活完，全身发软。她也顾不得划破的衣裳，快步往人少的园子奔去。穿过园子后门，羌羽就迷失在原地，不知东南西北了。
之前计划要上马道的想法，根本实现不了。只因为羌羽遗忘了关键一点——以前为羽庐办事的时候，羌羽画过地图，却是以毓华院为起点绘制的。然而，现在所站的地界在地图以外，除非能找到毓华院在哪里，才能从那里出发，穿越重重关卡，再循着马道，找到皇宫大门。
怎么办？
羌羽突然脱口而出：“问人。”
问路之前，她先寻到一个巨大的水缸。前几天下过雨，缸里还存着水。水位够得着，她的手臂绰绰有余。照照水里的模样，左右团拢，上下整理了一圈。
穿着打扮正常点好，毕竟是“问人”不是“吓人”。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将水哗啦扑到身上，淋了个透心凉。
准备妥当，就等路过这里的人来了。
大白天，宫里通常有大量宫女太监穿行其间。碰巧的是，今天羌羽在这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突然她听到冷宫那边有重重的脚步朝这边走来。
想都不用想，有危险！
忽然，羌羽听到另一边仿佛有少女的莺歌燕语。
只有拼一拼了！羌羽低头发现身上衣服有点干了，赶紧用水一浇。朝着少女的方向奔去。
两个宫女正快步走来。羌羽失魂落魄地跑上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姐姐！”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搜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两个宫女止住脚步，奇怪地瞧着羌羽：“你，怎么回事？”
羌羽不好意思地解嘲：“不小心掉池子里了，头撞晕了，辨不了方向，请问毓华院怎么走？”
两个宫女探了探脑袋：“这附近没池子呀？”
“丢脸的事，姐姐就别问了。”羌羽随意瞥了一眼水缸。
“噢。”宫女们恍然大悟，捂着嘴就笑：“你小心点。”
“毓华院我也没去过。”其中一个宫女抱歉地回答。
羌羽这时极度紧张，心里一边想宫女都在小圈圈里活着，连宫里都找不着方向；一边又祈祷着，可别白白表演半天，没问到路，还被追兵捉住。
另一个宫女却给了她一丝希望：“我也不认路，不过，你去右边有条小径，可以通到御花园的侧面，那里离毓华院可能近一点。”
羌羽连“谢谢”都来不及说，拔腿就跑。
刚躲到一座假山下，追兵即至，现在正站在她刚才问路的地点，四下搜寻。
羌羽顺了顺胸口，深吸一口气，继续沿着小径疾奔。
御花园羌羽正巧去过几次，所以，从御花园到毓华院的路她很清楚。
沿途，她却发现宫里有些不寻常。
本来，她还在心中编着通关借口，可是，随后就发现，从内廷到外廷有那么多道门，根本不需要出示玉牌；守门人两三人一堆，忧心忡忡地聊着天，哪还有心思查验玉牌？
甚至，有一两个门卡心不在焉地随口问了事由，瞅一瞅羌羽衣服上那毓华院的袖标，就放行了。看情形，这宽松劲不是一天两天了。
宫里边，还有大量的太监都脱了青纱帽。照说这内务府最重视戴帽礼节，尤其是帽子有品阶标志，在宫中就靠这标志捧高踩低。
今天这脱帽盛况，像某种游行，着实叫人疑惑。
羌羽不敢生事，急匆匆地往宫门方向快步走去。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