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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鱼湖的故事没讲完,虽然不在意这个故事到底说了些什么,拓跋承旭却是希望她能对自己说完,可是,自己分明看到了她脸上的喜悦,这分喜悦必然是因为亭中的刘定宇,这个容貌俱佳,文采奕奕,且样样出挑的少年。
莫名的无措,却依然只能跟在她的身后,朝湖中的凉亭走去。
还在桥廊上,祝安悦就唤道:“定宇!”
见是公主,刘定宇忙行礼,薛环也从凳子上起来行礼。“见过公主。”
走进亭内,祝安悦说:“定宇,你们不去骑马,在这里做什么?”
“环儿不小心扭伤了脚,这四处没有地方可供坐下,便到了这亭子,我帮她瞧瞧伤势。”刘定宇眼角瞟了瞟薛环的脚踝处,果然有些红肿。
祝安悦随口就道:“脚扭伤了找太医瞧呗,作甚还要你看?”
薛环接过话来,头垂得很低,姿态谦卑。“公主,扭伤脚时定宇兄长正巧在旁,说是小伤,就不要劳烦太医了。”
话说得巧妙,把话题转到刘定宇身上,祝安悦心里不悦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拓跋承旭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是明白,刘定宇玉树临风,祝安悦对他少女心动亦是自然,可优秀的刘定宇不止吸引了公主,聪颖的薛环也对他心生爱慕,或许薛环扭伤脚要到这醒目的凉亭里来,也是想让祝安悦看见吧。
发现她神情的变化,刘定宇岔开话题。“承旭殿下怎会和公主一起?”
在心仪的人面前怕有误会,祝安悦急于解释。“我是正巧在林中撞见了他。”
“是。”拓跋承旭见她因他而急切的反应,赶紧解围。“公主与我约了赛马,终点就是这燕鱼湖。”
刘定宇微微点了点头,倒是薛环问道:“谁赢了?”
“自然是公主赢了。”拓跋承旭下意识说道,也许是心底想让安悦在薛环面前保有优越感。“就连北地的女儿也少有公主这般骑术精湛。”
自己虽然骑术还行,却也没有他说得那样厉害,安悦心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能在薛环面前长脸也是好的,遂说道:“是拓跋承旭承让了。”
薛环不再多言,气氛有几分凝滞,刘定宇便又提起太子祝北冥之事。“明日起太子殿下便不会同我等一起上课了,我想今晚太子殿下会邀我们一起小聚,大伙儿今日别太累了,晚上可能会聊得晚一些。”
“定宇说的是,明日便是初一,兄长会由太傅单独教导,日后恐怕不能像现在这般每日都能相见,今晚是该好好聚聚。”安悦打心底里为自己兄长成为太子高兴,却也心知兄长被立为太子后会与自己渐行渐远,皇室向来如此,未来帝国的接班人,自然所学以及所有的一切都要与其他人不同,以彰显帝王的崇高地位。
“嗯。”刘定宇颔首。“今日就早些结束课业,也好回去沐浴更衣,以免耽误了晚间聚会的时辰。”
说话间几人离开凉亭,在经过祝安悦和拓跋承旭拴马的地方,薛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这匹马真是瘦弱,好不可怜。”
当然,拓跋承旭作为质子能有选得好马的资格么?安悦公主赢得赛马便是理所当然了,其意不言而喻,祝安悦脸色一僵,甚至抬眼去瞧刘定宇的神色,大家皆是心知肚明,只是,谁又会因薛环一句无意间的话而认为她是故意的呢?人家仅仅说了一句马瘦而已,祝安悦更不能因她这句话让自己难堪而去为难她,反倒承认了自己骑术不精。
傍晚时候,当真有几名宫人抬着两个箱子到拓跋承旭住的小院儿,几个宫人眼神鄙夷,堂堂越国储君,连这些旧物也看得上。
谢全打开后发现是一些衣物及其它的生活用品,在箱子底部,竟还藏了一些腌肉。
虽都是旧物,却真真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还有那些腌肉,定是知道他们在皇宫里吃食很差,有了这些东西,谢全和慕容愉都很高兴,特别是慕容愉,作为女子没有更换的衣物可想是多么不便,有了这些衣物,内心的喜悦压制不住。“太好了,我一直担心没有衣物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现在好了,殿下您看,不仅有当下穿的春衣,还有夏衣,连冬衣都有呢。”
不置可否,拓跋承旭淡淡说道:“这安悦公主的人情算是欠下了。”
为了现今能过得稍微舒适一些而获取安悦公主的馈赠,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好是坏,这份人情自己又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偿还?如自己对她的承诺,若祝北冥承袭燕国,而自己真能成为越国君主,有生之年,绝不侵犯,可是自己终究是欠祝安悦,而非祝北冥。
夜幕降临,太子祝北冥果然邀请了一同在太学院学习的皇弟皇妹,还有各自的伴读,却没有邀请拓跋承旭,或许在他看来,拓跋承旭根本不值得他邀请,也或许怕今晚的小聚有了拓跋承旭又变成了言词冷漠,倨傲的奚落扰了气氛,总之,他要欢欢喜喜的成为燕国的储君,不容任何不欢喜的情景出现。
宴会直到深夜,席间的话语都是对祝北冥的恭喜和恭敬,以表他为太子的不同,是高高在上的权力,至此后,祝北冥为君,他们便为臣了,往后,祝北冥单独去学习他的帝王之道,他们依旧在太学院里上课,时间飞逝,一晃五年,其间,祝北冥迎娶了定远将军吴明之女吴颖为太子妃,还生下了一个女儿祝荣清,由此可见,祝北冥很想将兵权转嫁到自己手上。
曾经的少年少女皆已成人,王原已成为太子詹事,刘定宇更加丰神俊朗,二皇子祝北辰业已封为成王,由皇后王熙搭线,娶了户部佥事宋青之女宋臻为妃,而公主祝安悦越发骄横,衬托得薛环更为楚楚动人。
拓跋承旭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看着安悦把自己活得让人生厌,明明心思通透却偏偏要走一条与她格格不入的路,她本就不是骄横的人,可为了她心仪的刘定宇,她处处争强好胜,明明有时候不如薛环,便拿自己的身份施压,生生将自己变得不像她自己,可是刘定宇真的值得吗?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安悦是唯一对拓跋承旭好的人,他们两人会常常坐在燕鱼湖边闲聊,谈彼此的心事,聊彼此的心愿,拓跋承旭的心愿自然是回到越国,安悦的心愿则只有嫁给刘定宇,每每说到此时,拓跋承旭就很想告诉她,安悦,醒醒吧,你如此浓烈的爱意刘定宇必定未曾对你回应,否则你如何会将自己活成另一个人?可是,拓跋承旭又怎能将她对刘定宇一心的爱恋置于冰窖,怕是会让她的少女梦想覆灭,逼疯了她。
而这五年来,因为燕国皇室对拓跋承旭监管严密,至今他都没有收到过母亲给他传递的消息,他甚至不知道越国的现状,更谈回国之路该有多么艰难。
依旧是每日上课,这天又轮到骑射课,密林中,一双璧人坐在大树下,女的姿容娇美,男的潇洒俊逸,不是别人,却是早已相互吸引的刘定宇和薛环。
阳光下的树影投射在薛环白皙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为凄美可人。“定宇,我们俩还是做一对好兄妹吧,至少可以永远关怀彼此,也不用担心兄妹的关系会被人拆散。”
“环儿,你又在胡说些没什么。”刘定宇抓住她的手,怔怔说道:“你明知道我要和你做夫妻,什么彼此关怀就够了?我要的是和你朝朝暮暮,白头偕老。”
“可是......”薛环眼眶泛红,欲有泪滴。“公主一心一意爱慕你,我如何能与公主相争,她是君,我是臣,君臣之间若看上一样东西,本该臣下谦让,如今公主想要嫁你,我理应退出。”
“就因为她是公主?”刘定宇脸有愠色。“你不敢,你畏惧她的权势,就要舍弃对我的情意?!”
“不是的,定宇不是的,你分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做什么还要拿话来堵我。”薛环眼眶里的泪水一瞬落下。“她是公主啊,我能怎么办?只要她去求陛下,一道赐婚圣旨下来,我们还能怎样?难道抗旨不成?”
美丽的女人一哭,就是梨花带雨的柔弱,刘定宇心下一软。“环儿,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更不愿你为我难过,这件事就交给我,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薛环止了哽咽。“定宇,快告诉我,好让我安心。”
“那不许再哭了。”刘定宇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头才说道:“今年科考采取盲试制度,就是为了防止国中官员收受贿赂而错失了真正的良才,如此一来,我想要去参加科考,以我的才能必定能够高中。”
“定宇,你是相国之子,入仕是迟早的事情,何故走科考寒门仕途这条艰难的路呢?”薛环不解。
“科考确实是寒门仕途,可于我而言却可一步登天。”瞧着她疑惑的眼神,刘定宇慢慢解释。“你想,这一次的盲试制度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作弊,从中选拔出来的人必是国家栋梁,而我若高中,在殿试时陛下必然会认出我,我乃真材实料步入朝堂,加之父亲的影响力,陛下势必予我高位,这不比父亲领我入仕途更好?况且,这是最快在朝堂站稳脚跟的方法,到时候再向陛下求得一纸婚书岂不容易许多?”
闻言,薛环转忧为喜。“定宇,以你的才学,我相信你定能高中。”
诚然,如刘定宇这般文武双全的人,虽未一举夺魁成为状元,却也轻松进入三甲,摘得探花,殿试时,燕王祝怀恩一眼认出他是二皇子祝北冥的伴读,颇为惊讶,而其父燕相刘岩亦是讶然,一问之下,才知他是瞒着家里来参加科考的。
他从小是皇子伴读,父亲又位极人臣,因此他深谙朝政争斗,他偏偏不由父亲带入仕途而走科举之路,说明他想证明自己的才干,得此良才祝怀恩大喜,当下任命他为礼部侍郎,这是历年来科举出仕的人都不曾给予的高位,还赐予他燕鱼湖边一座新修的宅邸,表明了祝怀恩对他的看重。
刘定宇新府邸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他不走寻常路以科举入仕,成为新晋礼部侍郎,还有一个权倾朝野的相国父亲,又得陛下器重,可以说是前途不可限量,这样出色的俊才自然会有无数的人想要巴结,有些不自量力的人甚至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可是刘定宇提早入仕的目的是为心爱的薛环,又怎会看上别人?
安悦也听说他一举高中且深得父皇赏识,心中无比高兴,如此一来,自己向父皇请旨赐婚的时候,也不必担心他身无官职而惹人非议了,于是备下厚礼前来道贺。“定宇,我一直知道你才识过人,可听闻这次科举是以盲试甄选,你能脱颖而出位列三甲,乃是实至名归,真是太了不起了。”
“公主殿下谬赞,请公主殿下上座。”刘定宇十分恭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今日府中实在宾客众多,还请公主恕臣怠慢之罪。”
来往之人堪称拥挤,安悦很是理解,相比之下,自己与他从小熟识不需客套,所以他去招呼其他客人也是人之常情,命贴身侍女将礼物奉上,自己也就入厅就座了。
本来薛环今日不打算来的,恐引起安悦对她和刘定宇的猜疑会提早向陛下请婚,可转眼一想,作为同窗都不来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索性带着礼大大方方前来道贺。
可是在心爱之人面前,谁又能不在意?刘定宇如是,就算假装如招呼其他客人一般,却在转身之际相视一笑,那种把彼此都装进眼中的神情落在安悦眼里,深感刺痛,毕竟相处多年,虽未见过两人任何的亲密举动,却也能感觉到刘定宇对她十分欣赏,这种欣赏,久而久之或将转为爱意。
意识到这一点,安悦心里极为不安,进而开始回想这些年的经历,以及自己为何会处处与薛环对比,原来,在内心深处早就把她视为了情敌。
而女人的直觉,在感情之上向来准确,安悦开始害怕,害怕自己纵然贵为公主,却也无法得到心之所想。 孤裳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