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观之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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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观之以心
2001年2月
两个多月以后,我们四人又在剑桥的枫树街聚会了。我们都知道,约瑟夫刚去过墨西哥的下加利福尼亚半岛,参加了为期两周的野外静修营。但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们却全然不知,也不知道它对我们正在探索的问题会有多重要的意义。我们的问题是:为什么通过观察自己身陷其中的系统,就能给我们力量?我们如何学会从整体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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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奥托说,“有时候观察更大的模式,的确会给人深层的连通感和力量感。”
“对,我也见到过这种情况,”彼得回应道,“但这并不常见——我见到的这种情况,都是系统就‘在房间里’的时候发生的。现有系统中的角色人物,比如丹尼尔·金参与的产品开发项目系统的各个子团队,都在场一起参与交流。但是,我们如何把这一原则运用于像环境和贫困这样的问题?我们不可能把整个系统的所有角色都请进一个房间里。这些问题太‘巨大’了,大家一想起来就会感到无能为力。”
“是的,但我不能肯定,这与要召集多少人是否直接相关。”贝蒂·苏说,“我觉得对于观察环境这类系统来说,力量的产生要从负责感知的器官或工具中开始。我们想找出问题的根源,不能仅从外部分析这类系统,必须从内部感知来分析。”
“没错,”约瑟夫应和道,“这是在我们的采访中反复出现的情况。在讨论转向从整体内部观察时,大家会使用‘观之以心’(seeing with the heart)这类描述。当然每个人使用的语言各有不同,但所有人的描述中出现的各种比喻却惊人的相似。”
奥托点头同意说:“我记得,阿瑟在谈论创新过程中出现的‘内心的觉知’时,指着自己的心说:‘这种内心的觉知是从这里来的。’伯克利认知科学家埃莉诺·罗施(Eleanor Rosch)则谈到过作为独特认知方法来源的‘内心深处的发源地’。
“我认为,美国心脏数理研究所(Institute of HeartMath)所做的研究工作提供了这方面最有力的证明。他们发现人体内有三个主要神经网络,最大的当然是大脑神经网络,但还有另外两个主要神经元簇,即肠道和心包神经元簇。这样看来,‘心知肚明’的直觉把握和‘胸有成竹’的心底了解与熟通,其实都是有生理基础的,而并非仅是打比方。”
“这明显也与所谓的‘永恒的知识’相符合。”彼得说,“在世界各地的文化中,人们想表达某种深切的看法的时候,都会以手抚心。这种把深层的意义和直觉与心联系在一起的做法,无论是在工业社会、农业社会,还是前农业社会都一样。这甚至在一些最古老的语言里也有所反映:古代汉语的‘心’字,就是心脏的象形图画。‘观之以心’很可能远远不只是比方,而恰恰可能是我们从整体观察而实现意识层次拓展的基本形态。”
“我觉得这正是我这次去下加利福尼亚的收获的精髓。”约瑟夫说道,“我必须先学会从心出发去观察,然后才能完成从整体的观察。我以前从没有像这次这么深刻地体悟这个道理。”
“你这次是去参加了约翰·米尔顿(John Milton)的野外静修营吗?”
“是。阿瑟向我推荐了约翰,并邀请我一同参加。我当时知道我必须去,就把其他事都推开,告诉他‘我去’。约翰人很棒。他是位探险家,在阿拉斯加、加拿大和尼泊尔等地大约12处山峰的人类首次登顶是由他完成的。他还是环境学教授,出版了生态和环境保护方面的多部著作。20世纪60年代初期在华盛顿,作为伍德罗·威尔逊中心的研究员,他参与了最早的土地保护法的部分立法工作,成为美国环保运动的发起人之一。”
“我记得你说过,你感觉可能以后会和布赖恩(阿瑟)共事,于是布赖恩就向你介绍了约翰。这次怎么样?那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奥托问道。
“嗯,我一到那里,就和约翰聊了好几个小时,马上就跟他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他在父母和祖父母的鼓励下,从7岁开始就进行野外独处训练和愿景探寻。他当时告诉父母,他想去登山,以便‘进入真正的教堂’。其后5年,他在家乡新罕布什尔州北部和缅因州每年至少做一次野外独处训练。15岁那年,他在华盛顿州奥林匹克山脉做了第一次长达一个月的野外独处训练。16岁开始,他就到西方人很少涉足的许多偏远地区进行探险。所以他说,从早年开始,他主要的老师就一直是‘野外大自然和伟大的神灵’。
“20世纪50年代,约翰向许多教授传承的老师学习了深入的知识,包括玛雅萨满教、道教、佛教和太极。30年之后,他开始传授这些知识,以便为野外独处训练做准备。这已形成了他所说的‘神圣的通道’的训练。这些通道,比如布赖恩曾经历的和我后来经历的,都是‘深层生态学’训练的一部分,目的是让人们开始体验自然这个向导。
“我把我们四人的对话告诉了约翰,也向他提出了我心中一直在问的核心问题:我们如何才能转变整体?安魂人类的情景设想会成为真的可能吗?如果会,我们怎样做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这种未来情景?
“他沉思片刻后说,他确信,政治、法律和经济的方法都达不到足够的深度,仅靠它们,不足以推动我们需要的人类文化的深刻变革,不能在人类相互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建立真正的和谐与平衡。他跟我说,他坚信下一场‘生态世界观’的伟大变革将一定会源自内心,随后他说:‘我相信你在接下来这几天里即将体验的经历,一定会加深你对这里面深层含义的理解。’
“谈话结束时,我又感受到与布赖恩谈话时同样的内心直觉,即我们会一起共事。
“最终我总共在那里待了14天。其中有7天是在大洋岸边的独处,其余是独处前后在营地里与其他参与者在一起。约翰主持了头4天的准备训练,地点是他为聚会建造的名叫帕拉帕(Palapa)的大棕榈棚屋下,培训是围着一张布满美丽雕刻图案的原木桌进行的。即使在白天最热的时候,凉爽的风也能让大家感到很舒适;晚上气温下降,我们要穿上厚外套,戴上帽子。我们还可以听到从半英里外的大洋传来的轻柔浪涛声。
“我们每天都到帕拉帕棚屋旁边的院子里学练中国古代的气功。在中医理论中,气是所有生命赖以存在的生命之力。约翰说,这些基本的气功练习能帮助大家安静身心,调整气血能量,而且更重要的是,它能让大家身心更开放,感受到在独处过程中呈现的更大的生命灵力。练完气功后,我们就回到原木桌,一直训练到中午。午饭后有一小时左右的时间做练习或午睡,下午则一直进行到七八点,最后由约翰做总结,然后结束。
“我发现我完全被约翰的讲解吸引住了,一字一句地仔细揣摩。他的话是那么有趣,那么有说服力,既新鲜又有似曾相识的深度共鸣,好像很久以前留下的遥远的回忆。我们学会了基本的野外生存技巧,既包括从他自己野外独处和探险经历中总结出的原则和方法,又包括世界各地经典传承提供的智慧,这些都聚焦于开发自己‘内心的本性’和与外部自然的和谐。
“培训的最后一天,在我们野外独处之前,约翰画了张地图,上面描述了大洋沿岸每一处野外地点的地貌特征。我选了离营地最远的一处。野外独处的目的是花时间单独与自然相处,所以约翰让我们留下了一切可能分散我们注意力的东西,包括手表、阅读材料、相机、收音机,甚至还包括日记本。‘你带的东西越少,等待你的发现就越多。’他告诉我们。
“出发前,约翰教给我们一个仪式,是从凯尔特人、美洲印第安人和中国藏族人的各种仪式中,也是从他自己那么多次野外独处的灵感中提炼出来的。仪式经过了特殊的设计,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它变成自己个人独特的东西。‘对仪式来说,’他告诉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它要出自你心中——它表达你心中自然关爱的真实状态,它源自你整个身心的最深处。’然后,他讲解了‘十一方向仪轨’。十一方向是指四个主方位(东西南北),加四个中间方位(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其余三个是上、下和‘无穷向内’。我们顺时针依次面对每一个方向,发出爱和感恩心,并对其布施鼠尾香草、雪松或大米。约翰说,真正的布施是爱本身。布赖恩已经有12次野外独处经历了,他告诉我们,这个仪式‘能量非常大——你与各个方向都建立了关系,它们就会教你一些东西’。
“早早吃完午饭,我们收拾好行装来到小道起点处,接下来,约翰就会让我自己走了。我把收拾好的背包放到车里时,约翰过来把我拉到一旁说:‘约瑟夫,别忘了,一旦你把最深的感恩心奉献给大自然,她教给你的东西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我们的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布赖恩的小道,把他放下来。然后我们又向南开了大约10英里,到了一大片无人烟的海岸线,约翰把我放在小道边,留下一星期的饮用水。我背着包走了两个小时,来到我选的地点。我停下来,放下包,坐下来接收眼前的一切。我选的地方是大约在海平面以上50英尺的悬崖。下面就是下加利福尼亚西岸连接着太平洋的精细沙滩。那天,空气湿度非常低,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一望无际的蓝绿色的深邃大洋。沙滩大约有200码长,南北两侧是大块大块的黑色圆石。我面对大洋,左边是南方,那里的圆石形成一个巨大的悬崖,约150英尺高。北侧的圆石没那么大,高度大约从几英尺到30英尺,实际上已经在海浪的不断冲刷下形成了美丽的岩石花园。
“我决定在俯视沙滩的悬崖上,在一块很像长凳的岩石边架起帐篷。我坐下来,往四周观察了片刻。我处在索诺兰沙漠中,地貌形态是沙子、石头和许多物种,以及各种大小不一的美丽的仙人掌;在仙人掌之间还零星分布着本地的野草和豆科灌木。我身后远处是谢拉得拉拉古纳山脉的山脚,这片7 000英尺高的山脉得名于顶部的大潟湖。凝视着这一切,真是美丽至极。但在我回到小道起点把水带进来,再架好帐篷以后,天色已晚,我也非常疲惫,就没有再四处探察。
“第二天,我侦察了整个海滩,包括两侧的圆石,又回到小道起点,留下记号,表示我一切正常。回来后,下午晚些时候,我做了我的十一方向仪轨。我在沙滩中央一块露出沙子的平板大石头附近做了记号,然后按约翰的要求,在四个主要方向上走出去108步,定下四处地点,做布施仪轨。
“我开始面向东方布施,那是精神再生和觉醒的方向。我是面向着沙漠和山脉,看着远处巨大的仙人掌和上面深蓝色的天空。在这片空旷美丽的海岸线开始野外独处,真是最有魅力的经历。对我所经历的这一切,我心中充满爱和感恩之情,我跪在地上轻声说道:‘谢谢,谢谢,谢谢。’
“接下来我按顺时针顺序,转向我画的沙滩风车的南方;前面就是由房子那么大的圆石组成的峭壁。南方代表生命力、活力和无条件的爱。我对南方布施感恩心,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我默默地流着内心深处感激的泪水,说着心里的话。然后又转向代表转化和死亡的西方,面对大海和夕阳;随后是北方,代表永恒智慧和心灵净化。每一个方位都有声音对我直接讲述了我过去生活中的事,包括对我来说重要的人,以及我前面要走的路。
“结束后我坐在这个大风车阵中央的大石板上,看着落日染红的整个天空。两只美丽的鹈鹕从我面前飞过,紧接着又有两头灰色的鲸出现在海岸边不远处。以前我从来没见过鲸。我先是看见它们喷水,然后看到它们像海豚一样在水中滚动。我坐在石头上看着落日,听到耳朵里有声响,感受着身心的极度轻盈状态:我觉得心中的四面围墙已经不见了,我与大自然的界限消失了。我在石板上一直待到天黑,然后才回到帐篷里。
“两天后,按照约翰的要求,我开始辟谷三天,只喝由酸橙汁、枫糖汁和水混合而成的饮料,我感觉这完全满足了身体对能量的需要。我集中精力冥想,探索和体验我面前的一切,觉得自己进入了深度的放松和当下意识状态。
“沙滩的北侧布满了被千百年的海浪雕塑过的黑石——至少有数千块这样的‘石雕’,从巴掌大小到30英尺高,每一块都是一件杰作,都可以进最好的美术馆陈列展出。身处其中就会让你惊叹不已。我在这些石头中间坐下来,看着海水冲刷这些石雕,然后穿过石雕涌到离我几英尺的地方。时间好像过了几个小时。每次海水退下以后,就留下了由各种小水池组成的最复杂的花样图案。每一次的海水涨退都有不同的动态形式,并留下新的花样图案,就像艺术大师创作出来的一样。看着看着,我想起约翰说过的第一项原则:‘一切有形有象的东西都在不断变化着,相互关联着,都处于一种恒常的表象状态,并不断消失而复归本原。’
“要观察和学习的东西真多。我看到水中漂来一根近5英尺长、3英寸粗的圆木棍,可以做一根很好的拐杖。我就用它来帮我探察沙漠和海滩两侧的岩石区。每天日落前,我都做一遍十一方向仪轨,布施我对大自然的深爱和对我所经历的一切的感恩之心。每次她都很快就回应我,从无例外。一次是两条鲸出现了约一小时,然后是鹈鹕和排列成阵的军舰鸟,那是一种很大很美丽的黑白色海鸟。还有一天是三头鲸一起出现了一会儿。另外一天,排成列阵的鹈鹕飞到我眼前,让我激动不已。最壮观的一天是我辟谷的最后一天中午。前一天中午我开始了传统愿景探寻的24小时练习,但从早上开始,天就阴下来,刮起很大的北风,气温骤降。中午我开始做愿景探寻时,风已经非常大了。
“根据约翰的要求,我画了一个直径8英尺的圆圈,并要一直待在里面不出来。我们必须尽量保持清醒,还要尽量不喝饮料。我们还必须尽量保持站立姿势,并练习约翰教我们的一种站立式冥想方法。
“我是在海滩北侧一块大黑石附近的沙地上画的这个圆圈。因为风越刮越大,我就把外套、毯子和睡袋都裹在了身上,以抵御风寒。太阳落下海平线后,风刮得更大了,我后来知道当时的风速有每小时40~50英里。大浪拍打着岸边的石头,激起的细水花喷溅到我身上,整夜都是这样。坦白说,我当时感到很凄惨,我必须竭尽全力站在大风和浪花中,以免被吹到圆圈外。我无法保持深度冥想状态,星星和月亮都不见了,我也无法‘吸收’它们的能量。我能做的只有维持清醒的状态。
“拂晓之前,我开始练习约翰教给我们的气功。我努力集中精力,用大约一个半小时‘超额两遍’完成了气功练习。练功时,我的头脑变得更清醒了,精力也更足了。尽管这样,我却很失望,因为愿景探寻还没有结果,启示并没有降临。我怀疑是不是由于自己没有保持正确的意念,或是做了些什么不对的事,才导致了这个失败的结局。
“早晨很凉,空气却非常清新,天空万里无云,我好像能永远盯着蓝绿色的大洋一直看下去。中午,我终于可以出圆圈了,于是我出去,回到小路起点处的检查点。在回来的路上,我去了一处美丽的巨石绝壁。绝壁下面就是大海,上面却有一个大石雕。绝壁这么高,很难想象海水究竟是怎么能到这上面来,要多少世纪才能冲刷出这个大石雕。
“我走到悬崖边坐下,观赏着这一切。我做了祈祷,感谢上帝和大自然的造化,给我这个机会去体悟当下。我开始冥想时,突然看到左边有两头巨鲸同时在喷水,然后就上演了一幕令人无法相信的场景。我数了一下,它们总共向空中跃起了17次,整个身体像海豚一样腾空弯曲,然后头朝下潜入水中,场面极为壮观。我坐在那里,心跳加速,充满敬畏之情。之后有一段时间的沉寂。但突然之间,从大海深处,好像数千米的深处,巨鲸一跃升空,就像导弹发射一样,全身出水,停留在空中片刻,才落回到水中,却几乎看不见水花翻起。这样总共有三次。
“它们表演完了,我跪在悬崖边,呜咽成声:‘天啊,我们怎么还能伤害这些鲸呢?我们伤害了它们可怎么办呢?如果我们破坏了这片海岸线,那将是多大的罪孽啊!’与此同时,在我的正前方大约100码开外,一头鲸向我喷了4下,然后是寂静。一分钟以后,在我的左侧,又有一头鲸在水面翻转了4次,然后就沉寂无声了。我跪在那里很长时间,感觉好像膝盖跪出了流血的伤口。我觉得心完全打开了,与鲸的心连通了,我们之间再没有阻隔。我在这个强烈的慈悲心状态中停了很长时间,感觉就是在一块圣地,在伟大的教堂里。我当时就知道,我已经发生了永久的转变。
“第二天早晨我结束了辟谷,又花了一整天时间回访我曾常去的地方:我前一天看到巨鲸的悬崖,还有美丽的海边石雕。在下午晚些时候,我回到了海滩,做了最后一次十一方向仪轨布施,为我所学到的一切表达了我最深的爱和感恩。这个过程又给了我很强烈的感受。最后,我坐在我做布施仪轨场地中央的大石板上。鲸没有再出现了,但我的内心在微笑,觉得前一天的经历足以让我终身受用。
“日落前,我来到海滩南侧由巨型圆石构成的悬崖的底部,站在沙子上看一块巨石,思考我怎样才能向家乡的朋友描述它的巨大尺寸和外形。正当我看着它时,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就往左边看去,只见15英尺外的另一块巨石上,有一头雌性海狮。我吓了一跳,大喊道:‘啊!’可她却没动,只是用温柔的棕色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我们待在那里,互相适应着对方的出现,大约有好几分钟。
“然后她开始动起来。我还以为她要走了,但其实不是。她从石头上爬下来,向我爬过来,停在大约8~10英尺远的地方。她把头放在两块石头组成的V字形的空当之间,好像模仿我把下巴放在手杖上面的样子。她把脸在一块石头上蹭蹭,然后又在另一块上蹭蹭。最后打了个大哈欠,然后就坐在那里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丽,很温和,但同时,我觉得也有很多悲伤。她和我在一起大约有10分钟,然后才缓缓爬向岸边,消失在水中。就在那一刻,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红色——不仅是西边的天空,而是整个天空,横贯东西。我从未见过这种景色。我站在那里,完全被征服了,有一种整个身心最深处的感动。
“那天夜里,在月光下,我坐在帐篷边的石凳上,回想这几天大自然,特别是鲸和海狮给我的礼物。我想起刚到营地时约翰对我说的话,却感觉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下一场生态世界观的伟大变革将一定会源自内心;你在接下来这几天里即将体验的经历,一定会加深你对这里面深层含义的理解。’我意识到,大自然已经成为我的老师。她已经帮助我理解了我是谁,以及我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第二天我走回小路起点,等车来接我回营地。在他们带我回去的路上,我没怎么说话。我还不能用语言描述我的经历,所以就闷着没说。那天晚上,我们又聚集在大原木桌前,分享各自的经历。开始时约翰就说,我们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从‘深层发源地’生发的学习之旅,它播下的种子可能要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发芽生长。他建议我们回家以后要留出精神和心灵空间,以促进它的生长。
“我们轮流分享了各自的经历。约翰对每一个人的经历都做了反思阐释;就像美洲印第安萨满传统一样,他要解释每个学习者的经历。轮到我时,我却不想说。我还没有把握能把自己的深层经历向大家表达清楚。但我还是开始说话了,说出来的话好像是从另外一个时空来的。那些经历又变得真实起来,而且我感觉对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样真实。我接收到的礼物,变成了在座的所有其他朋友一起分享的礼物。我讲故事的时候,大家完全沉默着。最后约翰说话了,他说这个经历是通向本原实相的路径。
“‘我们的时间一到,本原实相就会显现。’他说道,‘这个经历对你就是一个门径,要保持它的新鲜价值与活力。记住,通过这个门径,你可以随时回顾这段经历。时间是个矩阵,而不是线性的东西,你可以通过这个门径去激活过去的经历。’
“几天后,要离开营地回家之前,我又提出了刚到营地时问过约翰的核心问题:安魂人类的情景设想会成真吗?如果会,我们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这种未来?我们如何才能转变整体?
“约翰说,我们的问题‘从根本上说在于缺乏连通关系,不仅是人们自身之间的连通,还包括人与自然的连通,因为我们陷入了基于异化和分离的还原论意识。我们必须改变这种意识,并建立共生的关联。人类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掌握在我们手里。有些事情惯性太大,已经积重难返。但我们还有两个窗口,会对我们有极大的帮助。第一,一种更高级的生态意识正在觉醒,它意识到个人与其他生命,以及我们之间的连通和相互依赖的关系。第二,一种以地球为核心和基础的精神发展正在迅速形成势头。这两个因素给我们提供了窗口,使我们能够避免地球的物质清洗。在这个窗口中,我们必须在精神和心灵上完成深层转化,这包括我们之间,以及我们与地球的关系。
“‘如果我们能改变态度,放弃那种认为地球为我们而存在的想法,转而体认我们与其他物种的关系其实是共生于地球的邻居关系,体认我们并不比其他物种更优越、更有特权,那么我认为,我们还能有很长一段繁衍生息的时间。什么都还没固定下来,还没有到板上钉钉的地步。我说的转化工作必须在一定时间内完成,但时间正在快速消逝。’
“我告诉约翰,我觉得企业是当今世界最有影响力的组织,并且可以在这方面发挥核心作用。他也赞成这个观点,并说:‘要避免安魂人类的情景,这个转化必须在企业中完成。’”
约瑟夫停顿一下,说道:“我回来以后就一直等着和你们分享这个经历,因为这正是我们所探讨的问题的核心。我知道你们会理解这个经历与学会观察、与学会我们必须完成的变革之间的联系。就像我们几个月前所说的,真正有效的转变只有人心的转变。对我来说,这几乎等同于学会观之以心。”
我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然后贝蒂·苏说道:“约瑟夫,我喜欢你的故事,但它让我有点儿忧思和惆怅。我们都必须到下加利福尼亚找像约翰·米尔顿那样的导师,跟他学习仪轨,才能体验你所描述的那种经历吗?”
“我不这么认为。”彼得说,“但这可能取决于我们怎么看约瑟夫的经历。”
“约瑟夫与大自然和鲸的经历,与我们和动物的通常经历完全不同。”贝蒂·苏说,“比如我们到动物园去看动物,也许动物也会注视你,但我们和动物不管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很明显处在围墙的两面。这不是简单的围墙栏杆的问题。在我们和其他物种之间有一个巨大的鸿沟,而且在大多数时间里,这条鸿沟甚至还存在于我们和人类社会的其他成员之间。”
“约瑟夫的经历打破了这道屏障,进入了另一种身心状态。”奥托说,“这让他看到,所有发生在这些动物身上的事,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这种新视角,就如同在另一个更大的世界里获得了重生。我觉得,这之所以能够发生,部分原因是约瑟夫能够完全进入当下状态,对世界完全开放,不再把自己局限在自身小小的蚕茧里。他简单而完全地处在当下意识状态中。”
“这种开放意识状态对成年人来说非常罕见。”贝蒂·苏说,“我所知道的其他类似的人群,能有这种状态的只有搞艺术和其他做创造性工作的群体。”
“但你们也知道,我不想给你们留下一个错误印象,让你们觉得那只是关于动物和环境的体验,或者是某种神秘的体验,这种体验当时感觉很好,过后就只是记忆了。”约瑟夫用安静而严肃的语气说,“它让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而且就我现在的理解,它的确改变了我的人生,以及我余生要做的事。对于我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思考的问题,这段经历是一次深刻的印证。它对我们这里讨论的问题也绝对必要。
“那是一种被‘呼唤出来’的体验,被用作工具和手段的感觉。以前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但我在下加利福尼亚发现,阻碍这种体验向更大范围发展的因素,正是我们深刻的隔离感。我在那里体验到,隔离的围墙消失了,而在那之前,我甚至还不知道这些围墙的存在。”
“这些围墙正是我们日常现实中的体制和构造,”奥托说,“这些‘体制构造’在消失之前,要比约瑟夫在下加利福尼亚经历的‘不可思议的奇迹’更真实。”
“我记得在《神话的力量》电视节目的一段采访中,约瑟夫·坎贝尔谈到人们为陌生人甘冒生死风险的原因。”贝蒂·苏补充道,“他说那是由于意识状态突破到一种形而上的体悟状态,即你和另一个人其实是同一个生命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在极端的危机中,这一形而上的实相就可能自发呈现。”
“但是约瑟夫,你的经历真正值得注意的地方,是这种‘不二’意识状态的突破,是物种的界限的跨越。”彼得插话道,“你和鲸,以及大自然都融为一体了。”
“是的,但我一直在挣扎,在寻找语言去真实地描述我体验到的连通感。”约瑟夫回答道。
“尽管如此,你的语言仍然让我感动,”彼得说,“你描述你在鲸面前抽泣时,我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水。你的故事中有种东西,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悲哀。我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奥托举头向上面看去,说道:“那是分离的悲哀,是离别之苦。” 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产品经理(套装共18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