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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心系北伐
郇蕰北伐的战况进展，无疑牵动着东靖国内无数的人心，除了朝中上下地方官吏以及各个门阀世家，在密切注视着战局动向外，更有无数流民百姓翘首以待，都期盼北伐大军能顺利出师收复他们曾经的故土家园，解救仍困于北方战火下的无数亲眷故邻。
所以从大军北进之日起，每有前方的消息传来，立时便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云府也不例外，虽处于闭门半隐的状态，可云观依然能从云家以前的各种渠道得获第一手的战况实情，加之芩书、磬书和晏书几方都不时有家书传信，综合各方面的消息互为佐证，再以此推断分析，足令云观对大局有更好的、更清醒的判断。
云羡书他们自然知道叔父案头的消息远比街头巷尾道听途说要靠谱得多，因此也会不时地拉拢讨好负责收拾书房的舒嬷嬷放他们进去，趁着叔父不在时，翻阅案头的各种往来信函。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那些消息好像就是故意被随意搁置在案头，不仅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云羡书他们一眼找到，自由翻阅，按说即便有舒嬷嬷放他们进书房，叔父也不至于一点儿都不知晓，可云观却从未提过一句半句，甚至每有新的战况送至，舒嬷嬷要收拾桌案，云观都要叮嘱她一句，“不急，先搁着吧”之类的话。
更甚者，云羡书他们若进书房找消息，能看到的除了关于北伐战况的来往信函，还有挂在桌案对面墙上的一张舆图，三路大军的推进和所至之处，发生的大小战役，都被云观做了各式各样的标记，可谓是最为直观一目了然的军事作战图，另还有云观自己做的一些局势分析，包括双方兵力部署以及调遣，已发生的战役的得失胜负的总结和对未来形势的预判，以云观的手札对比舆图参详，总能令云羡书他们受益匪浅，不知不觉中习得不少实战知识。
如此，偷摸着了解北伐进展就不仅仅是瞧热闹的心态了，加上兄妹几人每次摸进书房，自以为是地掩人耳目，都没敢一伙人全进去，而是一两个结伙搭伴进去偷看了，再出来将看到的分享给其他人，于是兄弟姊妹们碰头聚面儿，往往将消息的谈资也逐渐转为了实际作战的交流与讨论，讨论到激动时，一个个竟都仿佛是自己上了战场似的，彼此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
也就是这段日子里，云府仿佛又慢慢活了过来，恢复了几分从前的活力跟热闹。
转眼两月过去，郇蕰所率大军历经数次血战，接连告捷，又于峣柳遭遇西羯的主力大军狙击，双方战事异常激烈，从前方传来的消息，据说郇蕰部亦伤亡甚重，此消息一传，东靖国内顿时炸了锅，都为峣柳之战揪心不已。
这日云羡书、云恭、云俭三人，跟云允、云琰、云玄瑶三人在风吟堂中纳凉，一边依旧交换信息，为前方战况长吁短叹。
兴和四年，不知怎的，天气热的非常快，才不过五月初，就已经跟盛夏似的了，而风吟堂宽敞通风，落建于幽静的竹林竹涛之中，的确是个纳凉的好去处，加之人多，能在堂中坐得开，自然各据一位，或坐或立或半躺半靠，或斜倚翘腿，总之六人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地，聚于内厅之中，除了几个下人偶有穿梭期间添茶倒水，这里几乎无人打扰，也不会被云观知晓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是否又起了争执。
云琰也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心情焦躁，显得最为坐卧不宁，他对众人道：“之前沿路打过去，百姓们都以为盼来了能救他们出水火的大军，纷纷夹道欢迎不说，还拿出了自家仅有的粮食酒水犒劳大军，更是每天都几乎有百姓前来投奔，少则数百，多则千人，如若峣柳一战被西羯主力大军击溃，你们说，叫咱们以后怎么面对北方黎民？”
“云琰啊！”云恭悠悠道：“遭遇主力，对方人数比咱们多得多，咱们虽然号称四万大军北伐，可子午谷那一路，对就是司空恂和庾晧率领的那一路，出发时间比另两路迟了近一个月不说，还在路上拖拖拉拉不知在耽搁什么，原先定好的合击呢？没有！只有郇大人不到三万人马对战西羯主力，战况如此严峻，首先就要考虑的是降低将士们的伤亡，不能跟对方硬碰硬，得尽量寻找机会，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一击即中，否则耗下去，被西羯逼退是迟早的事儿啊，你怎么能在形势对咱们不利，咱们落于下风的情况下，还要去考虑什么百姓如何将来如何？要知道临阵对敌，最忌讳杂念干扰，想得越多，就越难做出冷静的判断以及集中精力对敌，除了自乱阵脚，百害而无一利，亏你说得出口！”
“诶！我说说怎么啦？”云琰不服道：“什么叫杂念干扰啊？在形势不利，手下的将士们伤亡惨重的情况下，身为主帅，除了考虑如何对敌，更应该懂得激发士气，只有激出了将士们的奋力一搏不惧生死的勇气，才有可能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扭转形势反败为胜啊，那身后百姓们的殷切期盼，身后东靖国的安稳，不正是可以激励将士们的勇气跟信念么，说到底，保家卫国才是我们最大的勇气和征战杀伐的意义嘛，云允，你给评评，是不是这个理儿？”
云允尚未开口，云恭赶紧道，“不对吧，你先前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呐！”
“我先前……”云琰尴尬地笑了，“我先前确实只是自己感慨了一下，谁让你说我什么临阵生杂念？得亏我脑子转得快，灵机一动，给杂念了一条最好的，说得出口的理由，怎么样，你认同是不认同？还亏我说得出口呢！我当然说得出口啦！”
“狡辩！”云恭悻悻道。
“行啦！”云允摇着扇子望天，“战事当前，令人心焦，你们居然还能斗嘴皮子，我看你们也不是真心急吧。”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