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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悄然起变
“看你把老四说的！”云芩书斜睨了云羡书一眼道：“老四还征战过，当过前锋将军呢，朝廷的封赏难道是假的么，怎就成了你嘴里的庸碌之才？”
“跟娶嫂嫂比，不算什么，是吧？”云羡书朝温悦眨了眨眼，“功名利禄不过浮名，最重要的是得一生相伴良人，何其难得！”
“哟，七妹妹的嘴真甜！”温悦忍不住喜道：“可我爱听，就冲七妹妹的一张巧嘴儿啊，你这只小白猪我养定了，嘻嘻！”
“我……”云羡书瞧见云芩书直拿眼瞪她，不免叹气，“吃人嘴短，为了以后还能经常吃上嫂嫂亲手做的甜羹点心，二姐姐，我自然只好牺牲四哥哥了，你莫要怪我！”
“小丫头片子，亏我先前还觉得你懂事了不少……”云芩书无语，干脆闷头喝羹。
“懂事！”温悦却笑吟吟地给云羡书比了个大拇指，并随即起身道：“行了，二姐和七妹慢聊，我还有笔账目尚未看完，就先告辞了！”
又转首对云羡书道：“七妹得空过来株林苑，我给七妹梳个新样式的头好不好？”
“好！”云羡书一口应道。
云芩书等温悦走了，才慢吞吞道：“她倒会来事儿，看来和你们混的关系不错？”
“二叔教导，四哥哥虽排行老四，可算是长房长子了，叫我们要对温嫂嫂尊敬些。”云羡书若无其事地答道。
“诶，也是，难为她刚过门不久，便要承担的比寻常人家多。”
云羡书认同道：“是啊，太原温氏自流徙入南方，家道虽然不如当初在太原之时，可到底是名门望族，家中不少才俊都精于经商，多年经营亦算是积累下殷厚家底，不过家风影响，对仕途不大有兴趣罢了，也正因如此，温氏一门中的姑娘，活泼随性，不类世家大族门中的闺阁女眷，深居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时常随着父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加之耳濡目染，多少也略通经营之道，当初父亲和二叔为四哥哥定下这门亲事，就是看中的温家姑娘性子好，胸怀阔达，精明能干，呵，我看温嫂嫂也是，比四哥哥还外向，敢说敢做干脆利落，经常就这么一阵儿风似的跑过来，又一阵儿风似的跑走了。”
云芩书笑道，“那也是咱们云府开明，不因温氏为商贾世家而轻看，要论门第，温氏还真是高攀了呢，好歹咱们家老四可是朝廷正经八百封的将军。”
“其实我觉得挺好”，云羡书推开了空碗，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道，“往来世家大族的所谓才俊们咱们也见了不少，装模作样端的架子可不小，偏往往绣花枕头金玉其外，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温嫂嫂这样的进门，还能给府里带来些新鲜。”
云芩书瞥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没说话，隔了半天才怅然道：“家里头有二叔和温姑娘，我倒没什么放心不下，唯独母亲的身子骨……真希望母亲能早些好转。”
云羡书听了随即一愣，暗忖难道是自己多说了几句温嫂嫂，让二姐姐觉得在这个家中她已可有可无无足轻重，而产生了疏离感吗？
不过也是，父亲的离去让他们都觉得某种支柱被抽空了，这个支柱不仅仅相对云府而言，还有他们内心的，某种支撑和精神寄托，兄弟姊妹们娶的娶嫁的嫁分散在各一方，过着各自截然不同的生活，如今，大概唯有母亲是能将他们牵连在一起的仅有的那根线了。
云羡书没说话，她忽然觉得内心的伤痛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还可以慢慢平复，然而确实，有一些东西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自父亲离开的那一时起，所有的人和事，就已然在悄悄地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各自终将，再也回不了头。
兴和四年春，郇蕰集三路大军开始北伐，这次的目标主要是势力最为强大肆虐最凶狠的西羯，三路大军一路走水路，自襄阳入均口，由郇熙率领，一路走陆路自淅川直趋武关，为郇蕰亲身所率，另一路则由庾凉指派的建威将军梁州牧司空恂和庾凉之子庾晧兵出子午道，合击西羯。
之所以三路大军并非全为郇蕰亲部，朝中上下均心知肚明，郇蕰坚持北伐，态度强硬，若朝廷不允，很可能出现另一次独断擅行，头一回西征朝廷方面就落了个里外不是，西征的取胜不仅暴露出了朝廷的懦弱摇摆，更将郇蕰的声望抬到一个高点，让不少本来骑墙观望的人对郇蕰的军事能力有了几许期待，如若北伐无功倒罢了，北伐能再取得重大胜利的话，势必会将更多的人心推向支持郇蕰一方，到时，朝廷的地位和影响，也势必将会比现在更加尴尬。
既然阻止是阻止不了的，不如指派自己的亲信也领兵出征，庾凉虽然本身同样有北伐之志，然在权势面前，他的身后是庾太后以及皇帝所代表的朝廷，没有身后的朝廷，他这个外戚就什么也不是，所以他首先考虑的是朝廷的利益要高于北伐，梁州牧司空恂乃王室族人，又受了庾凉的提携之恩，让司空恂和自己的亲儿子领兵，一方面可以挟制郇蕰，一方面还可以争功，无论如何，在庾凉看来，这都是个不错的盘算，至少是权衡之下，对朝廷最有利的一步棋。
其实郇蕰又焉能不知庾凉的盘算，不过同为外戚，身历两朝，平过宁春之叛，也西征讨伐过辰汉，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更懂权宜以换机会，西征的背后有庾凉的默许，也是庾凉的一次试探，双方在明面上尚还有利益达成一致的地方，也就不至于彻底翻脸，当然，最主要的是郇蕰可能自己也明白，以现有的实力，和朝廷翻脸未必落到好处，还得落天下人的口实，倒不如各退一步，朝廷同意他的北伐计划，他则让代表朝廷的一路兵马随同征战。
这也意味着，郇蕰这一次的出征更名正言顺，是受命于朝廷。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