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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收编北宁
司空泽道：“没听母亲说过。”
云观笑笑，便再无言。
又隔良久，司空泽挪了两步，在与云观同级的石阶也坐了下来，不过离得仍有至少两尺远。
司空泽说：“母亲会查我课业文章，会同我讲一些文章道理，却从不曾讲叔公说的那些。”
云观看了司空泽道，“所以你觉得很无趣？”
司空泽没回答，算是默认。
云观道，“是你阿娘长大了出嫁了，变得无趣了，并非叔公诓你，不信你下回见到阿娘可以问问她。”
司空泽又是一阵儿沉默，然后道，“叔公真的曾云游四海？”
“云游四海不敢说，倒确实去过很远的地方，见过不少稀奇的人和事儿。”
云观有意顿了顿，“你若有兴趣，叔公忙完朝务，得空来瞧你时，也可以讲给你听。”
司空泽立时变了脸色，“不用，我就随口问问，叔公朝务繁忙，还是朝务要紧。”
云观踌躇了一下，问道，“想汖陵吗？想再见阿娘吗？”
司空泽抬眼愣愣地看着云观，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云观淡然一笑，“好，你说得对，叔公朝务繁忙，也不能常来后宫看你，但你记住，叔公定会让你离开这个无趣的地方，回到阿娘身边，因为你虽姓司空，身上也同样流着我们云家人的血。”
云观说着，就打算起身告辞，司空泽盯着云观的身影却突然道，“汖陵也无趣，我还是待这儿好！”
云观一怔，随即了然，他之前一直在试探司空泽，直到司空泽的这句话说出，让云观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司空泽同他有意保持距离，以朝务繁忙为由拒绝探望，又说汖陵也无趣，宁肯待在宫里，所有不过都是有人授意，让司空泽不得与自己走得太近，不得妄想离宫罢了。
面对太皇太后背后做的手脚，云观没有生气，反心平气和地对司空泽道，“知道了，你若喜欢便待在宫里就是，不过，礼哥哥跟允哥哥你还记得吗？他们也来京康了，早吵着说想进宫看你，这样吧，哪天我再跟太皇太后求个恩典，让你礼哥哥和允哥哥也可以到后宫来，与你见上一回。”
司空泽这次没有反对，站起身毕恭毕敬朝云观施礼，“叔公慢走！”
云观内里五味杂陈，却未多做逗留，头也不回地出了宫，回府便给云芩书写信。
北宁苏艾军在郇蕰为大司马时，接管了汖陵的防务，到郇蕰发兵北伐，苏艾领着大部分北宁军，也跟着郇蕰一起出兵了，所以当时汖陵城中仅留下五百北宁兵，由苏艾的一名副将统领，照理汖陵王的亲随侍卫仍在的话，区区五百兵绝对困不住汖陵王，但王爷的亲随侍卫全都被解散，所以仅有五百兵力的汖陵城在整个北伐期间，愣是没起一点儿风浪。
及至郇蕰战败，苏艾战死，云观向朝廷奏请追赠苏艾为北宁侯，并厚恤余下的北宁将士，庾太皇太后同意，于是云观给了汖陵城中的五百北宁兵两条路，一是还归北宁城，他们在北宁盘踞多年，城中家眷仍在，若回去的话，朝廷还会像以往一样让他们安居乐业，自给自足，同时朝廷的抚恤金也足够他们安度余年。
另外，若不愿回北宁城者，可自选将领投效，但北宁军大部分将士已随同他们的主帅苏艾战亡，从此北宁军便不存于世，旗号随北宁军的就地解散而撤销。
云观的意思很明白，苏艾虽投效郇蕰，但自愿为北伐大军的撤兵留下来断后，为鲜卑所擒斩于阵前，追随苏艾的北宁军亦悉数被杀，苏艾也算杀身成仁不失为一介英豪，所以该厚待厚待，该抚恤抚恤，一码归一码，云观也无意追究汖陵之围，然做错了终究是做错，撤了北宁军的旗号，就是对郇蕰或天下人一个最好的回答。
不过令云观意外的是，圣旨下去后，苏艾留在汖陵城的副将私下向云观带话，表示北宁军不复存在，他们这五百人也再无颜面回北宁城安老，毕竟回去之后，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自己的家小，还要面对更多的，死在鲜卑刀下的北宁将士们的遗孤眷属，这种心理压力，他们无法承受，若云观不弃的话，他们愿全体投效云家军，从此誓死追随云氏一门。
云观考虑了一下，答应了苏艾的副将，后便让云俭去了汖陵，接收残余的北宁军。
云俭行前问过云观，苏艾投效郇蕰他能理解，无非是觉着郇蕰能助他一雪前耻一报杀兄之仇，然苏艾自归附东靖后，对东靖的收留之恩毫无感激，在北宁城就像自立为王了一样，不曾为东靖作出过一丁点贡献，苏艾刚死，他的部下就说要誓死追随云家，此等不忠不义之徒，如何能收为麾下，便是勉强收了，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云家大患。
云观坐在案后，沉吟着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放落，“苏艾以死，以北宁军的几乎全军覆灭，报了东靖的容留之恩，报了郇蕰的知遇之恩，还不够吗？”
“可……他也在北宁城，朝廷许给他的东靖之地盘踞了那么多年啊！”云俭不服道，“此人性情过于冷漠无情，我看他的副将跟底下的兵士也好不到哪儿去。”
云观叹息，“他们的魂儿早就留在北地了，从苏艾兵败南逃的那一天，归附东靖的不过是行尸走肉，是以再次惨败，苏艾根本就没打算回来，他知道此一败，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北地了，与其忍辱偷生，倒不如将这肉躯永远留在北地。”
云俭沉默了，半晌道，“二叔是同情他们？”
云观摇头，“北宁军起于西羯，他们生性就是战士，不需要同情，但哀莫大于心死，苏艾死了北宁军没了，北宁城他们又回不去，汖陵的五百人就是孤魂野鬼，懂吗？每一个孤魂野鬼未必有心，却定是死士，留下他们，或许有派的上用场的时候。”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