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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汖陵之哀
“用场？”云俭道，“二叔不怕他们有反心？”
“五百人你也怕？”云观不以为然的反问。
“当然不是”，云俭道，“二叔你让我去收编他们，我是担心原来跟我的那些人会不服，向烁柳巡他们可是跟我在山里熬了好几个月，同甘共苦一场下来，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突然又编入什么北宁军……”
云观笑笑，“你不会打算一直都仅统领你那二千人吧？就你和恭儿合兵，都不敢正面对战西羯，遑论其他？”
“我……”云俭语塞。
云观继续道：“我带你们兄弟几个北上增援，主要目的是在解围救困，说白了就是让你们历练一下，见识和熟悉一下对方的打法跟战法，兵书读的再多，也不如临战眼见为实，但你可想过，若真正交手起来，你还能用周旋之法从对方身上讨到便宜吗？”
云俭很肯定地摇头，“不能，我们当初赶至，靠的是行动迅速，西羯没有防备，加上我和六哥各领一支兵马分头袭扰，他们一时间根本不清楚我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还以为来的东靖增援‘不计其数’，所以才会退，他们要知晓我们才四千多兵力，又或者是对我们有所提防，西羯本来就善于设伏，诡诈狡黠，我和六哥的把戏很快就会被他们看穿，估计到那时，我们比郇玄、郇熙也好不了多少吧。“
云观唇角勾起，“知道就好！”
云俭想了想，追问道，“叔父难道是防着和北边再有硬仗要打？”
云观未答话，沉默了片刻才道：“去了汖陵，代我看望你阿姊，就说京中一切尚好，让她安心，交给二叔。”
云俭愣了下，但还是听令抱拳，告辞离去。
云俭到了汖陵后，收编北宁军残部，将苏艾副将窦弘及其五百兵士，交由柳巡督管，另外又抽调了邻县同昌兵营的千余人，暂时借给汖陵王做护卫。
按照规矩，云俭是先拜望了汖陵王，才去汖陵王世子府看望云芩书的。
令云俭大为吃惊的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在汖陵王府见到的汖陵王司空衍，哪里还有一个王爷该有的样子？迎客之时的汖陵王依旧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骨瘦如柴且神情恍惚，如不是出现在王府里，只会被人认为是街头的叫花子。
更毛骨悚然的在后面，云俭自报家门后，司空衍便开始自说自话，疯疯癫癫地对着云俭忽哭忽笑，让人一头雾水，出于礼数，云俭不得不保持毕恭毕敬，可内心里已认定自己是遇到了疯子，恨不能掉头就走，好在最后离开时，汖陵王倒似清醒了些，让云俭赶紧去世子府探望其姊，并请云俭代为转达他对云观的感激。
云俭从汖陵王府出来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并未松多久。
在世子府，王世子司空岳的情况似乎并不比他老子好多少，云俭起初在下人的引领下进府，穿过两道院墙，就猛丁看到个人，蹲在右侧墙根儿处，那人披头散发，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内袍，半蹲半趴的样子，像是在墙缝里寻找什么。
云俭诧异间，下人便跟他示意，说世子妃在内院，请云俭跟着继续往里走，但云俭老觉得那个人太怪异，顿住了脚步，就朝对方凝目望去，不过因为头发遮挡，云俭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何人，只是对方出现的地方和旁若无人的状态也太令人狐疑了。
云俭踌躇着离开与否时，那人忽然撩了一下长发，露出半张脸来，云俭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腹部都好像被揪紧成一团。
没错，那人就是汖陵王世子，司空岳！
“云将军”，下人的连续轻唤，终于惊动了司空岳，司空岳回头望向云俭，脸色却骤然变得惊慌，一屁股跌坐在地，随即瞪着惊恐的眼睛，拿手指云俭，嘴里喊叫道：“出去，出去，快出去！”
云俭朝前挪了一步，尝试道，“姐夫，我是云俭啊，云家老八，世子妃云芩书是我二姐，你不认得我了？我们曾见过一面……”
“云将军”，下人抬手阻拦云俭的继续靠近，“还是跟老奴去内院吧，云将军！”
然而司空岳越发惊恐，竟然又爬起来脸冲墙，两手抱头哭道，“不要，别打我，别打我！”
云俭怅然无奈，垂目转身，正准备抬脚离去，忽然从内院的门中疾步奔出两道身影，有人叫道，“老八？”
云俭抬头，再次愣住，半天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阿姊！”
“唉！”云芩书一边叹气，一边指挥跟着自己的侍婢，“带世子回自己屋吧。”
下人应喏，将司空岳扶起，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离开了，云芩书目送他们离开，才对云俭挤出一丝笑容，“老八，没想到是你来汖陵看我。”
云俭没吱声，心里难过的不行，司空岳就不说了，小时候见过一面，加上如今那副疯癫的模样，他没有立时认出也难怪，可刚才，他是差一点连自己的二姐都快不敢认。
眼前的云芩书一身布衣素裙，发髻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支毫不起眼的木簪子簪着，除了衣着朴素的完全不像一个世子妃外，云芩书同样消瘦得厉害，原先丰满的脸颊完全凹陷了下去，以至于显得眼睛大的好像占去了半张脸，哦不，眼睛大还因为眼窝深陷发黑，云俭顺着眼角，又瞥到二姐的鬓角，看到几丝银缕隐现于黑发间，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十岁，云俭内心发出了惊呼，二姐还不到四十啊，怎么就会有了白头发？这大半年时间，王府、世子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芩书将云俭带入内院，让人沏了茶，方将大半年的遭遇细细讲出。
原来当初王府被围，汖陵王派出亲信逃出府求援被发现后，那些北宁兵就对他们很不客气，汖陵王他们不好动手，却是揪住司空岳痛打了一顿，不仅如此，他们还搬空了两府粮仓，府中器物亦让他们劫掠去不少。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