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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争去易州
嬷嬷应喏离去,堂中众人复又陷入沉默,外面晴空无云乾坤朗朗,屋内却是愁云惨淡阴冷入股,仿佛一道门,就隔了两个世界。
云恭的气性,果然按捺不住,听闻父亲重伤,便急着要带一队人马前去接应,云观道,“如今易州城池已在我们手中,易州城中能找到的名医也已遣去给你父亲疗伤,你去接应个什么?”
云恭道,“那易州城破,之前被围困了两个月,城中早是粮米不济、死伤无数、缺医少药的一片混乱,便算还能找得到几个大夫,又管什么用?郇大人入城了也好,破城的功劳咱不争了,也得将父亲接回来好生诊治疗伤啊!”
“胡闹!”云观蹙眉道,“而今大哥伤势过重,连从城郊十里的营地移回城中都不便,焉能经得起回晋陵的千里崎岖?”
“谁知道将父亲留在城外营中,是不是有人故意啊,四哥在那里一个人未免人单势孤,晋陵府兵作为侧援,主帅受伤失了先机本就容易被排挤在外,我去了至少……”
“恭儿!”云观沉声打断了云恭,“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什么争功不争功,排挤不排挤的,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对得起我和你父亲平日里对你的教导吗?”
“二叔!”云恭急道,“父亲重伤危在旦夕,他们不管不顾,率先进了城,难道不就是为撇开晋陵方面,抢先在易州城造他郇大人和徐州兵的威望声势吗?”
“郇蕰这个人是有野心!”云观正色道,“但亦是一个极为讲义气之人,否则大哥如何能和他成为挚交?且不说他们俩近十年的书信往来,两家亦结为儿女亲家,单就此次大哥于郇蕰的救命之恩,我不信他会置大哥于不顾,何况……”
云观深吸一口气道,“你应该了解你们的父亲,西征辰汉解决东靖的侧翼威胁,让西南重新成为东靖国稳定的后方,对大哥或郇蕰而言,都只是他们平定天下志向的一个开始,以他们的志向,区区取易州之功,郇蕰用得着抢吗?恭儿,我理解你是担心父亲以及老四,可若因此妄自揣度,未免显得我云家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二叔,我……”
“六儿!”阮绒此时开口道,“你二叔说得对,我妇道人家不懂战事,然我相信你爹愿随郇大人西征,愿为侧翼应援,愿于千钧一发之际舍命相救,必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便是不信任郇氏,不了解郇氏,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么!”
云晏书道,“老六,你想立刻奔去易州,我也提过,甚至在你之前,我听到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算连夜赶赴易州,不为别的,父亲重伤,在营中连个能妥善照料的人都没有,我去至少还能竭心服侍,但我赞同二叔的看法,父亲伤势不明,究竟是何状况,我们全都一无所知,岂可因此就质疑郇氏将父亲留在营中的决定,再者四哥就算人单势孤,他请郇氏全力救治父亲的要求合情合理,郇氏断无拒绝推诿之理,若真是为抢功故意所为,四哥在信中,岂会一句都不曾提?”
“我……”云恭勉强憋下胸中悲愤,红了眼圈道,“当我是因悲生怒,被愤怒冲昏了头吧,毕竟父亲明明可以安然无恙的,他出征前也明明答应我们,会保重性命平安归来的,却竟为了他人挡箭而奋不顾身,我实在难以接受……”
哽咽了一下,云恭随后又道,“我带些人马过去,一则四哥鏖战数月,帐下人马疲敝,我可以替换他,让四哥歇一歇,另则父亲若伤势有所好转,可以移动的话,还是尽早接回来养治比较好,二叔……”
“究竟如何……”云观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晏书和恭儿,你们都且再忍耐一下吧,等等易州方面的消息,还有听听你们四哥的意见,他守在你们父亲身边,应该是最了解情况,最能做出准确判断的,若贸然妄动,我想你们不仅帮不上忙,不过徒然添乱而已!”
“二叔……”云恭和云晏书几乎同时喊出来。
“就这样吧!”云观道,“没有我的允准,谁也不许私自离府!”
云磬书叹了口气,对云晏书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西去千里,路途遥远山险水恶,即便西征大军打通了至易州沿途的要塞,也保不齐会不会遇到山贼劫匪之类,二叔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作为子女尽孝固然重要,也得顾及长辈们的忧虑呐!”
“我不怕!”云晏书道,“区区山贼劫匪算什么,父亲和四哥都能去得,我为什么……”
“我也不同意!”阮绒断然道,“如果你们谁敢擅自偷跑去易州,云府家法伺候,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母亲……”云晏书怔住,从小到大,阮绒对自己的子女们都是疼爱有加,还很少如此放狠话。
阮绒秀眸一瞪,环顾众人道,“你们的父亲离开之时,交待云府大小事宜皆听你们叔父的,怎么,平时你们一个个的都视叔父如父,现在倒个个有主意,不听二叔的话了?”
“不敢!”众兄弟姊妹们皆低下了头。
阮绒见状,眼睛又红了,道,“知道就好!如今你们父亲出了事儿,你们几个人再出点儿什么事儿,你们让为娘的,怎么向云家列祖交待呀!”
云恭垂头丧气,但此时亦知母亲身体本就欠佳,怎忍令母亲再受刺激,当即在阮绒面前跪下,“母亲,是孩儿莽撞,惹母亲难过了,母亲既然发话,不许我们擅自离开晋陵,孩儿谨遵母亲和叔父命就是!”
“诶!”云观起身,上前扶起云恭,“你懂得体恤长辈,才是我们最大的欣慰啊,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什么话都可以好说好商量,嗯?”
此时两位嬷嬷端来了热腾腾的甜羹,阮绒让嬷嬷将甜羹分给众人,云羡书接了碗在手,却是一口也吃不下。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