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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重伤
云羡书的心一下子沉底，她没去看两位姐姐和老八，而是直直走向云观，“二叔！”
“老七，你来了？”云观在云羡书进屋之前一直低垂着头，此时抬眸打量云羡书，眼底同样沉着哀痛。
“老七，喊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云观语气缓慢，神色倦怠疲惫，“不过答应二叔，你听了之后，先不要着急，好吗？”
云羡书直愣着眼睛，“二叔请讲！”
“大雪那日，西征大军发起了猛攻，战况异常惨烈，郇蕰郇大人亲率先军攻城，遭遇对方密集箭阵，大将耿护战死，郇大人也差点被箭矢射中，是大哥……你们的父亲，替郇蕰挡下一箭……诶，老七！”
云羡书听到挡下一箭，脸色瞬间惨白，竟身子一软，立时跌坐在地。
“老七，你，你怎么啦，没事吧？”云观连忙将云羡书扶起，并心疼地责怪道：“不是跟你说好，让你不要急的吗，你看二叔都还没有说完呐！”
云羡书头晕目眩，勉强挣扎着站直，她听见一个不像是自己发出的，飘忽的声音在道，“我没事儿二叔，您继续！”
“诶，傻孩子！”云观爱怜地将云羡书按在旁边的座位上，又拉着云羡书的手道：“你父亲虽中箭，但送过来的急报说尚在救治，另还有你四哥随附的一封信，也说是郇蕰找了全城最好的大夫们至营中救治，让我们稍安勿躁，耐心等消息！”
“尚在救治？”云羡书觉得自己刚才几乎停跳的心，又开始在缓缓搏动，“全城？”
云羡书蓦然心惊，倒吸一口凉气，“全城？易州攻下来了？”
云观郑重地点点头，“攻下来了！只因大哥重伤，尚不便挪动，故留在城外营中，由你四哥带人守护，郇蕰则已领徐州军入驻易州城中。”
云羡书悲从心来，“父亲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
“羡书！”云观蹙眉道，“那是你父亲的抉择，我相信，那就是大哥，一向轻生死重信义，敢于舍生取义，生死之间不容丝毫犹豫，他只是……本能地拿命相护并肩作战的兄弟跟挚交！”
云羡书的泪一点一滴地淌下来，刚刚升起的悲愤被云观几句话压下，在醒悟自己的不理智之余，头脑好似变成了一片空白，千言万语只哽咽地变成了两个字，“父亲！”
“诶老七，别哭啊，哭什么！”云观素来稳重，但看到侄女梨花带雨，也不禁手足无措，抬手就替云羡书抹泪，抹了两把才想起来怀中是有带帕子的，赶紧掏出帕子，细细替云羡书擦拭泪痕，“傻孩子，你父亲，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啊？”
“真的吗？”云羡书不信，“不便挪动，可见伤势极重，二叔莫要安慰我了！”
“二叔不是安慰！”云观叹口气，将帕子塞进云羡书手中，又重重地握了下，道：“二叔是相信，大哥那么好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羡书转目，看向母亲，只见阮绒早已涕泪纵流，只是拿帕子掩面，无声哀恸，而三姐姐和五姐姐都站在阮绒身边，或揽肩或抚背，安慰着阮绒。
云羡书突然清醒过来，得知父亲重伤的消息，母亲一定比她们更加难受，因为对母亲而言，当初是自己同意和支持了官人的领兵出征的，是自己亲自将官人送上的前线，如今出了事，阮绒要承受的，是愧疚和担忧的双重打击，万一不幸，只恐怕阮绒的余生，都会无法从疚恨中走出来吧？
云羡书握紧了二叔塞给她的帕子，竭力稳了稳情绪，然后自己将眼泪擦拭干净，再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低头道，“多谢二叔，羡书刚刚失态了！”
“唔”，云观应了一声道，“没事儿，这两天二叔和你们一起等消息，啊？”
云羡书点点头，听云观又道，“我已经派人去叫云恭了，估摸着他大概也快到了，我们再坐坐，等着恭儿回来，好叫他一并知晓此事，另外，恭儿身系府兵大营，该如何说话，你们姊妹几个还有老八，都明白吧？”
姊妹几个和云俭皆沉默，其实不用二叔叮嘱，她们也明白，无论前方如何父亲的伤势如何，云府和晋陵绝对不能乱，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几人倒无所谓，像云羡书哭哭闹闹几下根本无妨，独云恭领府兵大营，负有保境安民之责，却是没有冲动和意气用事的权利的，因此也更需要情感的克制，或是兄弟姊妹们的劝慰。
云羡书想着，眼泪忍不住又要涌出来，赶紧迅速地抹去，此时，她不由得佩服二叔，得获父亲的消息，他首先赶来告知大嫂，安慰大嫂，再把一房兄弟姊妹们都招至雅撷轩，如此万一有个冲动莽撞的，云观劝不住的，还有阮绒能制住这几个儿女，且阮绒当堂而坐，儿女们又如何敢太过造次？
二叔果然是二叔，处事无不周到细致，此等大事，本可能一石惊起云府千层浪，居然就这么被他不动声色地按捺下，云羡书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在，就只剩解决六哥哥这一个问题了。
云恭排行老六，正是意气风发年轻率性的年纪，论沉稳比不得上面的哥哥姐姐，若非云礼随父出征，镇守一方保境安民的职责，无论如何是落不到他身上的，不过事急从权，无可奈何的安排而已，所以云观心里，自然清楚云恭尚需打磨，亦是几个孩子中，他最为担心的，故才出言提醒大家。
结果在众人的一片沉默中，唯有阮绒率先止了泪，向云观道，“小郎受累辛苦，我知你心中煎熬并不比我们少，还要劳你一一安抚孩子们，难为你了！”
“嫂嫂说哪里的话，都是弟弟该做的！”云观恭谦地应了一句后，再道，“嫂嫂莫要太过伤心自责，保重身子要紧！”
阮绒含泪点头，吩咐堂下的嬷嬷道，“去给大家备点甜羹来吧，怪冷的天气，喝口热乎的，或许人能好过点儿！”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