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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无力追咎
接着两府均加派了守卫，两府之人一概不得踏出府门，凡有敢出府或逃跑者格杀勿论，于是府宅变成了牢狱，所有关在府中的人，断粮了近半月，几乎快饿死。
后来北宁军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往府里扔了些米面，才让他们不至于真的饿死，但粮食有限，扔进来的其他物品也有限，他们困在府中度日如年，一天挨一天。
云俭奇道：“汖陵出事没几天，朝中便生了变故，当时我记得很清楚，二哥本打算进京探听消息，京城尚未进得去，圣旨就传到了晋陵，二哥只好折回，按理说周帝下罪己诏退位，将皇位让给四岁小儿，泽儿被定为昱帝的陪侍郎，郇蕰的目地达到，对汖陵方面也有了暂时的安排，北宁军就不该再难为你们呀，二哥从京康城外出发，一刻没敢耽误地赶往江陵找郇玄，郇玄答应帮忙后，也是立即动身去找苏艾打招呼，算上来回时间也没到半个月，二姐，你可有接到叔父给你带的信？”
“接到了”，云芩书道，“但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时间。”
接着云芩书摇头叹息，告诉云俭，汖陵王的亲信在逃出城，及逃往晋陵的过程中，杀死杀伤了好几个北宁军的人，这些人是跟着苏艾转战北地，又一路南逃的生死患难的兄弟，彼此之间本就情义深厚，自家兄弟没死于敌人之手，在北宁城生活多年与东靖也一直是相安无事，结果几个兄弟却莫名其妙死在王府亲信的手上，这才是激怒北宁军的原因，他们又怎肯轻易放过汖陵王一家？
郇玄是去找苏艾通融过，然苏艾亦因自家兄弟的死正没处撒气，更没法给兄弟们一个交代，所以故意当着郇玄的面儿，仅是口头上跟部下交待了几句，这种谈笑间的交待，军中的将士是完全可以凭借和主将的生死之交，而不当回事儿或故意拖延着不办的。
所以当时围住王府的北宁军，甚至还威胁云芩书若要保世子之命，就乖乖听从他们，不得有违，包括如何对待云家的联系，她自己要想清楚！
云芩书很无奈道：“为了保命，说些言不由衷的，希望二叔可以理解吧？”
云俭只得叹息，“没关系，只要你们安在，二叔不会怪你，我们都不会怪你。”
云芩书苦笑，“想我真是愧对父亲的教诲，一个泽儿，一个司空岳，就牢牢牵制住了我，让我囚禁于此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云俭安慰道，“形势逼人，人还能强的过形势吗，二叔亦是隐忍了许久才等到扭转局面的机会，若郇蕰谨慎些，手段在凌厉些，我们都不知还有没有再相见的一日了。”
云芩书点头认同，并告诉云俭，司空岳之所以如今像个呆傻痴障的孩童，皆因当时被打头撞在了墙上，估计是受了内伤有颅内出血的情况，可司空岳重伤昏迷了好几天，任凭云芩书如何哀求，那些北宁兵也不肯找大夫来给司空岳医治，所幸屋中还有几瓶治外伤的金疮药没有给搜走，云芩书给司空岳用了金疮药后，司空岳命虽是保住了，醒过来却成了个彻底的废人。
云俭问云芩书要不再给找大夫看看，汖陵城中的不行，就请宫中的御医来瞧，总不能让司空岳就这样下去。
云芩书说请御医怕是希望也不大，无非死马当活马医，自苏艾身死郇蕰被困的消息传出后，城中剩余的北宁军也没心思再管他们了，所以他们早就能自由出入，而她也请曾经的王府专用大夫来给司空岳瞧过，大夫猜测司空岳的病是脑部残留有瘀血块所致，但开的祛瘀的药，能起多大效用，因为受伤时久，大夫们也不敢确定了。
云俭想了想，又问，“既然司空岳是受伤所致，那王爷呢，怎么……”
“疯疯癫癫的是吧？”云芩书淡淡道，“还不是怕北宁军或朝廷一不高兴就摘了他的脑袋，起先是故意装疯卖傻，然王爷原先就有吸食五石散的习惯，一旦突然断掉，人实在熬不住，渐渐的也就真的有癫狂症了，不过他偶尔也会清醒，像个正常人般。”
“难怪！”云俭打量云芩书，“我看王府跟世子府都是一副家徒四壁的样子，郇蕰让王爷在汖陵安老，北宁军也没把抢去的东西还回来吗？”
云芩书摇头，“还了一部分家当之类的物件，但金银钱财是要不回来了，那个苏艾的副将窦弘来跟我解释过，苏艾出兵没有动用北宁城的财富，他把从王府劫掠去的东西，一部分充作了军饷，一部分用来周济城中的百姓，所以汖陵城即使仅有五百人把守也没有乱，城中百姓不但不怕他们，还对他们心怀感激。”
云俭瞪大了眼睛，这苏艾行事当真是难以揣摩，同时又让他对北宁军似乎有了点新的认识，云俭想了想，对云芩书道，“二姐可以王爷的名义代书一封表章，乞奏朝廷恩悯，表章写好加盖王府印玺便是，我愿为二姐转呈，想司空家遭此劫难，朝廷亦该有所安抚，到时二姐得些资产，就不用如此窘迫了。”
云芩书缓缓颔首，随之长叹，“谁知局势风云突变，首先遭难的便是我家，如今司空岳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自理，全凭我照管，余生怎样我已无所谓了，独独放心不下泽儿。”
“二姐放心”，云俭道，“有二叔跟四哥他们在京城，断不会让泽儿出事。”
云俭离开汖陵将所见所闻据实传信云观，心里虽是难受，却又无法完全归咎苏艾，甚至或是痛恨北宁军，不过窦弘却是先晾着，让柳巡也不要过多理会。
云观呈上云芩书代书的表章，亦未提如何补偿汖陵王一家，唯建议此事交由朝议商榷，由太皇太后最后定夺，不为其他，只为避嫌。
作为朝中重臣，云观虽以清廉立身，不肯为家中亲眷求利益，但他知道实是委屈芩书了。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