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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一筹莫展
云观知道委屈了云芩书，且芩书现在最牵挂的是司空泽，他自然要在泽儿的事上为芩书多尽点努力。
云观将与泽儿相见的情况，写了很长的一封家书给云芩书，当然，信中多是赞溢宽抚之词，赞泽儿的冷静聪慧，抚云芩书的痛苦无奈。
不久，从姑孰传来消息，郇蕰的伤势时有反复，其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云观于是上书朝廷，赐郇蕰羽葆鼓吹一部，另武贲六十人，加授郇蕰为交广二州都督。
交广二州位于东靖偏远南部，交通不便加之大片的蛮荒地带，使得东靖对二州的管理和控制力一向薄弱，所以加授二州都督对郇蕰的势力毫无助益，不过是挂个名儿，在声名上显得更好听罢了。
朝廷的赐封很快传诏下去，云观使的是用浮华虚名稳住郇蕰的招数，以免郇蕰念及人生将至尽头铤而走险，可惜云观的对手是郇蕰，朝廷下旨搞得似乎风风光光夸张又虚浮，郇蕰那边却直接甩了个冷脸子——辞让不受。
郇蕰的拒绝并没有让云观在意，反正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能让郇蕰明白，朝廷对其仍然是信任在乎，能安抚住郇蕰就好。
然至五月，郇蕰突然上表，要求朝廷加授九锡，云观心中顿时一沉，所谓九锡是指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的表示，九锡主要包括车马、衣服、虎贲、乐器、纳陛、朱户、弓矢、铗钺、柜鬯等九种物品，此九种物品的象征意义远高于实用意义。
此前云观向朝廷请奏，就已经赐给郇蕰乐器和虎贲了，但为郇蕰拒而不受，显然一两种荣誉已经难以满足郇蕰，他要的，是东靖国最至高无上的尊荣，除此，皆不看在眼里。
明着上表要九锡，而非朝廷主动封赐，这已经是有威胁和逼迫的意味了，自然，篡逆之心昭然若揭。
云观一面秘密联系地方，叮嘱他们留意姑孰动静，一边请来郇忡，询问郇忡的意思。
郇忡对着兄长的上表也是一脸凝重，在沉默许久斟酌良久后才和云观说了四个字，“争取婉拒！”
云观道：“你也是这个意思？”
郇忡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不好办，以我对兄长的了解，他认定了一样事情，便会固执地不惜一切要办到，早前我已多次苦劝无果，如今还被他叫不要管他的事，否则别怪他同我划清界限不再念兄弟情分，我自幼父亲去的早，是长兄投军以月俸供养娘亲和供我长大，我又怎能不念长兄抚育之恩，同他反目？”
云观喟叹，郇忡的意思就是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让云观自己想办法，而云观做的事，他不掺和不反对，就已经是很给云观面子了。
云观忽然灵光一闪，郇蕰按理说是个极为护短，尤其对他这个弟弟极为爱护的人，怎么可能要同郇忡反目，兄弟俩相处多年，彼此什么性子还不是知根知底，郇蕰有自己的坚持，郇忡也有，兄弟俩意见分歧又不是一天两天，从前郇蕰都能容忍，怎么现在忽然就闹到要断绝关系的地步？
除非郇蕰确实是在做孤注一掷的打算，才怕事败影响他的弟弟郇忡，于是提前给弟弟打了个隐晦的招呼，表露出一旦有事，和郇忡绝无瓜葛的意思。
如此情况就更是危险，云观心念间后背已冒出一层冷汗，虽表面镇静客客气气地送走了郇忡，回到屋便关上门，在屋中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
郇忡说得容易，争取婉拒？云观知道，如今的郇蕰是真正的心急了，之前郇蕰有所图谋，还计较个声誉威望的影响，想藉由北伐的赫赫功勋为自己的篡逆铺路，而北伐失败，已让郇蕰失去耐心，不再寻求所谓的“名正言顺”，遂干脆扯下遮羞布，要直接向朝廷索要天下了？
九锡看似只是一种至尊荣耀，由天子颁授的话，表示举国皆敬重，但若下臣能轻而易举索要成功，则意味天子为下臣所挟制，不敢违逆下臣之意，所以九锡到手篡逆就是个迟早的问题，这是自古就有的教训，云观清楚，郇蕰何尝不清楚？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答应赐九锡，是亲手将皇室推下覆灭的深渊将郇蕰推上篡逆之位，不答应，无论找什么样的理由推诿，都可能激怒郇蕰，成为郇蕰举兵清君侧的理由，兵乱纷争如焚仍是无可避免。
云观在“婉拒”这两个字上始终想不到妥当的办法，云郇两家相交相识绝非一日，他了解郇蕰的秉性，郇蕰对他的行事风格同样了若指掌，无论是山阳犒军，还是加封郇蕰交广二州都督，几次尝试性的试探，云观都没能将郇蕰糊弄过去，他的一举一动一点小心思，可以说是被郇蕰看了个底儿透。
如此真要在婉拒上做文章，是一定要慎之又慎，决不能再被郇蕰看穿，授人以柄的。
云观一筹莫展了好几天，庾太皇太后那边也在催促他尽快拿出答复，云观急的头发掉了不少，可怜还是没想好两全之策。
云礼和云允知晓后，亦是帮着云观出主意，只是两个人的官场历练都不够，对朝廷权力争夺中的人心之幽微经验不足，因此所想之法，都是云观早就想到且否定和弃用了的，三个人百般无措，都做了一旦兵乱发生，姑孰附近的兵力如何调集，所调之兵能阻挡郇蕰多久，以及荆襄之兵又该如何对付，郇蕰会用多久陈兵京康城外等等之类的最坏打算。
正好此时天气已经很热了，都到了换季之时，京康临江尤其湿热潮闷，刘尹真担心云观的身体，和温悦、刘姻姻为在京康的三人赶做了几件薄衫，另配了些祛湿热的草药补品，想让温悦给三人送来，顺带也让许久不见的云礼、温悦小夫妻俩团聚一下。
云观收到刘尹真的来信，怕儿媳路上带的东西太多，多有不便，而云礼又因兼领羽林走不开，遂让云允回晋陵接一接温悦。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