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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笑柄
翩然而下的身影在云羡书面前站定，云羡书双目圆瞪对方，把气话又重复了一遍：“来了为何不早早现身，还鬼鬼祟祟偷袭我，我到底哪里得罪敬之哥哥啦！”
桑敬之随手掸了掸肩头的落叶，把拎在手中的长剑扣回腰间，一边望向云羡书的身后，一边悠然道：“小试一把，何必动怒，何况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七妹妹的功夫到底如何了。”
“你是不是闲的？”云羡书余恼未消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既然来了，干嘛要躲起来？”
桑敬之微微扬了下下颌，“你的人都在看你呢，你不解释一下？”
云羡书回头，果然点儿、桂嬷嬷和远远的向烁、柳巡，以及苦力跟流民们，都诧异地望向她和桑敬之。
云羡书只好对向烁和柳巡挥手道：“自己人，我朋友，义兄你见过的，没事儿啦，你们继续吧，他是来找我的！”
向烁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泛出一抹讥讽，随即跟柳巡解释了几句什么，派粮才重新开始，但仍然有人在不断地将目光探询过来。
“义兄？”桑敬之的面色明显沉了下来，“什么义兄？”
云羡书叹了口气，回身重新面对桑敬之，“义兄就是义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你是嫌兄长们不够多吗，随随便便的人你也认作兄长？”桑敬之不仅脸黑，连语气都陡然变得严厉，“他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攀结云府？云羡书，你自贱身份不要紧，就一点不顾忌云府的脸面吗，才见不过两次的人，你清楚他什么来历背景吗你就认兄，那我跟你认识的十余年又算什么？”
云羡书被劈头盖脸一阵训，心里也是很气，桑敬之偷袭她的账还没算呢，怎么转眼又变成她的错了？奈何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下她没法跟桑敬之争辩，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桑敬之的无礼搅黄了对流民们的施济，于是硬着头皮道：“敬之哥哥，我们里面说话去，行吗？”
桑敬之大概也是看太多的人在关注他们，黑着脸瞪了云羡书一眼，便扭头率先进了棚子，云羡书赶紧跟桂嬷嬷和点儿交待道：“告诉向烁和柳巡，那边录完一页，就拿过来一页，按着已录的名册领银就行！”
点儿和桂嬷嬷均是默然地点点头，且对云羡书一脸同情，云羡书瞧着她俩的眼神，心头哀叹，“唉，怎么桑敬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当下懒得再多话，也跟着进了棚子。
桑敬之长身而立，背对着外面，云羡书来到他身后，轻声问道：“敬之哥哥，你不坐吗？”
“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呢！”桑敬之冷然道。
云羡书绕过桑敬之在刚才的小凳上兀自坐了，这才道：“你也没给我解释呢！”
“我先前说了，我那不过是小试一下，看看万一出现危险，你究竟有没有能力自保，还是忘乎所以，连周遭的危险都感觉不到！”
“哦！”云羡书瞥了桑敬之一眼，“好吧，我就当你这个说辞是真的吧，那你也可以招呼一声再下手啊，万一我真的没有注意到……”
“伤不到你”，桑敬之回道：“便是你不接，也伤不到你或你旁边的点儿她们。”
“我们在说话，彼此站得那么近，你这样有多危险？”云羡书抱怨道：“我都怀疑你是偷听到我们说话，才故意向我掷箭的！”
“哦，我是听到了一些，那又如何？”桑敬之猛地回身，上前两步逼向云羡书道：“你要的解释问完了？我要的解释呢？其他事情都算了，你认个什么帮的帮主做义兄，你自己说像话吗？”
云羡书眼神倔强地迎向桑敬之，“我看不出哪里不像话，敬之哥哥究竟因何生气，还请敬之哥哥明示！”
“你……”，桑敬之跺了跺脚，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念头转了几转后道：“你到底想怎样啊？羡书，你是晋陵太守的女儿，跟个码头苦力的帮主结义？一则你并不了解他们，向氏兄弟就算真的是流民，他们能在码头立足下来，包揽广陵船运的装卸货，说明他们肯定和官家有些牵扯不明的关系，一个背景复杂的帮派凭什么放下码头的生意不做，要帮你一个小丫头？向烁真的只是想为安泽祠的流民做点事儿？我对此很是怀疑，羡书，他原本可能看中的就是你的身份！”
云羡书没吱声，她得承认，桑敬之的一席话，的确是让她心头疑云顿生。
“还有，最重要的是！”桑敬之加重了口吻道：“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在外面和人胡乱结义，就不担心影响自己的清誉，不怕成为世家大族贵胄们的笑柄，甚至连累云家跟着也成东靖国的笑柄吗？”
“笑柄？”云羡书仰头望着桑敬之，一时间这些天她和桑敬之闹得别扭全都涌上心头，说不出的凉意和伤感。
“怎么了，不说话了？”桑敬之自认为得理，有些咄咄地逼问道。
云羡书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随后淡淡道：“也许，向烁帮我，还打着其他的什么主意，但比起有些人，袖手旁观什么也不做，只知胡乱加责，眼见人命却无动于衷，向烁至少还出人出力了，只要有人能为这些可怜的人做点什么，让他们不用再忍饥挨饿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不介意对方的身份，也不介意他是否别有用心。”
“羡书，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一群和你毫不相干的流民，年年各地都会聚集的流民，你居然可以为了他们什么都不顾了吗？”
云羡书听出了桑敬之语气中的惊诧和已快压制不住的怒火，却还是不疾不徐，平静地回道：“至于你说什么笑柄？我云羡书何德何能，当得起世家贵胄的笑柄，我云府又何德何能，当得起东靖国的笑柄？东靖最大的笑柄难道不是朝廷无能，偏安一隅，在虎狼环伺的夹缝间苟存，以至于国力和民生都百般艰辛？”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