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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木枝小箭
云羡书忍俊不禁，道：“我瞧着向帮主就是趁机看我笑话啊，这极尽揶揄的数落，怕是我桑家哥哥听了都甘拜下风自愧弗如呢，而且向帮主突然说话这么没遮没拦的，是不是皆因刚认了个义妹？”
向烁见被云羡书点穿，随即也笑出了声，并施礼道：“在下是心疼姑娘的银子，出言冒犯了，不过姑娘心中憋闷，不必强行掩饰，反正有个身份卑下的义兄，有什么不痛快尽管冲着我来！”
“才没有！”云羡书啧道：“我心中确实有事，却与银子无关，向帮主不必为我挂心，相反向帮主刚刚的一番调侃，让我愈发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我没认错义兄，向帮主也不是什么身份卑下的义兄。”
“云七姑娘，在下……”
云羡书打断了向烁：“向帮主不必解释，既然向帮主接纳了我这个义妹，以后我们彼此间，便再无尊卑之别，向帮主更无需在我面前，自称什么在下，不如我们皆以平等相称如何，我称帮主一声向兄，帮主像先头在柳巡跟前一样，称我一声七妹？”
“七妹？”向烁笑道：“这么唤着，心头着实温暖的紧，倘若七妹不介意，那向某以后便却之不恭了！”
“呵，义兄千万别忙着激动，咱们先把赈济之事做好再说吧！”云羡书说着走出棚外，流民那方原先一排排层层叠叠站立的队伍已经散乱，或聚集或围观，交头接耳着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显然所有的人还是十分镇定的，并没有产生混乱。
向烁跟着云羡书来到外面，同样看了一眼流民们，就道：“我先去把笔墨纸砚备上，七妹这里还需要一张桌案，得找块不用的板子，搭在木凳上，姑且用作桌案，七妹不会介意吧？”
“有什么将就用便是，哪里还讲究那么多？”云羡书回道。
等云羡书和向烁这边准备好时，柳巡那边也已安排妥当，所有老弱病幼者均上前先领，因病疾未能来的人，则安排专人代领，柳巡负责登录名册，领过的人按个墨指印就算过册。
粮车上有米斗，所以施放起来尽管杂粮细米需按人搭配，流程倒也没有太麻烦，只是流民们连可以盛米的物什都缺，于是一时间云羡书眼看着向烁及手下的苦力们，忙作一团乱作一团，不仅要顾着分发，还要帮着流民们找可以盛米的东西，好歹还有一些垫在车板上的麻布袋子，全都一分为二当了米袋，再把所有的车棚子也拆了，油布进行分割后，倒上米用麻绳束口也算能防潮的米袋子。
点儿和桂嬷嬷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桂嬷嬷愣了半天道：“姑娘，好像粮车是米铺掌柜借咱们的，完了还得还回去吧？”
“啊！”云羡书咬着唇，牙疼般哼道：“大不了我赔那米铺掌柜便是，诶，油布麻袋这些应该不贵吧？”
“呵……”桂嬷嬷低低地笑了一声，“贵倒不贵，可姑娘你用人家车运个粮，居然把人家粮车都给拆了，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呐，只怕粮铺掌柜还是头一遭遇到吧？”
“诶，别说了！”云羡书羞愧地低下头，不忍再看，“都怪我思虑不周，怎么也没想到流民们连盛米的器具都没有，早知道我就跟粮铺多要些米袋了。”
“姑娘头一回自己主张自己办事儿，确实有诸多不足，然而万事开头难，没有经验也正常，经历过一回后，姑娘就会懂了，凡事儿都没有那么简单，不是光凭着姑娘脑子里的几个念头就成的，真要落在实处，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啊，准备的越仔细越好”，桂嬷嬷同情地安慰云羡书，“不过话说老奴也没做过这等事儿，也是头一遭，没帮上姑娘，老奴惭愧！”
“嬷嬷别这么说，最该惭愧的就是我了！”云羡书叹道：“从前在晋陵在云府，我自以为是了解民况民生的，现在才明白，我在晋陵待久了，看到的都是父亲治理下的民生，而以晋陵百姓，推之天下百姓，未免可笑，在云府待久了，则会让我一叶障目，除了空泛盲目夸夸其谈，别无他用，曾经我和三姐姐、五姐姐她们，嘲笑过世家公子们清谈误国装模作样故作风雅，其实我跟自己嘲笑过的人，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哪有？”点儿忙道：“姑娘跟那些世家公子哥儿们才不一样呢，姑娘这段时间不过是见识了些真正的世道，遇到了些小挫折，没多大的事儿，何必妄自菲薄？”
“对对！”桂嬷嬷连声赞同，“那些世家公子们会在乎流民们的死活吗？会亲自跑到郊外荒祠赈济流民吗？单就此一样，姑娘就比他们强上百倍！”
“行啦，你们就别……诶……”，云羡书刚想让点儿和桂嬷嬷俩闭嘴，别给她猛抬轿子了，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然话未说完，便觉一缕劲风正在逼近，云羡书下意识地住了口，回手便接，一声“诶”音未落，电光火石间，手刚抬起两指便夹住了一物。
云羡书大吃一惊，猛地回身四下张望，此时所有的流民和向烁的人都还在另一头，忙着依序分派粮食，云羡书等三人所处之位，是在临时搭的帐篷前，她们原本在看流民们领粮，身后背对的是空旷的林间，林子里空无一人，此刻竭目望过去，林木繁茂树影婆娑，葱绿成片间连只野物的影子都没有，何况人？
云羡书抬手，看到两指间夹住的竟是一枚尖头小箭，不，它其实也不能算箭，因为并没有箭羽，不过是由木枝削成了箭的形状，箭头的木色很新，一看就是刚刚削成，结果云羡书不看还好，一见小箭就气得跌脚叫道：“敬之哥哥，你躲在哪里，为何偷袭于我！”
话音刚落，就见近前的几棵树梢晃动，一道矫健的身影在树梢间穿落，几个起伏后，落到榕树之上，随即翩然而下。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