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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章 双亲皆去

　　“当然不是”，云羡书道：“但有她们陪伴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云玄瑶笑道：“就金庭桑府那个大农园，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不成我在田边走，一跟头摔沟里了还得要穆卫们来救？那我这个教习当得也太让人笑话了！”

　　说着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跟着道：“还有，把她们当成是真正的能上战场杀敌的将士，而不是跟班随从，才是对她们最大的尊敬，以后非必要，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琐事儿都擅动穆卫，记住了？”

　　“好，听你的！”云羡书一边应承，一边将头歪到云玄瑶肩上，一秒变娇啧道：“我是真舍不得你呀，玄瑶！”

　　“我会常回来看看你们的”，云玄瑶抬眸，望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心中尽管也有一丝隐隐的，对未来的不安，却还是含笑着安慰云羡书道：“金庭离晋陵又不远，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你呢，要是愿意过去陪我住一阵也好。”

　　云羡书眼眸转了转，“好啊，你回来住半年陪我，我再过去住半年陪你，咱俩就能一如往昔朝夕相见了。”

　　“你个丫头，算盘打得也忒精！”云玄瑶扑哧笑出声，拿指头戳了云羡书脑门，“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别想耍赖啊？”

　　“那不行！”云羡书故作一本正经道：“真若金庭半年晋陵半年的话，洹之哥哥还不得气死，娶了位娘子，半年见不着面儿不说，好不容易见着了吧，还得帮养着小姨子，你说他图啥啊，完全是血亏的买卖啊！”

　　“嘁，啥话都给你说完了，还挺替桑洹之着想啊？”云玄瑶不满地噘嘴，“你到底是我妹妹还是洹之哥哥的好妹妹啊？”

　　“不敢不敢！”云羡书忙道：“放心吧，玄瑶姐姐，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去金庭陪你多住一阵儿，但半年啥的就算了，为你的幸福美满，早点有个一儿半女的，啊？”

　　“去去去，你个坏丫头，说什么呐你……”，云玄瑶和云羡书笑闹做一团，在床上打打闹闹开来。

　　这一夜两个人谁都没睡，一直说话到天色见亮才打了个盹儿，随后便被嬷嬷们唤起，洗漱收拾，开脸扮妆。

　　云玄瑶的出嫁没有姐姐们风光，但桑家礼数周到，该有的一样不缺，换上了新郎服的桑洹之看起来神采飞扬俊朗非凡，和云玄瑶站在一起，倒也是一双璧人。

　　兴和八年，又送了一位姑娘出嫁的云府，对云羡书而言，越发的难寻昔日痕迹，她再也不会像小时候，觉得云府就是她的整片天，甚至对这个家深切的眷恋不舍，也在逐年的减淡，好像能牢牢抓住她，让她牵袢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兴和八年冬，阮绒的身体情况急剧恶化，无论是云芩书带来的专门给汖陵王一家子看病的大夫，还是郇玄代云磬书特意向父亲讨要的宫中的御医，又或者是云晏书跟贺焯在京康城中花重金请到的京中最负盛名郎中，一并送到晋陵来，在替阮绒诊过脉后，都是个个束手无策，只管摇头。

　　云芩书见情况不妙，把云羡书和几个弟弟拉到另一间屋子说话，云芩书道：“母亲的病其实也拖了多年，刚刚几位大夫说的，你们都听到了，积重难返油尽灯枯，纵使神仙难救，我怕我们也得有所准备了。”

　　云芩书所说的准备自然是指后事，这句话尽管很难出口，然阮绒的久病之身，无非是拖得一日算一日，真到了良医无术药石枉然时，除了面对现实，别无他法。

　　没有人回应云芩书，阮绒的病况看在眼里，其实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但大家就算对这或早或迟都会来临的一天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不那么愿意接受。

　　云芩书自己也是难受的不行，掏出帕子按了几下眼角，勉强止住几度欲夺眶的泪水才道，“我让你们早些做准备，你们勤快些，就不用二叔再操劳伤神，你们没觉得二叔这几年老得很快吗，短短数年前后脚送走大哥大嫂，对他，又何尝不是被钝刀子在心头一刀刀割啊？之前父亲的事，是二叔一个人承担下所有，接着，支撑云府，为你们成家立业，包括给母亲治病，二叔有哪一样不操心？如今，你们个个都长大了，也是该由你们担当起云家的时候了。”

　　“别说了，二姐！”云礼听不下去了，率先道，“我去找人就是，你们在这里看好母亲！”说罢转身便夺门而出。

　　云恭道：“我去帮忙四哥！”遂向云芩书简略一辞，跟着也离开了。

　　剩下云俭，还未待云俭开口，云芩书吩咐道：“你，去母亲身边守着吧。”

　　“凭什么，我也可以帮忙啊”，云俭不服道。

　　“听二姐的话！”云羡书在旁劝道，“你最小，母亲一向疼你，你就在母亲身边多陪陪她吧。”

　　“那你们呢？”云俭不解。

　　云芩书叹了口气，转脸对云羡书道：“老七，随我去找杜嬷嬷吧，她知道母亲的殓衣收在何处。”

　　“好”，云羡书应道：“还要问母亲房中的嬷嬷找几样母亲的心爱之物，到时好跟母亲放在一起。”

　　“嗯！”云芩书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但她还是硬撑着忙碌起来。

　　阮绒走的时候，同云矣一样，是后半夜。

　　走之前的阮绒显得特别平静，她用模糊的目光扫视众人，慢慢浮起微笑，最后的别离她只是告诉儿女们，如今眼见着他们皆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她终于可以放心地去找他们的父亲了，说完，阮绒舒去一口长气，含笑而逝。

　　阮绒的离开，使得云羡书他们再度陷入巨大的悲痛中，不过这一次，悲痛更为深重哀凉，因为在此世上，虽仍有叔父的呵护，他们却不能将之认为理所当然，相反，他们再也不能撒娇任性，也不能再失去，叔父独木难支，他们每一个都必须和叔父共同去担起云府风雨。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