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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凤钗血
根据阮绒的遗愿，她的离世并未通知外人，仅在府中设堂祭灵，云磬书、云晏书、云玄瑶等人收到消息陆续赶回，见到的已是白幔迎风满目肃杀。
兄弟姊妹们数年来头一次一个不缺一个不少的重聚，却是双亲俱已不在，仿佛有默契般的，大家都没有再提过往昔日，能提的，皆恍若隔世，而不能提的，均是各人心中无奈与愧疚，因由不同，遗憾相近。
灵堂中，焚香烧烛，除了偶尔的低声啜泣，兄弟姊妹们大多时间沉默以对，如今是冬日，死寂般的堂内，令人更觉凄寒彻骨，冻得人从头到脚由心到身都快麻木。
云羡书为母亲守灵的第五夜，眼皮已经沉的拿竹签都撑不开，终于熬不住时，她倚着墙根不知不觉陷入了某种空茫的无意识状态。
四周一片漆黑，云羡书似乎于混沌里滞留了很久，忽然前方某处透来隐隐的光亮，在黑暗中照出一圈圆轮，细看过去，光亮既非灯光又比天光亮一些，不知因何而起。
云羡书慢慢坐起身，总觉得那光亮中藏着某种诱惑，引着她寻亮而去，她摸索着走了一阵儿，身边空空如也，还有奇怪的回响，就好像她身处的地方是某个洞穴洞窟，又或者是某种甬道，由光亮在引导她走向出口。
果然，云羡书眼前很快豁然开朗，举目环顾，她应该是站在一片空旷的野地间，不过不知为何，光线比先前幽暗了许多，周围影影绰绰的，勉强可辨是一些稀疏的树影，还有……
云羡书蓦然呆住，在树影之后，她看到了一座更为巨大的黑影，如庞然大物般，黑压压坐落于天地之间。
是的，云羡书猛地意识到她来过此处，那巨大的黑影，她也似曾相识。
云羡书一步步朝巨大的黑影移去，巍峨恢弘的宫殿逐渐显露了它的轮廓，云羡书来到朱门之前，同前次一样看到了门环上斑驳的血迹，她推开虚掩着的宫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宫殿阴森黑冷，脚下到处都是湿漉漉黏糊糊的大滩血迹，云羡书在殿门处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这次，她一定要看看对面高处王座上的女子到底是谁。
可奇怪的是，云羡书穿过了大殿，来到了王座前，那座上却空无一人，云羡书愣在王座前，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何处，她为什么会来此，不，不对，难道她是在梦境中？那么相同的梦境出现了第二次，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为什么她第一次走入这个宫殿的梦境，王座上明明有个女子在轻叹，还曾跟她说过话，而现在，整个大殿都如同前景，偏偏那女子不见了？
云羡书试着再往台阶上走了两步，到了视线跟座椅平行的位置，她好像看见座位上留有一物，云羡书伸手，取过座上的东西，这次看得分明，是一支五尾凤钗。
五尾凤钗！云羡书倒吸一口凉气，就算她没有入过宫，也能一眼认出这是皇后所用凤钗，这里，这座宫殿，难道是皇宫？
不，怎么可能？云羡书记得父亲跟她描绘过皇宫的样子，多年前云矣还曾入朝中为官，为满足云羡书的好奇，他曾详尽仔细地给自己的小女儿描绘过皇宫的宏大精美，一座座宫宇重楼叠阁雕梁画栋，怎么可能仅是一座孤零零的宫殿？
云羡书神思恍惚，再抬手想去看凤钗时，那凤钗不知有何尖利的刺突，竟扎了云羡书的手指一下，猝不及防的吃痛让云羡书手一松，凤钗掉落在地，云羡书看见自己的食指肚被刺破，涌出了黑色的血珠。
“羡书！老七！”
云羡书的头磕碰到墙，她打了个激灵惊醒过来，面对着的，是二姐一双既心疼又探询的目光，“累坏了吧老七，再坚持两天啊，二姐去给你倒杯热水来，你清醒清醒别再睡过去了，夜里冷，坐在地上睡着会落下病的。”
云芩书的语气没有半点责怪，相反充满了呵护和关切，将云羡书扶起来后，她便起身去倒水。
云羡书呆呆地坐着，一时间怎么也无法分清此时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她不自觉地抬手，手指光洁纤长，并无半点痕迹，但按压上梦境中受伤的食指肚，竟也觉得刺痛不已，云羡书咧嘴，忍不住嘶嘶吸气。
好奇怪，明明没有受伤，为什么会觉得疼痛，如果刚才是不小心睡着，打了个盹儿的话，即便是在梦中受伤，那也不该梦醒后还会有痛觉啊。
云羡书脸色惨白，她曾经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然而刚才她竟然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噩梦，最重要的是整个梦中她没有特别的恐惧和惊慌，不过是像故地重游，哪怕那宫殿充满了血腥和阴森可怖，可她不是第一经历，在推门入宫的时候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因此格外冷静从容，也想好了进入宫殿后想要寻找什么样的答案跟线索，唯一促使她惊觉的，大概就是被凤钗扎了，还有被二姐喊了两声，若非两者，或许她还会滞留在宫殿内，继续猜测梦境的含义。
也所以，云羡书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像以往做噩梦那样满头大汗心跳紊乱受惊不轻，她只是产生了瞬间的混乱和疑惑，分不出究竟身在何处，而手指的疼痛，更是加深了这种混乱。
云芩书端来热水，殷切地送到云羡书的手上，一边忍不住道：“诶呀，老七你看你，手指这么冰，该不是真的冻着了吧？你快抱着茶盏暖暖手，要不二姐再去给你弄只手炉来，或者再披件厚氅子？”
云羡书握着茶盏，感受着暖意慢慢传过指尖，终于回了一些神，道：“我没事二姐姐，不用担心我！”
说着转脸望向阮绒的灵位，不觉眼眶又红了，“我挺好，怎么也要守过母亲的头七。”
“嗯！”云芩书爱怜的抚摸了一下云羡书的头，“尽心就好，母亲都看在眼里呢，不会因此怪你的，反而你若病了，才叫母亲难以安心，懂吗？”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