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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败于自身
云观顿了顿，接着道，“郇蕰行事作风，相信你们都有所了解，他本身就很坚定强悍，认定了的事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除非迫于形势，暂且屈身以待时机，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郇蕰确实有这等气魄跟胸怀，加上他治军严明，自己从不贪享荣华，他的亲部打仗，尤其是打硬仗没什么问题，亦算是骁勇善战经验丰富，唯一有些时候郇蕰会比较刚愎自用，不善采纳谏言，他要败，可能就败于这一点上。”
云俭听了很是纳闷，不解道：“二叔，你刚才明明在说人和，此次北伐西羯，大家都心知肚明，人和根本谈不上，怎么你话锋一转，就说到郇蕰的刚愎自用上了，还说会败于此，难道北伐若失败不是败于同朝廷的不和吗？”
“是啊，人和条件的不足是摆在明面上的，从司空恂和庾晧拖了近一月才发兵就看得出，但另一方面，你们觉得，郇蕰出征之前，预估到侧翼应援会出问题吗？”
云观一问，让大家都愣住了，云俭喃喃道：“我们又不是郇大人肚里的蛔虫，怎知他怎么想的？”
云观笑了笑，没有立刻回应云俭，而是继续问其他人，“你们呢，都说说各自的看法吧？”
云允琢磨了片刻，道：“我以为郇大人对朝廷方面的态度判断可能有所失误。”
“噢？何以见得？”云观微笑着，抬眸以待。
“子午谷一道，南北纵向约三百余公里，被围于悬崖绝壁之中，内里栈道无数，其途径之恶劣，山势之险峻，自古就被视为兵家冒险之地，也就是能达成快速奇袭效果但却极易遭到埋伏全军覆没的地方，何况纵向幽深崎岖蜿蜒，只能以轻装兵快速通过，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东进，从后包抄西羯，争取尽早和出斜谷的大军会合，夺取潼关武关等险要，进而夺取关中和陇西，同时子午谷奇袭若成功的话，则可以保障军粮的运输线不会被切断，甚至可以依托关中，让关中成为军粮的补给之地，可我方才说了，子午谷奇袭是个博胆之策，需要领兵者勇猛果决，迅速判定形势，更需要与大军在时间上的密切配合，偏偏司空恂和庾晧既不具备勇猛奇袭的本事，亦没有跟郇蕰相互协作的心，另外出了子午谷很容易在平原地带遭遇西羯的增援之兵，试想轻装兵于平坦宽敞无险可守的地方和高速骑兵以及重装甲步兵决战会是什么结果？总而言之，将这么一路至关重要，非常考验将领本事的侧翼，交由朝廷指派之人，换做是我，可能打从一开始，就得做好根本指望不上对方的准备，然而郇大人却接受了，说明郇大人，要么跟我想得一样，没指望对方能真正应援，要么就觉得对方哪怕再不济再当缩头乌龟，该争功的时候总不至于含糊吧？按理说如此推断亦为常情，可朝廷方面对于北伐是否成功向来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惧怕北伐将领在收复失地的过程中万民拥戴一呼百应，现在郇大人好像就有苗头，百姓们夹道相迎，自愿投奔的，拿出家中粮食犒军的不计其数，传到朝廷耳中，就不仅仅是争功那么简单了！”
“允哥哥的意思，朝廷之前可能还有争功之意，然司空恂和庾晧不愿冒险贪生怕死，并不是真想为郇大人应援，只想待郇蕰大军在和西羯的对抗中消耗的差不多时，他们再趁机捞取功利，是以故意拖延出兵时日，可眼见着郇蕰大军逼近西羯京都，受到关中百姓拥戴，于是更不愿支援在峣柳与西羯主力对战的郇蕰大军，甚至他们宁肯眼看着郇蕰战败，一位败军之将狼狈逃归，便是朝廷不予追究，亦或是假作姿态安抚，那也是威望尽丧，民心尽失！”云羡书转脸，问云允道，“我总结的没错吧？”
“不错！”云允接着道，“是以郇大人再精明，再通透，也未必会料想到民心对朝堂上的那帮人来说，是比西羯更令他们惧怕的洪水猛兽，也把郇大人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峣柳之战无论胜负，我突然觉得司空恂那一路是不会再出现在本应的会合之地了。”
“岂有此理，明明只要形成包抄之势就能抢占先机的，结果给了西羯集结主力大军迎战的机会！”云琰愤然道。
云恭叹息道：“如此形势看来真是极为不利啊？没有应援倒罢了，郇大人的兵力已成孤军，长驱深入西羯势力范围，算他们是骁勇善战吧，又能和西羯周旋多久？最要命的是数万人的军粮，转运一旦出现不济，他们再能征善战又有何用？”
云观微微颔首，“老六你算说到点子上了，其实郇蕰出兵之前，我曾接连修书数封，提醒他要小心局势有变，同时也当有应变之策，可惜，他太过自信，一笑了之，倘若他行前的准备能做的更周全一点儿，也许如今的局面就会更明朗一些，也对他更有利一些。”
“父亲还给郇大人写信提醒？”云玄瑶瞪大了眼珠子。
“怎么，不行吗？云郇两家是亲家，有书信往来很稀奇吗？”云观反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父亲自己说的，咱云府不涉朝政，不干预俗务，怎父亲倒悄悄给人写信递起点子来？”云玄瑶说罢，忍不住微微撇了下唇角。
云观只作没看见，呵呵笑道：“私信往来，我不过视郇蕰为兄长的故友挚交，出于好意提醒了几句罢了，当不得是干涉朝政。”
“玄瑶你就别瞎打岔啦！”云羡书斜睨云玄瑶一眼，又道：“二叔，我想请教的是，郇大人再做周全的准备，也防不了人心难测，朝廷不愿他居功自傲的用意很明显，只要他坚持出兵，肯定就会受到掣肘，那二叔的提醒，不相当于白说吗？”
云恭一听，忙道：“老七，怎么跟二叔说话呢？”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