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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为难
由此可见问天下值不值得，本身就空洞无解，或许五姐姐更该问父亲，在一把年纪仍想为东靖国定世间太平，可有顾念过将可能付出的代价？问贺焯，为了他的大志，换了流年叫佳人空期许，他会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当然，这些或许问已无从问，五姐姐便让她，站在所谓“天下”的角度去考量这一次出征，云羡书心说自己不是庾凉，也不是什么征西大将军、定北大将军，兵书她倒是读过两本，但由于本身没多少兴趣，学得也不如云礼、云恭他们勤勉，她哪儿知道该打哪儿，哪儿不该打啊。
不对，或许有一个地方是现在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打，而不至于损兵折将损失惨重的？
云羡书倏忽坐起身，急着要看舆图，眼眸四面一转儿，才想起自己没有舆图，不免再次颓然，只好在脑中描摹山川地形。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一抹余晖从窗外透洒进屋，照在美人榻上，点儿入内，见云羡书整个人都笼罩在余晖中，一动不动地，还望着窗外出神，心头顿时一沉，快步上前。
“姑娘没打个盹儿吗？”点儿问道：“姑娘究竟在出什么神儿，神游了这许久，太阳都落山了！姑娘，差不多是时候，该起来梳洗打扮了，一会儿还得赴晚宴呢。”
云羡书道：“我终于想明白五姐姐的问题了，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向五姐姐求证这个答案。”
“姑娘……既然得出了答案，为何不该问一声？不问怎知对错？呃，姑娘所说的问题，是什么呢？”
云羡书苦笑：“这个答案其实本就不重要，就因五姐姐当时不肯如实相告，我才费神费力地想要找出答案，以至于回来躺了这么半天，我甚至都没有想过比这个答案更重要的事儿，若我去向五姐姐求证，会不会被她取笑，我也有被人引导舍本逐末的时候？”
“姑娘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多了啊？”点儿被说的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赔笑道：“好啦，姑娘，你别想那么多了，那沈卢道长不都跟你叮嘱过嘛，说多思对身子不利，还望姑娘诸事看淡一些，任其自然的好。”
云羡书深吸一口气：“诸事看淡？说的轻巧，诸事看淡我就学他去修仙了，躲在山中仙人洞，也无风雨也无晴。”
点儿失笑：“可别，山中有什么好的，吃不上姑娘最喜爱的糕饼，也不能见着自己的亲朋故友，少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多没劲儿。”
“说的正是啊。”云羡书缓缓坐起来，“所以道长那种仙风道骨，咱根本学不来，听听也就罢了。”
“嗯，姑娘，晚上会有点凉，要不你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婢子去给你取一件厚实点儿的。”
云羡书点点头：“先给我打盆水，我要洗个脸，清醒清醒。”
云羡书梳洗收拾的当儿，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云府的晚宴也已开场。
晚宴设在云府会客堂之后的院子里，此时园中灯火辉煌，人声喧嚣，好不热闹。
云羡书一路行去，还没入月门，就看到桑敬之、桑洹之两兄弟站在门旁边东张西望，一见到她便喜色上涌，急忙上前招呼。
“七妹妹，叫我们好等！”
“等我？等我作甚？”云羡书没好气道。
桑洹之道：“下午比试，我们在宾客棚里，待到比试散场我们便去找七妹妹，岂知七妹妹已经早早离场，自行回去了，一下午都没能跟七妹妹说上话，晚宴自然是要等七妹妹一起咯，刚才我们见到了二姐，二姐说晚宴宾主自便，可以自行选坐哪一桌。”
云羡书一挑眉：“宾主自便？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俩一桌？”
“咦，七妹妹，曲水宴上我们一起喝酒，不是聊得好好的嘛，怎么一下午未见，你就不乐意搭理我们了？”
云羡书看着桑洹之一脸看似无辜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聊得好好的？嗯，是挺好的，哄人玩很开心吧？可惜我没心情奉陪！”
云羡书说着扭身便要走，桑敬之一愣，随即挺身拦住去路，“七妹妹，此话怎讲？不知我和四弟又哪里得罪七妹妹了？”
云羡书抬眸：“枉我拿桑三哥、桑四哥一直当朋友，我们从小耍作一处，理当比旁的人，更加坦诚更加知无不言，殊不知我竟信任错付，看走了眼。”
“七妹妹？”桑敬之眼神一凛。
“没什么好说的，桑公子，还请你让开！”
桑氏兄弟互相对视一眼，桑洹之作礼道：“还请羡书妹妹明示！”
云羡书叹口气：“曲水宴上我问你们，逸之哥哥为何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你们怎么跟我说的？”
兄弟俩顿时满脸尴尬，桑敬之眼底则沉了一抹黑色，在月门前灯火的映照下，像是幽幽河水，深不见底，却又缓缓述说着无声的哀凉。
“羡书妹妹，我们，我们那不是故意的，我……”
云羡书盯着桑敬之，打断了一旁桑洹之的解释，“我现在没心思跟你们纠缠这个，晚宴你们到底还进不进去，喏，那边又过来人了。”
有说笑的声音由远及近，桑敬之垂下眼帘，缓缓侧身，给云羡书让开了道儿。
云羡书一击成功，心头一松，跨过月门时甚至还有几分想笑，她本来没打算为难桑氏兄弟，毕竟彼时青梅竹马的情谊，又岂是几句谎言所能抹销，不过是见了桑氏兄弟装傻充愣的模样，心里就有气，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还真当她傻子那么好糊弄，以为能将她一直蒙在鼓里么？
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让他们吃回瘪，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糊弄她！
不过云羡书没得意几分钟，刚进到院子里，就见兄弟姊妹们各是一桌，早就齐聚。
云羡书立刻回身，返回月门处，桑氏兄弟相顾无言，还愣愣地站在月门前。
“不是说坐一块儿好说话吗？”云羡书扬声道：“你们站着不动，让我一个人跟哪儿一块儿？”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