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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夜坐
顿了顿，云羡书补充道：“只要有心，管什么轮到轮不到的？一人上心兴许没啥用，可如果有更多的人，越来越多的人，都能上那么一点点心，又何愁大事不成？可惜，现如今就是真正上心的人太少了啊。”
“对啊，姑娘”，桂嬷嬷此时搭腔道：“光姑娘一个人有心有什么用，光云府有心有什么用，大人不也是等了好多年，才等到一个勉强算是可堪施展抱负的机会嘛，就这机会还几乎将云家全府上下人等的性命前程全压上了呢，哎哟，老奴是想想都捏着一把汗，心惊肉跳的。”
云羡书笑了，“桂嬷嬷，勿用担心，当年宁春之乱，桑惇起兵反叛，当时就有不少人劝先帝尽诛京康城中的桑氏族人，敬之哥哥他们的祖父桑祷病中惊闻消息，带着京康城里族中兄弟子侄二十余人，每天天亮都去台阁处等待议罪领罚，后先帝召见桑祷，桑祷痛哭流涕以表自己并未跟桑惇串通，且对朝廷从无不臣之心，先帝亦未为难桑祷，还亲自扶起桑祷命人将其送回安心养病，其余兄弟子侄亦一并送归，后桑惇欲把持国政另立新储，遭到了桑祷及一众族人的拼死反对，这才无奈撤兵引军芜湖，并在诸路援军的围攻下，败于芜湖，试想以桑惇的谋逆大罪，朝廷最后都放过了桑氏族人，父亲不过未召擅自出兵而已，朝廷再怪罪，应也不至于株连云氏无辜吧？”
“呵，话虽这么说，不过……”
云羡书自己也清楚，她的这些话不过安慰而已，朝廷信你或不信你，要怎么处决你，那都是帝王一念之间一句话而已，谁敢打包票就能保全无恙？无非尽力而为，但求俯仰无愧罢了，因此她不容分说地打断了桂嬷嬷的犹疑道：“放心，事情真若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二叔也会先遣散下人，不会让你们跟着云府受牵连的。”
桂嬷嬷一听，忙道：“不不，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姑娘，老奴是担心姑娘，担心主子们啊，至于老奴自己，都活了这把年纪，老奴还有什么可惧的，姑娘千万别说什么牵连不牵连，只要云府不赶老奴走，老奴就生是云府的人死是云府的鬼！”
云羡书乐了，“好啦，咱不谈这个，都没有定数的事儿呢，何必先自己吓唬自己？”
“是是！”桂嬷嬷讪笑道：“都怪老奴多嘴，说着说着就没来由的提起这等晦气来，诶，老奴自打两耳刮子，算是自罚！”
说着，真就抬手往脸上招呼，一边还道：“叫你这老奴多嘴，叫你这老奴多嘴！”
云羡书和点儿看得啼笑皆非，点儿叹了口气道：“桂嬷嬷，你这戏未免过了些，姑娘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自打自罚上了？”
桂嬷嬷停手笑道：“给姑娘解个闷子，你们姑且一乐！”
云羡书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适可而止便是，余下的时间，三人在沉默中用完了晚膳。
隔了一阵儿，艾珠带着下人过来收拾走了碗盘，问云羡书还有什么需要，云羡书却道今儿着实累了，想早点歇下，但刚才吃的太饱，无奈只能在院子里坐坐，喝盏茶消食，不过自己这边确实没什么需要的，艾珠也可以回去早些歇着。
艾珠到了此时，隐约似觉得云羡书有有意支开自己的意思，但她不好明问，遂硬着头皮道：“那奴婢还是陪姑娘坐一会儿吧，奴婢替姑娘沏茶？”
云羡书未置可否，和几人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庭院中的茶座设在紫薇花树底下，此时已有零星的花开，暖风轻拂，坠下点点玲珑细碎的花朵，月上中天，云薄似雾似纱，月光透云洒泄，将古朴典雅的院子中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辉，云羡书就在银辉中落座，并示意将旁侧的灯盏熄了两盏。
灯盏一熄，茶座附近的银辉更盛，也因此显得更清幽，艾珠伸手，想拂去桌案上的紫薇落花，云羡书拦住，静静道：“随它吧，挺好。”
艾珠只好施礼暂退，很快沏了茶过来，为云羡书斟上，云羡书并未多言，望着庭院中的一切出神良久。
艾珠道：“姑娘趁热喝，如今天气虽转暖了，可晚间也是有些凉的，凉夜加凉茶，对姑娘身子不好。”
“多谢你时时照拂”，云羡书没看艾珠，只是随口应道。
艾珠局促地站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问云羡书道：“姑娘是不是对奴婢有意见？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如果姑娘不用奴婢，主子会认定奴婢对姑娘照顾不周，定是会追究奴婢过错的，奴婢知道，姑娘心善，并不会为难奴婢，可像今夜，算是奴婢侥幸过关，姑娘也不可能随时刻刻替奴婢解围的，所以奴婢斗胆，还请姑娘明示，到底奴婢何处做的不好，奴婢可以改。”
云羡书这时才回头看了艾珠一眼，随即转头，继续望着院落的某处，云羡书道：“我非不用你，我就想静静的坐一会儿，想点要紧的事情，不行吗？”
艾珠一怔，赶紧道：“那是奴婢误会了，姑娘见谅！”
云羡书冷冷道：“我不见谅，我为什么要见谅？我让你早些下去歇着，你不肯，那我体谅你为婢的不易，容你跟在身边侍候，你却又不甘心地聒噪个不停，扰我清静，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满意？”
“奴婢不敢！”艾珠吓得立马跪下，“是奴婢胡思乱想了，奴婢不该妄自揣度姑娘！求姑娘饶了奴婢吧！”
点儿在一旁嫌弃道：“我本来觉得你还不错，今儿下午咱们玩的也挺痛快的，没想到你这般计较，是让我家姑娘用你不是，不用也不是，莫非，是你主子授意，让你故意为难我家姑娘，好逼着我家姑娘早些离开？”
“不不，主子绝没有那个意思，奴婢也绝无此意啊，姑娘，求姑娘明鉴，姑娘若是如此说，奴婢就真没有活路了！”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