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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前倨后恭
云羡书一怔，辛安公主司空思萱是刚刚继位不到一年的靖周帝的小妹，她应该就是代表皇室前来给桑家贺喜的，然而听她话的意思，竟将一场午后大雨隐射桑逸之的婚事似有不祥之兆，且不说天气闷热骤下急雨也是常有的，即便天昏地暗确实有些吓人，又岂有前来贺喜的人，乌鸦嘴般诅咒一对新人的？
不过……兴许是一时失言？云羡书念及辛安公主也确实是被雨浇得够呛，难免愤懑，遂未做计较，转而劝道，“都入了秋，天儿还这么热，兴许老天体恤我们大老远地跑来给桑家贺喜，燥热难当，特地降了一场急雨，以去暑热呢？唔，等雨停了，肯定就凉爽宜人了，真叫是送给新人的一场及时雨啊！”
“咳……”云允在旁听了，尴尬的耳朵都红了，不禁出声咳嗽，提醒云羡书胡诌也要注意分寸。
辛安公主瞪着云羡书，眼底似乎有某种怒意在生出，但很快被压了下去，隔了半晌，辛安公主才道，“早就听闻云桑两家关系匪浅，如今见你这么维护桑家新人，也算见识了到底如何匪浅！”
云羡书不辩辛安公主话中的褒贬，只得话锋一转道，“公主是何时到的桑府，没有其他人陪同公主前来吗，公主遇上大雨，莫不是原也打算来荷塘游赏？”
“你这下臣之女怎也不懂个规矩，公主的行程是你该打问的吗？”辛安公主旁边的嬷嬷未等公主答话，便出声厉责道，“凭地话也太多了，这要是在宫里早就该拖下去掌……”
“公主息怒，嬷嬷息怒！”云允听见对方恶声恶气，忙挡了在云羡书面前道，“我妹妹从未进过宫，不懂宫中规矩，可她为人善良直率，从无半分对皇室的不敬，不过大家都被这大雨逼得只能聚在亭中躲雨，她好奇心重了些，又听公主见过汖陵王世子妃，有心想与公主攀好，找了话与公主闲聊罢了，本无意之失，嬷嬷又何苦拿甚宫中的规矩吓唬她！”
“哟，你们云府果然跋扈，老奴不过……”
“住嘴！”辛安公主突然皱眉，厉声叱道，“这里有你个老奴才说话的份吗？云府怎么啦，云府也是皇亲国戚，连皇帝哥哥见了云大人都得恭敬相请，你比我皇帝哥哥还威武吗？”
嬷嬷被辛安公主一顿呵斥，顿时吓得老脸变色，瑟缩做一团，其他的宫女丫鬟不由得拿轻蔑的目光扫过她，且暗自嗤笑。
“云家公子，羡书姑娘……”辛安公主叱完嬷嬷，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伏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从前也是在先帝身边伺候过的，后皇帝哥哥怜她一片忠心，才让她跟在我身边照顾我起居，之前她极少出宫，人又特别古板，算是格外恪守宫规的老人，连我平时都有些受不住她，你们就看在她忠心耿耿为皇室的份上，不予她计较吧！”
云羡书没吱声，辛安公主的话表面上听着没什么，可明里暗里却又似乎处处透着话里有话的意思，云羡书当下退了一步，做了个恭顺的示礼，表示自己愿意听凭公主决断，而绝无疑议。
辛安公主顿了顿，又苦笑道，“先前羡书姑娘说衣裳得拧干，要不容易着凉？那……”
“臣下等即刻回避！”云允拉着云羡书，和点儿、衡梧，一同退到亭子一角，面向亭外荷塘站着，背对辛安公主等众人。
身后很快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跟着是水流的淅淅沥沥声，云允和云羡书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默不作声地谁都没有回头。
过了老半天，只听那伏嬷嬷道，“云府允公子、羡书小姐，可以了！”
云允和云羡书慢悠悠地转过身，此时雨已经下的小了，云羡书看到辛安公主已经整理过了鬓发跟妆容，虽无法更多修饰，至少不再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裙尽管仍是湿的，也至少不再滴滴答答不停淌水，而且夏秋穿得本来就是薄衫纱裙，风儿一吹，很快就能干个七八成，想来应该不至于着凉。
只是，众人整理过后，亭子的一侧水迹横流，是没法再待人了。
辛安公主朝云羡书走来，其实这位公主若去了倨傲刻薄之色，倒还算是位美人，属于五官精致凤眼带俏自有几分娇媚的姑娘，辛安公主此时神色平静，冲云羡书笑了一笑道，“先前没来得及答你的话，只因突遭大雨，甚是狼狈懊恼，你切莫放在心上！”
“公主哪里的话，是羡书冒失！”云羡书客客气气道，“羡书多谢公主的宽宥！”
“诶，既是一场大雨，让我等相逢于亭中，便是你我的缘分，来，我们坐下说话吧？”辛安公主指了指亭阑边的坐处，又对云允道，“允公子，你也坐，方才让你见笑了！”
云允只好施礼，“臣下鲁莽，冒犯之处，公主见谅！”
辛安公主笑笑，招呼云羡书在亭子的一角坐了，云允则隔着宫人们，坐在了另一侧。
辛安公主对云羡书道，“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听父皇说起当年宁春之乱，云家对朝廷有功，在京康被乱军围困时，是令堂云大人逃出京康，找来援兵解了京康之围，后云大人虽坚持外放晋陵，可父皇仍时时念着云大人功在社稷，因此常常教导我们，对功勋之家一定要厚礼相待，何况云府跟王室是为姻亲，我们之间自当如亲眷相处，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你说是么？”
云羡书怔了怔，心说这公主是缓过神来了还是怎么回事，怎前倨后恭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呢，当然，公主怎么说是公主的事儿，先前公主那番阴阳怪气的话，已让云羡书留了个心眼，当下便道，“宁春之乱都是些前尘往事了，父亲做了身为臣子本就应当做的事儿，谈不上什么功劳，至于我二姐姐嫁入王室，也是她个人的姻缘，云家身为东靖之臣，便永远是臣，当守的规矩，自然不能乱，不过羡书还是甚为感佩公主的平易跟雅量。”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