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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婳听了她的话，脸色骤然一白。
她昨晚被裴易抱回来的时候，的确是太过混乱。
在那种惊恐崩溃的情绪里，她甚至没有思考任何细节的事。
张妈这样的沉重的语气，应该是想得很深了。
秦婳冷了脸色，面无表情地道：“张妈，我和裴晋阳自然有我们相处的方式，该说的事，我必定会告诉他，如果我不提，自然有我不提的道理，你明白吗？”
张妈极少见到她这样严肃，不由得也正襟危坐起来。
她立刻应声，“我明白的。”
秦婳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在思考说辞，半晌缓缓开口：“昨晚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和裴易已经达成共识，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暂时不会把昨晚的事告诉裴晋阳，张妈，希望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张妈反应还算快的，立刻领悟她的意思。
保证道，“好的，我知道了，秦小姐放心吧，我伺候秦小姐这么长时间了，您应该知道我是个嘴巴严实的，昨晚发生什么事，我一概不知，自然也不会乱说半个字。”
秦婳点了点头，“你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
…………
秦婳暂时不打算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裴晋阳。
原因有三。
一则，她没有切实的证据，就算向裴晋阳告状后，他大动干戈地调查，最终查到那几个京城小爷身上，也未必能真的做什么帮她报仇。
没有酿成实际后果的事，即便是犯罪，也属于犯罪中止。
在法律上都难以定罪的事，裴晋阳未必会愿意为了她得罪一些身份背景都很敏感的角色。
二则，裴易和她的矛盾，通过这次的事，可以暂时得到缓解，即便裴易是个人渣，在最后关头，无论他是出于突然觉醒的恻隐之心，亦或是出于别的担忧，中止了那种事情的发生，就说明裴易并不是一个真的无所顾忌的人。
她把事情爆出去，和裴易的冲突会加深，可能还会恶化，更会分裂他们兄弟的关系，后果不明，至少在她安全生产之前，秦婳只想选择规避风险的路。相信经过这一次，裴易不至于短期内再主动招惹她。
三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裴易在她情绪崩溃的时候突然说出那些话，虽然不能完全置信，但是也成为她心里永恒的疑点。
如果根本没有他所说的那些原因，他为什么会突然张口给自己的大哥泼脏水。
在情急的时候，通常是人们不小心说出真话的关头。
即便是裴易那样心思深沉极为狡猾的角色，也未必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吐真言。
如果裴易的话哪怕有一成是真的，她都不敢在拿这件事捅到裴晋阳面前。
万一真的揭开裴晋阳的真实嘴脸。
她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岂不是亲手毁掉自己的生活，牺牲这个已经快要五个月大的孩子。
…………
五天后，裴晋阳提早归来。
秦婳的情绪早已调整好了，看上去和平日无异。
裴晋阳回来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拿出了一纸婚书，让秦婳在上面签名。
秦婳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问，“怎么这么突然？”
男人搂着她愈发粗重的腰身，万般温柔地吻着她额头和嘴唇。
“自然是想你想得受不了，人不在江城的时候就提早吩咐下去，把婚书先准备好了，等你过生日那天，直接送过去盖章就行了。”
秦婳没有过多迟疑，反而表露出应有的惊喜，很是愉快地把名字签了。
无论如何，这一纸婚书都是她腹中女儿……今后生活的保障。
她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情绪，毁掉女儿的家庭。
秦婳签字之后，裴晋阳笑得很是得意。
他动作极快地翻出一只玻璃装饰的戒指盒，将里面那枚硕大的钻戒套上秦婳的无名指。
秦婳盯着那颗闪闪发光的钻石，一时有些发怔。
明明是一个女人此生最幸福的时刻，她心里也的确是欢欣的，可是却有些笑不出来。
她想要的婚姻，裴晋阳已经给她了。
三口之家，也马上将在四个月后实现。
她从小到大的心愿，都即将实现了。
可是秦婳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俊逸非凡的男人，仍旧是心有不安。
裴晋阳见她似乎有所疑虑，攥着她的手问，“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似的，是不是我太着急了，没有求婚仪式，你觉得敷衍？”
秦婳盯着他看了半晌，又盯着那枚切割完整十分精细，目测至少有十八克拉的钻石看了许久。
这样精致的钻戒，至少要提前几个月预定。
裴晋阳应该是早有安排，是打算在她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拿出来的吧。
他突然将日程提早了一周，也许果真如他所言，是出差几日，太过思念的缘故吧。
秦婳猛然扬起下巴，毫无预兆地吻上他的唇。
她低声问：“裴晋阳，你是真心想要娶我吗？”
男人被她吻得有些惊讶，旋即却笑道：“当然。”
秦婳眼眶有些湿，“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真的会很开心，这大约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
裴晋阳把秦婳脸上一瞬的恍惚理解为震惊带来的症状，并未深究。
……
一周之后。
裴晋阳亲手为秦婳操办了一个大型的生日宴，宴请了她几乎从小到大的朋友。
生日宴当日，裴易也有出席，并且给她送了一份大礼，是一件从拍卖行竞拍得来的抢手珠宝。
裴晋阳对此有些意外，他问秦婳：“怎么似乎自打我上回出差之后，裴易对你的态度就变了很多？”
秦婳目光淡然地扫了裴易一眼，若无其事地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个弟弟本来就是个变幻无常的人，你问我，我去问谁？”
裴晋阳微微蹙眉，“他是变幻无常了些，但据我观察，裴易这些年来一直爱憎鲜明，他厌恶的人是会一直厌恶到底的，他这次……对你变化甚大，实在是令我觉得有趣。”
秦婳故作轻蔑地扯了扯唇角，“也许是他脑子抽风的那根筋忽然正常了，意识到自己从前对大哥的妻子多么不尊重，他又不是小孩子，二十五岁的人，还能没点分寸礼数么。”
裴晋阳没有深究这个话题。
只是宴会进行一半。
气氛越来越热络的时候。
裴易身着白色礼服，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竟然绕开许多人，径直走到秦婳面前。
彼时秦婳正和几个圈内的阔太闲话家常，见他有意过来，似乎有话要说。
她虽然觉得烦，但还是找了个借口走向一边。
裴易率先开口：“我送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秦婳淡淡地道：“二爷破费了，我并不是铺张奢靡的人，那么贵重的珠宝，送给我有些浪费了。”
她这样不给面子，裴易却一点也不恼，反而笑了笑，“不浪费，我亲侄女马上就要出世了，你若是不喜欢，就当做我提前送给侄女的见面礼吧。”
秦婳敷衍地笑了笑，“那我就提女儿谢过了。”
她撂下这句话便转身要走。
裴易却忽然捏住她的手腕。
秦婳手里一颤，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裴易似是后知后觉地松了手，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说……之前我因为个人的偏见，屡次冒犯你，如今很是惭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摒弃前嫌，大家做个朋友吧。”
秦婳敛了下眉，面色平淡地道：“做朋友就罢了。”
男人脸色微滞。
却听见她轻描淡写地道：“今天我和你哥哥的婚书就正式生效了，你是我丈夫的亲弟弟。从法律层面来说，你也是我的弟弟，我们是家人，不是朋友。”
裴易闻言，不动声色地收去面上失措的表情。
他故作轻松地笑道：“总之你不再怨恨我就好，祝你今天，生日快乐，新婚美满。”
…………
秦婳抽身之后，本想继续和那些阔太聊天。
可是一时忍不住，急匆匆地走去盥洗室洗手。
她把自己被裴易捏过的手腕反复洗了三遍才罢休。
等洗完后从镜中看到自己脸色微冷，有些僵硬。
她才准备补一下唇妆。
身后却忽然响起高跟鞋声，桃初的脸出现在镜中和她同框。 疼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