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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刁德胜起床后不久,就接到了占旭刚发来的通牒。当时他就脸色灰白,四肢发凉,很有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就差没有暴跳如雷了。
因为刁德胜明白,凭他们这些做绺子的匪徒,手中几杆破枪,小打小闹,欺负个商人、老百姓什么的,还可以混混,和政府军作对,那是猫添虎鼻梁——找死,因此他的山规头一条就是不和政府军进行正面冲突。如今到好,有人不但和政府作对,还胆大包天,把日本人的商行给平了,结果惹怒了官家,犯下弥天大罪。这件事情是谁干的?这是成心要毁灭平谷地区的绺子?平谷地区官家和绺子相安无事的局面就此要被打破。想到这,冷汗就从刁德胜后背上流了下来,早饭也没有吃,就气哼哼地把军师钱维民找到了屋子里,顺手把占旭刚的通牒扔给了他。
钱维民匆匆地看了看通牒,然后就仰起了瘦长的脸,脸上的表情比刁得胜显得更是沉郁。他本来出身在地主家庭,原来的家庭状况并不差,后来因为打官司,家道败落了,走投无路之下投靠了刁得胜,当上了二当家。出于对刁得胜的感激,也出于对自身利益的保护,他对山寨的工作可以说是尽心竭力,论心智,论文化,他都高于刁得胜,所以刁得胜大事小事离不开他。对于眼下这场飞来地横祸,他自然掂得出它的分量,心里明白,就凭山寨这点力量,是不可能和官军对抗的。
这个世界上,做土匪的,两种人居多,一种是为了自身利益六亲不认的,另外一种是逼上梁山的,后一种人心里有做人的底线,有侠义心肠。飞虎山的刁德胜和钱维民是一丘之貉,都属于第一种人,所以他的寨子里恶匪就多。
钱维民看完通牒已经明白,刁德胜绝对不敢和官军对阵,既然不敢和官军作对,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肇事者,把它交给官府,平息官家的怒气,才可能躲过这场灾难。想到这,钱维民开口了。“当家的,现在不是上火的时候,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咱们山里的弟兄干的,那就可能是别的山寨做的,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给官家一个交代。”
“谁干的?找出来,老子剥了他的皮。”刁得胜气呼呼地说,牙齿咬的“咯嘣咯嘣”乱响,他是真的生气了。对方做下这等天大的祸事,嫁祸给大家,招呼都不打,这不是目中无人是什么?在平谷地区的绺子,还有人敢藐视他刁得胜,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家的,这步棋我们需要分两步走,第一步是多派出弟兄们下山,问问是哪一路绺子干的,只是我担心,就是有人干了,也不一定能够问出来,占旭刚只给我们三天时间,所以我们要准备第二步,那就是打。就算官家势力强大,我们也不能不战而退,如果那样干,以后我们在江湖上就不能立足了,你说是不是?大当家的?”钱维民说,话说的一板一眼,显的深思熟虑。
刁得胜虽然觉得钱维民的话说的有理,但是还是不无担忧地说:“真要打起来,我们都不一定能够守住山头,损失会很大,到时候别处的绺子就会趁机坐大。”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这件事情是大家的共同灾难,哪能由我们一家承担?谁也不能隔岸观火。”钱维民冷笑地说。“如果大家都不肯承认袭击了日本人,又找不出凶手,官家一个都不会放过,大家只有齐心合力抗击官家才可能有生路,这一点平谷所有的绺子都应该明白。当家的不妨发一个帖子,把诸位当家的都找来,当面说清楚,我估计,我们很可能要走后一条路。”
“就是打,官家也不一定拿我们飞虎山开火,我们可以派人对他们说,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干的。”刁得胜还是不想打,他不止是怕打不过,更怕因为抗拒官军,山寨的实力受到损失,别处的绺子趁机坐大。在他看来,最大的敌人永远不是官家,而是同行。
钱维民看见刁德胜这个态度有些急了,他未尝不知道刁得胜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他比刁得胜看的远些。在这有关他们生死存亡地关键时刻,大家合伙一处,心往一起使,也许还有存活的可能,要是都离心离德,闹内讧,互相猜忌,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当家的,我们不能那样干,官家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再说了,遇到事情我们不是和大伙一块共度难关,而是首先把自己摘出去,这让别处的绺子知道了,他们会心凉的,也会照着做,那样一来就糟了,官家就会各个击破,收拾我们这些人就容易多了。从政府角度上来说,他们宁愿放过小股的绺子,也不会放过我们,因为小股绺子对政府威胁不大。当家的,此时一步棋走不好,那就是满盘皆输。”
看见钱维民一脸猴急地表情,听见他语重心长地分析,刁得胜似乎有些梦醒了。“你是说,这场仗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都得准备打,因为我们说了不算,推也推不掉?”
“就是这个理。占旭刚的两个连虽然很是强大,但是我们有地利,他们想一口吃掉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别处的绺子配合我们作战,谁输谁赢还不好说。仗还没有打,我们就示弱,以后在江湖上怎么立足?”为了坚定刁得胜必胜地信心,钱维民进一步分析说。他明白,此刻只有坚定了当家人的信心,才能度过危机。
刁得胜果然动心了,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打他娘的。”
刁得胜既然下定了决心,信使也就出发了,只是他没有想到,飞虎山山寨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严密地监视,而且不是一个方面力量的监视。如果得到消息的占旭刚立刻出动部队进行奔袭,就会打刁德胜一个措手不及,可惜过于自负地占旭刚并没有立刻发兵,这就给了刁得胜他们从容部署地机会。
一直潜伏在蛤蟆塘的史岳峰也在等待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讲,能否挑起双方的械斗非常关键,只有双方打起来,他才能从中渔利。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第一步已经成功,官家出兵了,目标直指飞虎山,那么下一步飞虎山的反应就十分重要。史岳峰已经算定,飞虎山该有三种选择。第一,三十六计走为上。第二,投降官家。第三,和官家对抗。这第一和第三都是史岳峰希望看到的,他最怕刁得胜投降。一旦刁德胜投降官家,反过来帮助官家进行扫荡,对他们的威胁就是最大的。现在探子回来报告,听说飞虎山采取了第三种方式,他那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观望事态的发展了,然后再决定回不回蘑菇岭。
“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史岳峰问师兄弟。
“那还用说,坐山观虎斗,看他们厮杀。飞虎山不是想灭了我们,这一次看他们自己往哪里逃?”齐光雨喜滋滋地说,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这就是他的性格,好和坏,爱和恨,从来不藏在心里。
“我同意三哥的意见。这帮王八犊子不让我们活,这下好了,他们自己活不成了,就飞虎山那几条破枪,肯定打不过官家。飞虎山被灭了,就没有人敢和我们过不去了,这是好事。”马国华同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们都这么认为?”史岳峰把目光对准了大家。
没有人继续说话,但是无声中透露地观点却是一致的,每个人都认为坐山观虎斗是上策,没有人愿意出手。他们都觉得,这里的绺子心胸狭窄,不讲交情,各个死有余辜。
“我觉得我们不能看风景,别忘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史岳峰说着站了起来,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同意他的话,所以就摆出了一副郑重其事的面孔。“我们非但不能看热闹,还要尽我们的力量来帮助他们。”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袭击日本人,就是为了挑起官家和绺子之间的战争,这可是你的杰作。现在一切如你所愿,你到想当起好人来,这手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总要说出你的理由吧!”郭勃麟冷笑地说,说话口气仍是不阴不阳地,就是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让人听了不舒服。
“是啊!二哥的话有理。咱们要不是来了这一手,他们不火拼,就没有办法在平谷县立足,说不定早早地就被这帮兔崽子‘咔嚓’了,都他妈的不是东西。和这些人讲什么交情,他们的死活管我们屁事。”高松林也说,因为他忘不了飞虎山给他的侮辱。
“平谷县的绺子不是我们真正地对手,我们袭击日本人也不紧紧是为了能够站住脚。”史岳峰表情平静地说,眼睛却在看着富加宽,看见对方的目光是鼓励的,心里顿时热乎乎地。有了富加宽的支持,他就有了定盘星,决定把话说的深刻一些,让大家的目光放远一些。
史岳峰明白,一个没有远大目光的团队是没有出路的,这一点在出山前,师傅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他,他怎么可能忘记师傅的嘱托。
“假如我们仅仅想在平谷县站住脚,办法其实很多,用不着采取极端的方式。大家不要忘了,师傅在我们出山前一再地告诫我们,我们占山为王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找到一块跳板。我想众位师兄弟,谁也不想干一辈子绺子吧!咱们虽然都是孤儿,但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只是被这个可恶的社会逼得家破人亡,谁不想图个干干净净地出身?但是怎么图?我们既没有钱,又没有势,没有人会认可我们,所以我们就得靠自己,用手中的枪打出一片天地,让政府不得不认可我们。
当我们有了实力,就有了讲价地本钱,这也就是师傅常说的,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所以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和这些绺子不同。对我们来讲,平谷县太小了,即使我们在这里呼风唤雨,占山为王,也就是小打小闹,没有大的出路。至少整个黑龙江都应该成为我们的马场,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算有了立身地本钱。”
四
史岳峰还是第一次对师兄弟敞开胸中抱负,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官家扫荡绺子,等于给他提供了机会,因此就打开了天窗。但是他的抱负遭到了郭勃麟的嘲讽。
“七弟的野心不小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海市蜃楼。”郭勃麟听到这打断了史岳峰的话,不冷不热地说,说话语气仍是阴阳怪气的。
“二哥,我认为七弟说的不错,我们是该有远大的抱负。如果我们和那些绺子一样,就知道占山为王,祸害老百姓,那我们的父母在地下知道了,也不会心安的。”马国华涨红脸地站了起来,反驳郭勃麟,他只要一激动,就是这副红脸关公的样子。
“我也觉得七弟说的不错,就算是有野心也没有什么不好。朱元璋当年就是个和尚,要不是有野心,怎么就坐上了龙庭?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也许咱们真能干出点大事呢?”齐光雨等马国华的话音落地,就旗帜鲜明地表态了。他的性格本来就豪爽,又被史岳峰的话点燃了激情,哪里还能够忍耐得住?
“七弟,你接着刚才的话说。”富加宽看见多数人支持史岳峰的想法,就不再管郭勃麟的感受了,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这支队伍里,富加宽虽然不是掌舵的,但是他是大师哥,属于无冕之王,史岳峰能够站住脚和他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史岳峰看见大师哥立场鲜明地支持自己,自然长出了一口气。当他把憋了许久的大志向大家坦露之后,最怕大家认为他狂妄,不知天高地厚而产生蔑视。一旦众人心中不服,他就是有再好的想法,实施起来也会困难非常。现在好了,大师哥都明确表态,就算个别人有想法,也不会代表主流意识,那他还有什么惧怕的?
“我料定,刁得胜的绺子打不过官军,所以他需要外援,如果整个古平县的绺子都帮飞虎山,官军想取胜也很难。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绺子平时各自为政惯了,心里恨不得别处的绺子都被官家灭了,他们好一家独大,广收地盘,这是典型的目光短浅,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中多数人不明白,如果古平县只剩小股绺子,就算官家不出动,光是商家和富户养的民团,也会把他们收拾了,因为最恨绺子的,就是富户和商家。”
“七弟说的不错,绑票,勒索财物,劫道,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商家和富户。”富加宽信服地插话说,终于明白了史岳峰的话,为他的目光长远感到钦佩。
“大师哥说的不错,这叫独木不成林。我们不能让官家灭了飞虎山,更不能让官家趁机把别处的绺子都灭了,所以我要出山,去说服别处的绺子,让大伙拧成一股绳,共抗官军。”史岳峰笑着说,他为自己的计划得到大家的理解而兴奋。
“七弟,就算你说的不错,那些绺子会听你的?这些瘪犊子心胸还没有米粒大,根本就看不见明天的事情。”马国华怀疑地问,他的话代表了很多师兄弟的心思。他们连在蘑菇岭开山立窖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有资格去做鲁仲莲。
“只要说服了豹子沟的高大昌,其余的绺子问题不大。当然,高大昌一直和刁得胜在暗中较劲,说服他有些困难,但是我想,只要把话说透,点明厉害关系,应该有这个可能的。”史岳峰讲这番话时表情是充满自信的,尽管他其实心里并没有底,可是他只能这么做,否则只要他稍稍露出犹豫之色,师兄弟们一定会坚决反对,那时成行就难了,但是这是一步必须走的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的淌,走赢了这步棋,也许全盘棋都活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史岳峰下定了决心后就带着熊冠来跑了一个上午,估摸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豹子沟了。这时的史岳峰和熊冠来下了马,把马扔在了山坡上,两个人仰身倒在了碧绿的草地上,嘴里嚼着羊奶子花,开始闭目养神了。但是只躺了一会儿,熊冠来就躺不住了,他侧过了身子,眼睛盯盯地看着史岳峰,脸上是说不出的敬慕。虽然史岳峰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在他眼里,史岳峰就是神。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史岳峰不知道的事情,没有他解决不了的困难。
“不睡觉,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史岳峰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也知道熊冠来在看他,所以问他道。
“睡不着,当家的。上次你告诉我豹子张救了你,后面的故事并没有说完,现在说给我听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熊冠来说,像是小孩子要听故事,一脸的祈求之色。
史岳峰充满阳光的脸听到这句话,立刻变得阴暗下来,那一次不是公子乾相救,他的生命就结束了,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他想了想拉开了话匣子……
那天早晨豹子张下山之后,他看了一会书就走出了茅屋。站在收拾得干净的院子里,练了一会刀。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提不起来,就把刀收起来走出了院子,沿着铺满落叶的山路,漫无目标地信步走去。此刻的天空灰蒙蒙地,凄冷地风打在身上,让他感到周身寒冷,但是他并没有退回去,而是一直往前走去。
几个月过去了,仇人还在逍遥法外,自己不但报不了仇,反而是有家难回,有国难投,想到这里,一股说不出的悲伧涌上心头,使他不由得想起了唐后主李煜的词:春花秋月何时了……想着想着就大声地吟诵起来。带有哭腔的吟诵和泪水一块飞向了空中,似乎惊动了林中的小鸟,前面低矮的松林里,几只鸟儿发出惊慌的叫声腾空而去。史岳峰停止了吟诵,吃惊地闭上了嘴,目光投向了那片松林。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起,从松林里走出几个男人来,这些人岁数不是很大,穿戴也各式各样,但是有一样相同:皮肤白净,手里都拿着真家伙。
“小子,是个文化人,还会做诗,不赖不赖。”领头的是个中年人,脸上全是麻点,但不像是得了天花,好像是娘胎里带来的。半敞着怀,腰上别着一把狗牌撸子,脚下的步伐很快,说着话就走到了史岳峰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藏在山上?”
要是在几个月之前对方这么问,史岳峰会毫不迟疑地实话实说,但是父母的惨死,自己的幸存,豹子张的教育,使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成长起来,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温驯的动物虽然不少,但是毒蛇猛兽也遍地都是。眼前这几个人不像是善类,天知道他们是干嘛的,这么想来,他自然不会说实话了。“姓王,走亲戚的。”
“走亲戚?见你妈的鬼,这荒山野岭的,走的哪门子亲戚?”麻子很快从史岳峰的话里听出了漏洞,厉声地问。
史岳峰心说糟糕,脸色有些变了,但是这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想出了新的谎话。“是走亲戚,是山下的屯子。”
“真的?”麻子狐疑地贴近了史岳峰,用凶狠地目光看着他。“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绺子!和我撒谎,揭了你的皮。”
“我没有说谎,不信你去屯子里问。”史岳峰说。
他的镇静打消了对方的怀疑,毕竟史岳峰看起来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不会有胆量说谎。外表上看起来史岳峰文文静静的,像个读书人,麻子心中暗想,拔出的撸子又插回到了腰上。“我问你,看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一个人?”麻子问完就用手势描绘豹子张的相貌。
这下子轮到史岳峰吃惊了,这些土匪摸样的人找豹子张,哪还有好事,所以他立刻摇头了,怕对方不信,又补充到。“我一路上走来,不用说你讲的这样的人没有,根本就没有碰上人。”
“没有看见人,那么看见房子没有?看见牛羊没有?”麻子又问,小眼睛紧紧地盯着史岳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豹子张的下落,谁知道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能不上火?当年不是豹子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坏了他的好事,他怎么会上山落草?既然当了土匪,娶媳妇是不用想了,哪个良家妇女肯嫁给土匪当老婆?这辈子要断子绝孙了,他能不恨他?
“没有,连只狗都没有。”史岳峰口气仍旧坚定,这时候为了掩护豹子张,要他的命都不会含糊,怎么会犹豫?
麻子信了他的话,不准备往前走了。他出来的时候,当家给他规定了期限,马上要超期了,看来这次肯定找不到了,只好等下回了。他正要发布命令往回走,和他一起来的小个子土匪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就把身子对准了史岳峰,脸上带上了坏笑。“我兄弟说了,抓不到要找的人,拿你顶账,跟我们走吧!”
“哪有这个道理,我和你们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史岳峰看见土匪要把他带走真急了,这要是落在土匪窝里,就是不被他们宰了,红的也变成黑的了,以后怎么见人? 血沃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