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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晚饭,史岳峰就把师兄弟召集到一起,介绍了孙家堡的情况,同时提出了打下孙家堡后面临的问题,尤其是孙不良的儿子孙国华可能带兵前来报复的问题,让各位当家的都出出主意。
“七弟,想那么多干什么,走一步说一步。既然粮食存放是最大问题,我看就把粮食放在黄泥塘,让村里出人帮着咱们干,答应他们去运粮的人人有报酬,他们也许会干。”见史岳峰没有主意了,富加宽说。
这个屯子原来就是史岳峰选好的窝点,准备在那里招兵的。屯子驻地偏僻,百姓特别穷,村民靠捕猎和采集山菜为生,全屯子有一半青年取不起老婆。但是很怪,村民那么穷,却没有干绺子的,也没有偷盗的。他们的确最缺粮食,因为屯子里人没有会地种的,这当然和屯子出门就是山有关系。
富加宽的话让史岳峰怵然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试图包办所有的工作,这是做领导者的大忌。他刚才感到头疼的问题,富加宽立刻就拿出了办法,既然有着这样多的师兄弟,就应该发挥他们的能量,适当地放权是必须的。
顺着这个思路,他很快就把找大车的工作交给了马国华和高松林,至于他们是花钱雇佣还是去抢,他就不管了,反正他要的是粮食。会开完后很多事情就落到了实处,时间已经到了大半夜,大家进入梦乡中,但是史岳峰却睡不着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姐姐。
在家中,姐姐是淑女形的,由于父亲的严厉管教,她和当地的很多姑娘不同,几乎很少接触外界。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果来到山上和这些粗豪地绺子待在一起,一定不容易相处。姐姐的性格决定了,她也不可能成为女侠,必须给她安排另外一个地方。原来的计划中,史岳峰就准备在平谷县城放上一个联络站,做收集情报的工作,现在看来由姐姐做这个工作应该是合适的,她沉稳,不张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但是她又有明显地弱点,没有独自在外面工作过,她能适应复杂地社会么?会收集情报么?如果有一个人帮助她最好,只是这个人也不好找。情报站必须建立,这是毫无异议的,如果县城有自己的情报网,像这次官军的行动,自己很可能事先就知道了,就会采取相应地对策,不像现在只能去猜测。
因为新的问题出现,史岳峰发现他今天晚上无法入睡了,脑子里的事情太多,过电影似的,赶也赶不走,索性从抗上坐了起来,点亮了油灯,从床铺下拿出书来准备夜读了。离开学校后,过去的好多习惯都扔了,但是读书的习惯没有丢掉,无论多忙,有空他还是喜欢看书。
只是史岳峰现在看的书,多少都和战争有关,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变得比较实用了。手中这本书很破了,是公子乾给他留下的,戚继光练兵的书。对于这位抗倭的民族英雄,史岳峰在上学时就是崇敬的,偏偏师傅最崇拜地近代军事家就是戚继光,因此两个人在谈到戚继光的时候,都是无上敬仰,对他的兵书,自然是分外喜爱了。
“七弟,还没有睡?”不知什么时候,富加宽走了进来,他的眼里有些红丝。“是不是想到了明天报仇睡不着了?”
史岳峰有些脸红了,感到惭愧。说也奇怪,一直萦绕他心头的报仇计划,一旦真正来临就要雪耻,他的心头并没有那种血脉贲张的喜悦。难道他忘了全家遇害的惨剧?当然不是,这些年来餐风饮露的习武练功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快意恩仇地报仇么?那又是为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在葫芦谷的日日夜夜里,他不止一次地因为想起父母的仇恨而夜不能寐。那时候他的大脑中,最快意地,就是受刃仇人,后来师傅公子乾发现了,就常常来陪他,和他谈天、闲话,师傅讲的最多的是古人。
那些历史上有名的军事人物,政治人物师傅都知道,讲起他们的丰功伟绩滔滔不绝。这些人有的他知道,有的他不知道,但是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而师傅对他们的平生好像做过研究,讲起每个人的历史都会有枝有叶,或许就因为公子乾的引导,让他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由师傅缔造的英雄王国里。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的心中升腾起别样的欲望火焰,开始从小我中走了出来,有了成就一番事业的愿望。
公子乾三年的调教,让他变成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否则师傅也不会把当家人的重担教给他。可以这样说,在八个师兄弟中,师傅对他的教导是最大的,希望也是最大的。家仇固然要报,但是和国仇比较起来,和建功立业比较起来,那已经不算是最大的事了,这个变化他自己清楚,只是他不能说出口而已。
“坐,大师兄,你该休息了。”史岳峰往炕里挪挪,腾出炕沿的地方让给富加宽。
“我也睡不着,明天的行动总觉得有点仓促,这可是咱们到蘑菇岭后的第一仗。孙家不是一般的财主,要不是有为你报仇的原因,我不大同意攻打孙家大院,孙家后台硬着呢?”
“大师兄是怕我们摸了老虎屁股,遭到报复。”史岳峰说。
“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孙家的势力?谁不知道孙家有钱?有多少绺子想动他?可是谁也不敢伸手,就是怕不好善后。不说他妹夫当师长,就是孙国华也够咱们喝一壶的,听说他是吕团长跟前的红人。”
富加宽的担忧,史岳峰准备报仇的时候就想到了,麻烦是少不了的,但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过他。打孙家就是要给大家看,蘑菇岭的好汉真的是在劫富济贫,专打恶霸,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知道,只要他是蘑菇岭当家的,和孙家的仇就没有和解的可能,既然早晚要干,不如早干,至少孙家的钱财,可以解山寨的燃眉之急。就算事后他们发现了蘑菇岭,孙国华带人来报复,蘑菇岭待不下去了,他们现在人少,只有二十几个人,总能找到躲藏的地方。况且现在是夏末,山上到处冒青,和官军打游击,不怕官军围困。要是队伍大了,人多了,那时被官军追捕,逃跑就难了。史岳峰心里清楚,他主张打孙家,不单单是报私仇。
史岳峰想着就把理由对富加宽讲了,至于富加宽能不能够理解,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你是这样想的?”富加宽有些意外,到觉得自己有些心胸狭隘,把史岳峰看小了,不免有些难为情。“看来是师兄我弄错了,你做事能够从大处着眼,的确比我们都强,难怪师傅让你当当家的,看来还是师傅看人准。好了,既然你有这个认识,我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回去睡了,你也早一点休息。”
“大师兄慢走,我送送你。”史岳峰说着要下炕。
“七弟,我们师兄弟用不着客套。”富加宽说完拦住了史岳峰,自己快步走了出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史岳峰心里热热地,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在回旋。
这一次袭击孙家堡,蘑菇岭除了郭勃麟和赵士达,史岳峰的师兄弟和手下的全部人马都参加攻打孙家大院的行动。按理说,攻打孙家大院用不了这些人,去几个能打的就行了,但是史岳峰却带上了全部的人马。史岳峰为什么这样做?他的另外用意是什么,谁也猜不出来,但是谁都会感觉到史岳峰杀鸡在用牛刀。
富加宽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为了造声势,可是大伙明明知道,几天前他还告诉大家蘑菇岭做事要低调,尽可能不刺激官家,眨眼间就变了。朝令夕改是要出事的,这个年轻的当家人做事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让大家感觉没有底,这不是好兆头。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史岳峰这样做有自己的苦衷。
飞虎山战斗结束后,史岳峰亲眼看见绺子的队伍在官军的攻击下是多么虚弱,简直是不堪一击,这样的队伍不是他想要的。就是在那会儿史岳峰才深刻地认识到,对于一支队伍来说,士兵的素质是多么重要,因此制定了严格招收绺子的条件。
但是他又明白,好好地老百姓,谁肯和他上山落草?在关东大地历来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习俗,何况是当土匪。你招不来兵,制定的条件再严格也没有用,所以他是想让乡亲们看看,他们这些绺子和别处的绺子不一样,是真正杀富济贫行侠仗义的好汉。
在关东民间,很多老百姓是欣赏梁山好汉的,他就是想把蘑菇岭打扮成梁山好汉的样子,或许这样做可以吸引一些本分地年轻人参加。至于最后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只好听天由命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他只是带领几个人过去,那就太寒酸了,不像个队伍,肯定不能引起老百姓的注意。
至于这次袭击成功之后,怎么样躲过官军的追捕,他也想好了办法。如果被官军发现了蘑菇岭,他们就撤到葫芦谷,那里十分隐蔽,只要不点火,不冒烟,就是官军走到谷口,也不容易被发现,正好趁这机会和师傅聚聚,再向他老人家学习学习。
这次出山后他才知道,师傅是多么了不起,他教的许多东西都是生存中必须会的。战争不是儿戏,它需要你有高度的智慧和丰富的经验,而经验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因为许多事情先有了师傅的教导,使他在行动中少犯了不少错误,这才是真正的财富。
古往今来,无私自通者有之,但是史岳峰自认不是,他没有这样的天赋,可是他很幸运,遇到了一个以培养人才为己任的老师。这个被黑暗社会埋葬了全部才华地老人,倾其所有,把一生的心血注入到了史岳峰的身上。中国人中,不乏这样的奉献者,只是你必须有运气才能够遇到。如当年的鬼谷子,他本身并无作为,但是他缔造了这样的一批人:李悝,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各个名震寰宇,功比日月。
三
山区的夜晚是安静的,史岳峰的部队走在行军的路上,连狗的叫声也听不见,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在山道上行走,而是东北地区夜生活的单调造成的,此时的村民大都进入了梦乡。他们不会想到,就在今晚,平谷县治下的一个村落,将要发生巨大地变故,无人敢惹的孙家大院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快,跟上。”领头的富加宽不时的发出口令,今天晚上的攻击将由他打前站,紧跟着他的是齐光雨。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动作迅速,队伍整齐,很有气势,这正是史岳峰想要的兵,他相信,只有这样的军队才是有战斗力的。别看眼下他们的人数不多,但是有了这样的一批骨干力量,未来的平谷一定是他们的天下。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他们来到了小西村。孟宪成父子看见史岳峰真的来了,还带来了那么多的人马,顿时喜出望外。在他们眼中,史家的少爷果然不是凡品,立刻在前面为他们带路。到了这会儿,孙家堡还毫无察觉,史岳峰彻底地放心了,另一个念头就冒出了脑海。一路上走他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总是拿不定主意,现在他决定干下去。虽然这样做不地道,有些阴损,但是他顾不得了,因为你不能指望老百姓会主动来当绺子,那就只能逼上梁山,当他们没有退路,他们会作何选择?
他把锁柱叫到了一边。“柱子,一会儿我们就能打开寨子,孙家的财产、粮食极多,我们搬不走,你找一些人,悄悄地通知附近的屯子,就说孙家被绺子打劫了,剩下的粮食随便拿,由我们保护。”
“少东家,你的心肠真好。”锁柱首先被感动了,粮食对于村民意味着什么他太明白了,可以白拿粮食而不受伤害,相信任何一个村民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少东家这是菩萨心肠啊!
老实的锁柱哪里知道,这是史岳峰给四周百姓下的套。孙家被抢了,政府不会不管,孙国华也肯定会来报仇,他当然不会放过上他家抢粮食的人,到那时,这些人除了逃跑,当绺子,哪里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但是就当时的情况而然,习惯于拣便宜的老百姓,没有人会去想这个问题,史岳峰正是摸准了这一点才要这么干的。
孙家堡黑漆漆地围墙上,一盏忽明忽暗的纸糊灯笼在摇晃,打更的更夫从南向北走着,例行公事般的巡视着。他做这个工作几年了,不用说强盗,就是小偷也没有遇到过,所以巡视不过是做给东家看,因为他知道,没有哪个小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孙家大院找麻烦?别说孙家堡有炮手,就是没有,孙家的势力谁不知道?惹了孙家,你在这一带还能混?黑白两道孙家都是大哥级别的。所以他打更,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从心里也没有想过有危险。
在一个墙垛子旁边他停下了,因为尿急。他把灯笼放在地上,正要解裤腰带,恍恍惚惚地看见有人上了围墙,他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尿也不撒了,急忙提起了裤子靠近前去,结果一口冷气从脚底冒了上来,眼前不但真是有人,上来的还不是一个。只是没等他喊,就看见了黑黑地枪口,那个东西他见过,绝对不会假,是东洋人使用的正儿八经的王八盒子。他的魂没了,全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拿枪的是富加宽和齐光雨。“说,炮手在哪里住?”
“那里……”更夫指着不远处有着亮光的屋子,那是孙家人居住的地方,灯笼在高门楼上悬挂着。
“带我们去。”富加宽说。他身后,弟兄们陆陆续续地爬了上来,他们可以大开杀戒了。
此刻三个炮手光着膀子,挤在一个屋子里酣睡,当齐光雨一脚踢开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死神已经降临了,仍旧鼾声不止。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讲,绺子来洗劫村子,只要炮手不反抗,生命应该是无忧的。
但是该他们倒霉,有一个炮手听见了动静,本能地从枕头底下掏出枪来,盲目地开了一枪。清脆的枪声不但打破了夜的寂静,也提醒了齐光雨他们去杀人,因此他的第二枪还没有开,齐光雨的枪首先响了,他那硕大地脑袋一歪,顿时像个萝卜似的不动了。其余两个炮手更冤,一枪未放就稀里糊涂地见了上帝。枪声的爆响使院子里成了马蜂窝,慌乱的人群像似没头的苍蝇四处乱串。
这时候史岳峰已经带着主力部队冲了进来,下令封锁了孙家人居住的房屋,对于他来说,无论如何不能让孙不良跑了。几年来的日思夜想,今天就要做一个了断,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他并没有让人往里面冲,而是围住了院子和大门,他要来个瓮中捉鳖。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地战斗,炮手被打死之后,手持老套筒的长工们早已经放下了武器。别说他们不会为孙家卖命,就是想卖命,面对如狼似虎的绺子也不敢啊!山里人谁不知道绺子狠?
很快,灯笼火把点了起来,在富加宽的指挥下,所有的人被赶鸭子似的赶到了孙家大厅里,一脸肃穆的史岳峰早已经坐在了孙不良经常坐的虎皮交椅上,他的身边站立着如狼似虎的师兄弟,此刻的他可以用百感交集来形容。
当初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不!是抬出去的,幸亏阎王爷没有收他,让他遇到了好人,不是遇到豹子张,他的尸首可能喂狼了。以后他又遇到了一系列的凶险,都几乎丧命,这都是拜孙不良所赐,如此不共戴天的仇恨,就是倾尽三江水也不能抚平。
“孙不良那个老贼呢?”史岳峰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屋子里被捕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并没有孙不良,他愤怒了。
“岳峰,真的是你?”一个柔柔地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打断了他的话。没容他多想,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像似惊雷在屋子里炸开了,很快史岳峰面前站立起一个女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姐姐!”史岳峰同样疯狂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几乎晕眩过去的史秀梅,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刚才他一直在找两个人,一个是仇家,另一个就是亲人,仇家没有找到,亲人出现了。
“岳峰,孙老贼去县城了,没有在寨子里。”史秀梅说。
“啊!”史岳峰失望及了,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满天的愿望化作了泡影,不失望才怪。
“当家的,孙老贼跑了,他的家人没有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马国华大声地说。
“好,把他的家人拉出去砍了。”史岳峰听见马国华这样说,自然没有丝毫犹豫。此时的他并没有去想,孙不良的账,不该算在家人身上。孙不良之所以做下恶行,是他看中了那片山林,是他的贪婪,而他的家人对此是无力阻止的。他们为了孙不良的贪婪而替他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同样是不公道的。
“七弟,冤有头,债有主,恶人是孙不良那个老贼,杀他的家人似乎不妥。”关键时刻善良地富加宽出手了,他的话说的正是时候。人有时候会痴迷,会被情绪所左右,此刻你的身边如果有人提醒,你也许就不会铸下大错,要是有人帮倒忙劝你作恶,你就会悔恨终生。
在他出山的时候,公子乾一再告诫他:慎杀。土匪杀人虽然比较随意,但是他们这支部队不能做那样的土匪,那会遭到百姓唾弃。人死了就不能复活,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杀机,他刚才被仇恨蒙住了心,几乎妄开杀戒,而这样的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富加宽的话让他蒙昧地大脑清醒了,因此他感激地看看富加宽,立刻改了口。“押下去,一会慢慢地审问。”
既然不杀人,找财宝就是重中之重了,师兄弟们开始翻箱倒柜去找,孙家的富裕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仅仅银元就挖出了一个大坛子,里面足有上万元,这笔财产不用说在乡下,就是在城里也是巨款。金条金砖也不少,还有首饰,绸缎衣服等等。史岳峰暗暗地算了一下,以目前的行市,这些金银就可以换来上百匹好马,可以买几十条枪,孙家简直是一座金山。
孙老贼虽然跑了,回来后看见这些东西没了,他会心疼地晕过去。史岳峰这样一想,心里涌起了一阵快意,脑子里飞快地转开了。心说不必等二师兄了,就算在矿里搞不到钱,眼下也可以行动了。有了装备有了人,蘑菇岭就可以大干一场,就可以和官军较量了。
“少东家,乡亲们都来了,是不是可以分粮食了?”锁柱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圆圆地脸上油光光地。看的出来,从他生下来到今天也没有这样痛快过。
“当然可以,告诉乡亲们随便拿。”史岳峰大声地说,眼里的笑比锁柱还浓。此刻他的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幅图画:被追捕的老乡们无路可逃,纷纷地来到蘑菇岭投军,然后他走出了屋去。
尽管他已经预见到院子里人会很多,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整个孙家堡里像似开了锅,前来抢粮食的村民潮水似的往里涌,足足有几千人,乱糟糟地。有的人不光是拿粮食,几乎是见什么就拿什么,这情景很像当年李闯王进陕西吃大户。平日对孙家怕的要死的老乡们,今天在白得的利益面前,为什么就不怕了?他们就不去想想这样做的后果?史岳峰小声地把他的疑惑对富加宽说了。
“七弟,这叫法不责众,孙国华回来了能怎么样?他总不至于把几千人都杀了。”富加宽听完史岳峰的怀疑,不以为然地说。毕竟大了史岳峰近十岁,见过的事情比史岳峰多,立刻想到了平日胆小如鼠地百姓,为什么现在不怕死了。那不仅是粮食的诱惑,还有天塌大家死的惯性思维在支撑,所以他们就不知道害怕了。 血沃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