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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人是西藏高原上的早期住民，以农耕和畜牧为生。这个民族及其语言的起源仍不清楚。 注释标题 参见Christopher I. Beckwith，The Tibetan Empire in Central Asia：A History of the Struggle for Great Power among Tibetans，Turks，Arabs and Chinese during the Early Middle Ages（Princeton，1987），pp. 3—10；王小甫：《唐、吐蕃、大食政治关系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10—17页。唐朝两部正史中的吐蕃志已被翻译成法文、英文，见Paul Pelliot，Histoire ancienne du Tibet（Paris，1961）；Lee Don Y.，The History of Early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Tibet：From Chiu T’angshu，a Documentary Survey（Bloomington，1981）；S. W. Bushell，“The Early History of Tibet”，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new series），12，no. 4，（1880），pp. 439—525。《资治通鉴》中与吐蕃相关史料的汇编，见苏晋仁：《通鉴吐蕃史料》，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82年。对《册府元龟》中吐蕃史料的文本研究，见苏晋仁、萧炼子：《〈册府元龟〉吐蕃史料校证》，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1年。另见Brandon Dotson，The Old Tibetan Annals：An Annotated Translation of Tibet’s First History with an Annotated Cartographical Documentation by Guntram Hazod（Vienna，2009）。 西藏早期历史本身就是难解之谜，我们仅仅知道在七世纪之前，曾有三十位王统治过今泽当、琼结地区。到了弃宗弄赞（又称墀松赞或松赞干布，618—649在位）掌权时， 注释标题 吐蕃君主名号的转写以及在位时间依照Christopher I. Beckwith，The Tibetan Empire in Central Asia，pp. 227—229。 他继承的领土已经向西北扩展到拉萨河谷。629年，弃宗迁都逻些（今西藏拉萨）。他推行一系列政策，鼓励人们开垦荒地，发展农业、畜牧业、手工业，将吐蕃变为一个经济强国。他的吐蕃（雅鲁）王朝还建立了一支纪律严明、装备精良的军队，拥有数万名士兵。他们以弓、刀、盾、长矛、短矛为武器，身穿设计一流的锁子甲，这种铠甲可覆盖士兵及其坐骑全身，只露出双眼，因此可以很好地保护人和马不受刀箭伤害。吐蕃男子骁勇善战，即便在和平时期也随身佩带刀剑。在战场上，他们下马横排列队，轮番向敌人发起冲锋，“每战，前队皆死，后队方进”。他们极少退却，视战死沙场为极高的荣耀。有人战死沙场，他的家庭便会享有更高的社会地位。相反，战败和临阵逃脱被视为奇耻大辱。逃兵不得不戴上狐尾，意思是承认自己如狐狸般胆小。吐蕃朝廷为了迫使士兵更加勇敢地作战，不为远征军提供给养和军费，士兵们只能从战利品中得到补给。 注释标题 《通典》，卷190，1023页；《旧唐书》，卷196上，5219页；《新唐书》，卷216上，6072页。关于吐蕃帝国的崛起，见Helmut Hoffman，“Early and Medieval Tibet”，in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Early Inner Asia，edited by Denis Sinor（New York，1990），pp. 376—379；Erik Haarh，The Yar-lun Dynasty：A Study with Particular Regard to the Contribution by Myths and Legends to the History of Ancient Tibet and the Origin and Nature of Its Kings（Københarn，19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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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吐蕃联手降伏吐谷浑

　　吐蕃与中原相距甚远，中间又隔着世界上最为崎岖的山脉，但唐和吐蕃还是在634年阴历十一月有了接触。当时，一名吐蕃使者造访长安，提议联合对抗吐谷浑。吐谷浑是活跃在今青海北部至新疆南部的部落，他们经常骚扰唐边境，甚至还在630年扣押了唐使，而且对唐廷释放使者的要求一直置之不理。唐廷欣然采纳了吐蕃的建议，派出使者安排联合征讨吐谷浑事宜。第二年，唐军两路出兵平定了吐谷浑。然而，这次军事行动的真正受益者是吐蕃。吐蕃趁唐与吐谷浑鏖战之际，未动一兵一卒便得到了位于今青海北部的大片土地，这里原先由吐谷浑控制。

　　弃宗弄赞对吐蕃和唐首次联盟的成果非常满意，于是在635年腊月再度遣使提议和亲，以加深与唐廷的关系。但太宗此时已经调整了对战败的吐谷浑的政策，因而故意疏远弃宗弄赞。太宗为了稳定吐谷浑局势，已经恢复了吐谷浑王室，将一位唐公主嫁给吐谷浑首领，并授予其唐的头衔和军旗。吐谷浑的新首领现在是唐朝属臣，唐廷不再急需吐蕃帮助，于是回绝了和亲的请求。

　　吐蕃使者空手而归。他害怕因出使失败而受罚，便谎称：“初至大国，待我甚厚，许嫁公主。会吐谷浑王入朝，有相离间，由是礼薄，遂不许嫁。”弃宗弄赞勃然大怒，认为吐谷浑从中作梗，理应被讨伐。他在羊同部的协助下亲征吐谷浑，将其一直驱赶到青海湖北岸。

　　击败吐谷浑标志着吐蕃领土扩张的开始。弃宗弄赞的军队继而消灭了东北方的白兰和党项，随后逼近松州（治所在今四川松潘）西境。吐蕃与唐的其他近邻不同，后者只是为战利品偶尔袭扰唐边境，而吐蕃意在永久控制唐朝领土。吐蕃的这类军事行动往往是由实力强大的地方首领发起的。吐蕃独特的松散的政治体制，使这些地方首领常常我行我素，置拉萨的君主（赞普）于不顾。赞普和地方首领每年一小盟，以羊、狗、猕猴祭神，每三年一大盟，仪式与小盟类似，但规模更大。他们将马、牛、驴之类的大牲畜肢解、开腹，奉上祭坛。随后，一名巫师向神灵赌咒发誓：“有负此盟，使尔身体屠裂，同于此牲。”吐蕃君主的政治权力有限，在首都或地方建立官府时不得不与地方首领协商，而且由其任命的官职也不是世袭的。因此，吐蕃东北地区的地方大员在与唐打交道时享有很大的自由。

　　七世纪下半叶，吐蕃在青海高原、四川西部以及青海湖一带成为唐的强劲对手。双方对这些地区的争夺一直持续到八世纪。吐蕃扩张的第一步是在644年吞并了西北方的苏毗和羊同。羊同曾是吐蕃盟友，其首领娶吐蕃女子为妃。弃宗弄赞利用动员吐蕃各部参加该军事行动的机会，控制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巩固了自己作为吐蕃君主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吐蕃通过这次行动在西北方开辟出一条走廊，与北方和西北方的邻居或发生接触，或彼此竞争，或相互合作。这些邻居包括反复无常的突厥部落、塔里木盆地的绿洲王国、中亚的城市国家，以及后来逐步征服了阿富汗与中亚阿姆河和锡尔河流域的大食。吐蕃开始走向对外扩张，不但抵制唐廷任何间接控制的企图，还直接挑战唐对西域的统治。它最终在八世纪下半叶吞并了唐朝西北的大片领土，取代唐廷成为中亚大部分地区的宗主。 多极亚洲中的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