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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身在这座山城里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越是隆重的告别,越显得放不下。
这个道理算是为程遥量身定做的,程遥心里也很明白,在许君期苏醒之前,她之所以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要离开许君期,无非就是放不下,这个男人,早就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深不可测的根,无法根除的那种。
以至于后来,程遥傻子似的问许君期,假如我喝下一瓶敌敌畏,能不能将你在我心里扎的根来一个斩草除根,一次性药到病除?
许君期没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反而很认真的回答了程遥,他说假如你喝下一瓶敌敌畏,你忘不了我,但是你会死,你死了,我等小远遥成年,马上就过来找你,你记得等我。
因为这样的一个回答,程遥后来再没有提过关于离开的话题。
回酒店之后,趁着许君期洗漱的时间,许晨鹿将程遥单独喊了出来,俩人就简单的坐在酒店外的台阶上,望着这座小城不算热闹的夜景,望着那些流浪的人,孤独可怜的像野猫,四处寻找温暖的窝,而为了生活而应酬到很晚的都市白领,光鲜亮丽的西装革履之下,仍旧会撑着腰在街边呕吐不止,失意的人们在外边狂奔宣泄,再看着那些小情侣,因为某件小事而争吵不已,最后一个温暖的拥抱,眨眼间冰释前嫌。
许晨鹿抱着膝盖,轻声说道:“这座小城,的确比长沙要温暖一些,可能是我们都长大了,更知道这种生活的平淡和温馨,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也有可能是我们都有钱了,才会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生活,而看不到小城里的那些人,为了茶米油盐而更拼命的劳碌奔波着,说到底,成年人的世界,谁都有旁人看不见的不容易。”
程遥眼神清澈,奔波了一天,似乎有些疲惫,双手撑着下巴,淡淡的回应道:“生活本就是每个人一生的难题,正如这两个字的字面意思,生下来,然后活下去,大家都明白这浅显的道理,只是活下去的过程,各有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而已。”
“小遥,既然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为什么你就不能让自己活得稍微,稍微的好过那么一丁点儿?何必为了一个许君期,将自己的生活就此画地为牢,这么多年,背着这么重的负累,你难道不累吗?”
程遥将下巴藏在膝盖的缝隙里,双手环抱着膝盖,沉默了几秒,随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轻声说道:
“鹿姐,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有结束的可能了,成年人其实比那些未成年人,更难以区分感情上的开始和结束,一是做不到真正的洒脱,二是我忘不掉年少的梦想,你说一个人,要是生活里没了太阳,他还能活吗?而许君期,恰好就是我的太阳啊。”
许晨鹿怔住,然后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和缄默之中,她约程遥出来,目的就是想劝一劝程遥,她真的不愿意见到程遥和许君期再那般互相折磨了,可是,按照当下的结果来看,许晨鹿觉得自己似乎被程遥给说服了。
于是,许晨鹿沉默着,不再多说一句话,俩人一起坐在门口,看着小城里的熙攘和僻静,白日里热闹的人深夜里藏在僻静的角落里,像受伤的野猫一样舔舐伤口,而白日里安静的人,在深夜里,却又变得疯子一般,尽情宣泄着压力和情绪,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带着面具生活的人,简单生活的人,普通人,不普通的人,形形色色。
成年人的世界里,是无法区分开始和结束的,你说你爱上了一个人,试探着问对方:“我们可不可以做朋友?”
最终,俩人没有走到一起,然后你又问:“那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
对方这时候肯定会给你一个白眼,觉得你是个傻子,程遥明白这一切,所以一旦认真的开始了,便没想过结束。
许晨鹿坐了一会之后觉得有些凉意,问了一遍程遥回不回去,程遥说再坐会,许晨鹿便一人独自离开回到了酒店的房间里。
程遥眼睑低垂的望着这个世界,心里的满腔情绪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程遥有些遗憾那些毫无声息的告别,譬如赵云苏筱那般,一个突然传来车祸去世的消息,一个如山云野鹤一般,说走就走,连一手创办的心血,“曾经”茶餐厅,也说放下就放下,洒脱到让程遥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然,她也遗憾那些郑重的告别,譬如秋寒,一走了之之后,真的就再没有生息,或许在暗中竭尽全力的帮过她,可是,就连一条微信消息,都不愿意再回,那些曾经的感情,似乎就随着那一条消息,真正的石沉大海,连一丁点水花都没有再溅起。
程遥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此时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程遥才突然明白,从现在起,生活复归平静之后,生命这条甬道似乎再也不会有十里长亭泪阑珊的场景了。
告别就像手机调成静音一般,从年少时路小安的轰轰烈烈,到长大后如秋寒一般无声无息,心其实都一样的疼,区别只在于死别和生离的简单差距而已,总之,大家都再也无法重燃那团冲动的火焰,然后充满仪式感的说一声:珍重。
程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以前的她尚未体会到各行其路的苍凉,所以毕业的时候,面对离开的时候,程遥从不觉得有如何心痛,只是如今,随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程遥才醒悟过来,长大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从群居动物变成独行野兽的苦修过程。
程遥心血来潮般的拿出手机,准备给莫伊打一个电话,她觉得,作为曾经的朋友,更是许君期曾经的兄弟,她有必要告诉莫伊一些真相,更有必要让莫伊少被牵扯到一些罪责。
然而,电话还没有接通,易耳就从酒店里冲了出来,在程遥不解的目光之下,猛地抓住程遥的手腕,脸色冰冷至极,连声音都发着抖,语速极快的问道:
“程遥!长安和莫伊出事了,公司的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和我们交代,你当我们是什么?既然不信任,那你为什么将这么一个烂摊子交给长安!” 曾予你半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