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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为一盼头
由于陷梦太深，七爷八爷花了好长的时间将我唤醒，我醒来的时候也是带着满脸泪水。八爷不耐烦地用哭丧棒挠着自己的后背，骂骂咧咧地说着些什么，七爷则是温柔地递过一张帕子：“想来这梦，苦的很。”
我愣了会儿，方才拿起桌子上的消梦果吃了，恨恨地看了眼躺着的清一上仙：“果然王八蛋就是王八蛋，一个梦也不能翻身的臭王八。”
我小坐了一会，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青渡和清一上仙陆续睁开眼。他们两个同我一样都是愣愣地坐了一会儿，方才拍着头拿着消梦果食之。
我走到青渡面前，感激地说道：“不论是仙宫的眠花神君青渡还是凡间的晚宿，你对我都是从始至终的好。你那句愿意为我豁命果真不是随口说说的，青渡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百倍千倍万倍。”
清一上仙失落地走到我的跟前，他的声音沧桑了不少：“我们之间，没有从头再来的可能了，是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来仙宫高高在上的上仙大人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你我此后就再无瓜葛，望互不纠缠。”我冷冰冰地说道。
我想我说的是很明白的，只是他还是没有移开脚步，他静静地看着我说道：“洛凉，我早就想好了，你若是狠了心的。我就跟在你身后，跟到你同你喜欢那人和和美美一生，这一次我学着守护你。”
“有意思吗？”我冷笑着。
清一上仙沉默不语，我便也不搭理他，就拉起青渡的手往外走：“以前我是不太同感情一事的，父亲怎么安排我就听之，只要不是厌恶到骨子里能忍也就忍了。那时候还真是对他有过一丁点遐想的，就因为他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因为他看起来超凡脱俗，我就是想这样一个人来夸赞我。他越是不肯我对他还越是生出几分不服，就更是想要他的承认。”
“后来呢？”青渡温柔地问我。
我道：“小女子的想法就是这样，特别是我这种桀骜不驯的女子，后来尝了不同的滋味就明白了不少。女子要嫁的人得是将她疼到心眼的，要宠爱她陪伴她信任她在意她，如此才是度过一生的甜蜜。他跟我，大概也就是被彼此身上的戾气吸引，略有相似的最容易化作利刃戳进彼此的心口，还是退远好。”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啊，你不用明白的。我这个人简单，你是对我好的，日后我就加倍对你好，万事我都给你撑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活地笑道。
地府之间的路错综复杂，虽说是走了一遭，可再走我又不知道往哪去了。正要懊恼，这八爷突然出现吼道：“小娃娃，你还真当这是你的涂山，闲逛呢？”
我攥起拳头，然后跳起来敲了一下他黑乎乎的头，“我可是这四海八荒人人敬重的尊主，你客气一点行不行？是不是想要我把你烧成一摊黑水？”
八爷是个不怕死的主，且对我这般行为气得火冒三丈，举起哭丧棒就要朝我抡过来：“你个女娃还这般放肆，以为八爷我能怕了你不成？”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怕我的多了去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七爷本同失落的清一上仙在谈论着什么，眼见我们拔剑相对，地上的几个骷髅头都被我们的掌风给击碎了，趁着地府不塌之前他赶紧过来劝阻八爷：“无救，你无礼了。”
我哼了一声，道：“地府待客之道他可学的不像样，叫什么无救，还不如叫无礼。”
八爷的脸气得更黑了，推开七爷：“必安你别拦着我，今天我非得要好好管教下这个丫头不成。”
“你不是她的对手。”
八爷哑口无言，只好闷闷道：“那……那……那我也得出出这口恶气，我憋不住。”
七爷镇静地看着他：“朝我发，用你的哭丧棒来抡我。”
八爷重重地跺了跺脚，将哭丧棒无奈地扛在肩头：“必安，我要是伤你半分，我宁肯把我这手砍下来给孟婆当柴烧。”
七爷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可继续折腾，不然这一月不许找我吃酒找我拘魂，我可就不理你了。”
八爷能做的只有妥协，地府这么阴沉沉的地方，七爷再不同他说话，他估计真的要蹲在奈何桥上来来回回地吐着自己的长舌头。要是这会经过哪个倒霉鬼，估计也会被他给修理死，就比如此前他把一只水鬼丢到火炉急又丢到油锅里，然后拎出来往树上倒挂着。
清一上仙站到我旁边的时候我刻意地走到另外一边，七爷朝我歉意地笑笑：“请尊主见谅。”
“谅了。”
“那我二人送尊主出去。”
我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可，我此刻心情还是起伏不定，我……”
话还没说完，八爷也不满地嘟囔着：“小女娃儿，我们这地府阴气重，且也没什么花样给你闹。”
我摆了摆手，勾唇道：“眼下兴致有了，既然来此，自然要好好逛上一遭。”
“怎么了，你们待客不周是你们的问题，给你们将功折罪的机会不要吗？如此，要不我去找闫君要杯茶说说理好了……”
七爷忙拉住我的袖子，陪笑着：“闫君大人公务繁忙，尊主有什么要求尽管对我二人提就是。”
七爷知道闫君大人一提到涂山族长就是阵阵叹息扶着额头，有次鬼差误传涂山族长造访的消息闫君大人就吓得把墨汁当做酒水往嘴里倒了，他去阻拦时手被闫君抓得死死的，闫君的声音都在颤抖着：“天杀的，这个妖女怎么来我们这了？完了完了，这地府怕是要遭殃了，可怎么是好？”
那时候他正想着怎么安慰闫君大人，那鬼差又哭丧着脸回来说是传错了消息，请求责罚。闫君大人立刻放开了他的手，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模样：“传个话都能错，呵，下去受油煎之刑。”他在心里笑了笑准备退下去的时候，又听到闫君咳嗽了两声，说要是泄露今天这话就扣完他这一年俸禄，给贬去无间地狱打杂。
若真是叫她去了闫君大人跟前，估摸他们两兄弟这一年俸禄都没了，闫君大人估计要跳到桌子上尖叫一声吐血晕倒。
见七爷愣愣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只好拿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放心吧，我这人不像传闻那般，还是很有分寸的。”
“不知尊主是想好去哪了吗？”
“你们地府最有人气的地方不就是丰都吗，还请黑八爷带路。”
八爷虽是不服气，但是……但是也只能憋住一肚子气去引路。丰都和我听闻的一样热闹，刚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小孩子抱着书本横冲直撞地跑着，只不过他们的眼里都有眼珠，是一团血糊糊的肉，我掩住口鼻干咳几声。我们进了一家小茶馆，刚拿起茶壶倒水却发现这茶壶我怎么也提不动，等我动用法术时却见到这茶壶的把化作了一条粉白色的舌头，我又咳嗽了几声。
为掩饰尴尬，我开始找话同他们搭着：“感觉他们在这里生活也挺不错的，丰衣足食的，还没人间险恶多。”
“有代价的。”七爷淡定地拿起茶壶把，倒了一盏热乎乎的茶。
“这边的几乎都是执念深刻之人，实在是渡不了，若是果断去了人间也会乱套的。”
我不解。
“孟婆汤随时能洗涤记忆，可对于他们是作用不大的。就几年前一女子饮了孟婆汤准备轮回还跑了回来掀了孟婆汤，将孟婆推倒在地……”
执念真是养在骨子里的，存灭是与呼吸一致的。
七爷告诉我刚刚所见那些孩童都是被扼杀于母体中怨气太深放在丰都感化的，至于他们那血糊糊的眼眶是地府所为。人间有画龙点睛一词，他们就是这样，倘若安上了眼珠那可就将地府闹个底朝天，再要是逃去人间那就是大罪了。
我摊了摊手，道：“区区孩童，你们还不能左右吗？”
七爷摇了摇头：“孩童怨念深起来可是力大无穷又是难缠，特别是他们的眼珠子都是血红的，得抛去孟婆汤每日滚上七七四十九次方可。”
“那旁的人呢？”
“他们就在丰都大多是想着等自己的亲人朋友团聚再投胎去，不过他们得交付自己记忆最珍重的一部分来。”
青渡皱了皱眉头：“若是如此，见到自己的亲人不也是忘了个大概？”
“有些人等的久了，就连在等谁也都忘了。”清一上仙淡淡地说道。
八爷不耐烦地喝了一大口茶，瞪着眼珠子，大声道：“心甘情愿的怪谁呢，再说喝了这孟婆汤又记得什么呢？”
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可要是因为等人错过一个好胎也是可惜的，就算是一起投胎也不定续来世姻缘。
忍不住为他们叹息几声，七爷约摸看出我的心中所想，随即说道：“其实这等待的过程就是足够的，至少有份盼头，他们要的盼头。” 愿我如星辰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