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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所谓山神
我们在淮都胡吃海喝两日左右，夜渐黑方饮酒大醉往湖中丢几盏莲花灯，只是这里奇怪的是没到夜里时妇人们都换上丧白的衣裙坐在桥上双手合十悼念有词的模样。
那天是一个逢头垢发穿着丧白裙子的妇人将我的手死死抓住，泪水涟涟地看着我，哽咽着：“女儿啊，我的好女儿，娘亲好想你好想你啊……”
不用说这绝对是一个失去女儿的可怜妇人，悲伤冲昏了她的头脑，估摸我瞧着同她女儿年纪差不多大就误以为是了。
那妇人还是哭哭啼啼地不肯撒手：“是娘亲的错，娘亲应该将你藏的更严实一点的，娘亲不该叫他们带走你的。”
“你……你认错人了……”我一脸懵地看着她。
紧接着就有几个黑衣人上前将她拉开，她哭的更是撕心裂肺了：“我的女儿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什么山神佑民都不过是骗人的幌子，他就是吃人的恶魔，是他害了我的女儿啊……”
为首的那个男子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个妇人，甩了甩袖子，怒道：“给我堵上她的嘴，若是山神大人降罪，我们这些人都会是死路一条的。”
妇人被拖走时眼珠子瞪得老大，我当即脑海里蹦出了死不瞑目四个大字，感觉这个词同这妇人此刻的模样十分吻合。妇人离开后，桥上坐着的丧白衣裳的女子有的抬起眼落下几串泪有的则是捂着心口叹息了好几声还有的则继续着悼念。
“这山神大人是个什么东西？”我纳闷地看着这副场景，白天这里的人还有说有笑，怎么到了晚上就是死气沉沉的状态，我不禁皱紧了眉头。
青渡也是一脸沉重，道：“貌似是山神祭，不过此前听说过的是山头那边的土匪借着山下人的愚昧便打着山神的由头叫他们每月上供，金银美女等等。”
“人为？”
“有待考证。”青渡指了指那挂着两顶红灯笼的酒馆，里头的老板眉飞色舞地数着钱。
我勾勾唇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不远处的小石子飞到了我的手心，登时就化作了银子。三两步的一个移影我们就进了这家小酒肆，我将银子重重地搁在了回头上，平静地看着两眼发光的老板：“打两壶酒，要够香够辣再有点甜。”
老板连忙吆喝小二招待我们，我却同青渡动都不动一下：“银子给你，酒和故事给我。”
“姑娘……这位姑娘是什么意思……”这老板稀里糊涂地看着我们。
我直截了当地说道：“桥上那是怎么回事？”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啊……这就是我们淮都的风俗罢了，没什么的。”
我的目光渐渐转冷，“你是不是当本姑娘瞎？嗯？”
老板俨然被我的气势给吓到了，他赶紧晃了晃他那肉乎乎的头，作出为难的模样说道：“这事不太好说的，搞不好我这命也就没了，特别这大晚上的……”
我冷笑了一下，长剑在剑鞘中不安的动着，“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这老板是个惜命的，双手摸着自己又粗又短黑黄黑黄的脖子，深呼吸一口，方才说道：“我们这里到了一定的日子就得抬着新鲜的水果糕点美酒还有美貌年轻的新娘子上山，也只有如此山神大人才会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就不怕只是有人冒充？”
老板瞪大了眼珠子，“可不能这样说，会……说不好就会死人的……”
“以往的时候就有人对山神不敬第二天在家中就瞪大眼珠口吐白沫而亡，也有人敢偷偷摸摸入了山神的地盘结果被藤蔓活活绞死了。还有再后来因为几个胆大的妇人舍不得交上自己的女儿，惹得我们这里一脸好几天阴风阵阵，山那头的河湖都极为汹涌而来，我们这淮都险些就没了。”
老板长叹一声：“自此以后，山神吩咐什么也就是什么。”
我更是不屑了，“神仙虽然有那么点狂妄，可还没敢那么直接的，说不定是头妖怪呢……”
老板的头抖了两三下，小声嘀咕着：“神仙妖怪与我们何干，保个命就成，他说什么不就是什么了。”
我扔下银子，提走那打过来的两壶酒，大步走出了这家的酒肆。然后转眼之间我就和青渡跳上了那最高的屋顶，揭开酒塞，大灌了一口闭上眼感受微微的清风，“有时候我真是觉得他们就是活该，就算知道是恶徒，也还是随着去。”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你们凡人那么喜欢求神拜佛的，天上的神仙也不都是领了香火不干活的，总会有几个做做好事的。他们怎么就……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呢，唉……”
青渡温柔地看着我，耸耸肩无奈地说道：“从前他们是烧香拜佛的，只是后来因着这事叫山神不太高兴，只好砸烂了所有的神像，往日里那些香火正旺的庙如今也是一派荒芜。天神也都是有些脾气的，有些怒了自然就什么都不管，看到什么了也就当是梦里见的。”
“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样的话才能叫你对我更信任啊，你就不会手足无措地在那里不断懊恼着了，凉凉是不是心里也特别高兴啊。”青渡眉飞色舞地说着。
我瞟了他两三眼后，轻轻撞了撞他的酒壶，挑眉道：“大概是吧。”
天上的星子一颗两颗亮晶晶的，都掉在了沉睡的河里。我慢悠悠地躺了下来，枕着自己的手臂，我看着这半隐半现的月光不由得嘴角又是微微上扬。
“青渡，我愿意和你说很多话的。”
青渡也学着我的样子，用胳膊枕着头躺了下来，他笑嘻嘻地看着我：“反正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无比美好。”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一见钟情。”
我静静地盯着他看，道：“你应该在这之前就见过我。”
“此前我去过涂山，那时候年纪尚小，我被旁的仙家排挤瞧不上，他们也知我们两家的恩怨。我是被骗去了涂山的，那时候我见到你坐在湖边托着下巴发呆，还有你的九条尾巴，感觉柔软地像云朵一样。”
“记不清了。”我如实回答。
“我们没说几句话，那次你头上戴了一枝桃花，你路过我的时候轻轻瞟了我一眼。你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我来仔细想想啊……”
“对，你说你特别想嫁给我，你说我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我愣了片刻，然后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去，我咬着牙说道：“你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好好讲话成不成？”
“疼，疼，凉凉你总是这么没轻没重的……外人吧我就不多说了，可是我……我是你的未来夫君啊……”青渡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我松开手，小声道：“早该知道你的嘴里吐不出什么老实话来。”
“但是你却是夸了我一句生得好看。”
我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了漫天的星子同飘荡的柳絮身上，“我从未想过喜欢一个人会如何，此前有人说过我是不祥之人，因为我出生没多久后娘死了族长哥哥失踪爹爹也没了，我在想可能我这样的与谁亲近谁就讨不到好吧。”
“青渡，有一点一样，你我都被排挤着嫌弃着的。”
青渡心疼地看着我，温柔地拉起了我的手，我继续说道：“你是直接大胆地跟我表露心意，那时候我有点害怕害羞还有不信任，可也是有几分欢喜的。我还想着你可能也就是一时兴起，被我拒绝着拒绝着就死心了，可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那你不还是看上清一上仙了。”青渡吃醋地说道。
“争强好胜之心吧，对他也只是浅喜。乍一看我可能同他还有那么几分夫妻相登对的感觉，可实际上……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不明白我不信任我。”
“你始终陪伴我信任我在意我，你能将我冰冻的心融了，我愿意和你这样的人过着寻常小夫妻的日子。你说，要是当初那个洛沉嫁给了那个小晚宿，她也不至于伤心的眼睛快瞎了，可能就是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的美满一生了。”
我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下，微笑着说道：“晚宿是洛沉爱晚了，后知后觉这种事一次就罢，我喜欢你。”
“凉凉……”
“我喜欢你，我的心意你明白吗？”
青渡使劲点了点头，由于是躺着的姿势这点头叫他脖子酸痛地紧，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把人家的瓦片踹下去了几片。
“我明白，我特别明白，我……我……”
“我会在涂山等着你的聘礼，你可不能辜负我。倘若是……倘若是你叫我伤心了，我就削了你的头发要了你的命，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傻子才会错过这么大的便宜，这涂山赫赫有名的族长八方尊贵的尊主做了我的娘子，我何其有幸？”
“你错了，我是臭名远扬。”
“这更好，我就不用担心有人抢亲。”
“青渡，真想这次马上夺回骨尘匕首，然后我嫁给你，我们幸福地过日子。” 愿我如星辰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