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整条河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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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一整条河的祝福
院子里,墨蓝的缎子天上,月痕慵懒着刚爬过檐角,清辉点点洒落下来,铺落在一黑一白两道影子的身上。
宋瑾亦白衣如雪,广袖振飞,挺括的身姿像是古画中的激泉飞瀑。
冷傲涵玄衣如墨,窄腰箭袖,修长俊健如危崖松柏。
两个人默然对峙,彼此间的桀骜之气不想上下。
过了多时,冷傲涵才冷然开口道,“你若无力保护她,便放手。眼下她大仇已报,却受你牵连,不能身退,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点怜惜之情,请放她自由。”
“冷公子这话过了吧。”宋瑾亦嗤的冷笑一声,睨着冷傲涵一字一字道,“她是我的人,生是这宋宅的当家主母,死了也要埋入宋家的祖坟,她的一切自有我这位夫君做主,还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冷傲涵被他抢白,强忍心中怨气,不放弃说道,“她是受你要挟,不得已才嫁给你的。你们之间本无情义,如今你又何必死死圈着她不放手呢?她是自由的,根本就不该呆在你这个四面危机的笼子里。放她条生路吧,算我求你。”
“给她生路的应该是你才对。你一个沈元人,有何立场和我谈危机?你又怎知我和她之间没有情义?”宋瑾亦寒下脸,声音冷硬如冰锥,“别以为你对我们有恩,就可以趾高气扬,若你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攥紧了袖间的大手,周身瞬间爆发了浓浓的肃杀之气。
冷傲涵听到他提及自己的身份,一下子震惊了,眼神也瞬间狠戾下来,口气淡漠冷厉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宋瑾亦呵呵冷笑,“何止知道你的身份,就连你那做叛贼的父亲,我也一清二楚。”
听到他语气轻蔑的提及父亲,冷傲涵再也把持不住,伸手抽出了腰间的玉箫,划开招式,就要刺向宋瑾亦。
宋瑾亦面上挑起不屑冷笑,凝神而立,不闪不避就要接招。
“住手。”叶初月及时赶到,厉声喝止了冷傲涵。
冷傲涵犹豫了一下,才恨恨的收了招。
叶初月走到他身前,嗔怪地望着他道,“冷大哥,我不是叮嘱过你,这段时间不要露面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还要与我……与我夫君动武。”
“夫君”二字吐出时,略带生涩,她却知道不得不如此。
此时若不摆明立场,冷傲涵便不会死心,而宋瑾亦也不会放心,他们之间若是龃龉不止,她自己便不能安心。
这两个男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却偏偏不能让她省心,想着她便觉得头大如斗。
听了她的话,冷傲涵的神情以眼神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了下去,半晌还不相信叶初月竟然已经偏向了宋瑾亦。
宋瑾亦倒是扯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得意的看着冷傲涵。
“好,好……”许久之后,冷傲涵才言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搅了,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开。
看着他的背影,叶初月几次张嘴,又几次放弃了。
回转身宋瑾亦,见他一脸得意之笑,不由气道,“你明知道冷大哥没有恶意,干嘛还要处处紧逼。”
说着她丢下一个白眼,转身进了屋。
“他还没有恶意?他要拆散我们夫妻。”宋瑾亦在她身后喊着,她却没听见一般。
没办法,他只好悻悻跟了进去。
叶初月留在府中静养手伤时,没两天,宋瑾亦也赋闲在家中。
叶初月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被罢免,细细盘问下才得知,原来前几日,御林军中发生了一场械斗。
事情起因竟是为了一坛酒,一坛由念夏亲手酿就青梅酒。
自从念夏将那坛酒送给韩虎后,韩虎便一直宝贝着舍不得喝。正当时,镇北将军的部下想寻些由头滋事,便瞄上了那坛酒,故意将其打碎,如此一来,算是捅到了马蜂窝。
脾气暴躁的韩虎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带着御林军的旧部去那些人讲理。
那些人本就是找茬,又怎会有半点客气?双方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
开始是三五十人的小场面互殴,打到后面,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彼此间本就积怨已深,新仇旧恨混杂在一起,最后竟成了御林军中新旧两派的大争斗。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竟至闹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本来就在等着抓宋瑾亦的小辫子,如此一来正中下怀,便索性褫夺了他的军权。
当时朝中的数位大臣,并三殿下都想为宋瑾亦求情,没成想宋瑾亦根本不领情,直接领了皇上的诏命,赋闲回了家。
他这一走,御林军的主帅位置便空缺了下来,太子趁机进言,为蒋将军谋取这兼任的差使。天烬帝念蒋将军无辜丧子,本就有意安抚,也便同意了。
太子挖除了宋瑾亦这枚眼中钉,便更加有恃无恐,暗中的筹划也加快了脚步。
叶初月虽知这一切都在宋瑾亦的筹划中,但毕竟兵行险招,是以总有些放心不下,担忧便挂在了脸上。
这一天日头刚落山,宋瑾亦早早传了晚膳。吃过饭后,他神神秘秘的告诉叶初月,要带她去看些东西。
接着便让管家备好马车,临行前,他又叫上了隔院的初雪一起上了车,然后缓缓驶向城外。
那时新年刚过,城中还带着些许欢庆的遗迹,为了迎接接下来的上元节,许多商铺摆出花灯。
初雪欣喜的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叶初月却没这份心思,她疑惑不解的看着宋瑾亦,不知道他又要耍出什么幺蛾子。
一路上宋瑾亦都卖着关子,无论她怎么问,就是不揭底。
马车到了城外,暗沉的天色下月朗星稀,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矮山,黑黢黢一片,隔着老远也看不见一点人家灯火。
叶初月更加疑惑,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问出名堂,否者绝不跟他再继续走下去。
“这里荒山野岭的,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叶初月没了好声气,脸色也寡沉下来。
见她这样,初雪也觉得有些担心起来,拉着她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宋瑾亦。
宋瑾亦笑笑道,“别着急,马上你就会知道了。放心,你是我妻子,我还会害你不成?”
那可说不准。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舍得算计的人,叶初月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要是自己还好说,可眼下还带着初雪,因此她的警惕心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消减。
马车终于在某处听了下来,叶初月恍惚听到了外面的流水声音。
心中还纳罕,还没有立春,怎么河中的水竟流动起来?
一掀开帘子,顿时惊呆在了那里。
只见河面之上,密密麻麻布着上千盏河灯,那些河灯顺流而下,竟比天生的星河还要灿烂。
她赶紧下了车,在河中随手捞起一盏灯,就见那小巧精致的河灯上,贴着一展字条,展开来看,上面写着“愿吾妻月儿一生和乐平安”。她又捞起一盏,亦是如此,一连捞了十几盏,每一个上面都带着祝福……
叶初月满眼动容,转头看向宋瑾亦,见他也温柔的笑望向自己。
他缓缓走过来,声音轻柔道,“去年月儿的生辰,为夫错过了,总想着补上才好。眼下正好赋闲在家,便弄了这些河灯,塞满这整条河送给月儿,希望月儿这一生的幸福就像这川流不息的河水一般,永不枯竭。”
夜风拂过,烛火跳动闪跃,似应和着他的话。
叶初月紧抿着唇角,感动的说不出话,自从父亲死后,还从没有人这样用心的去对她好,哄她开心。
这满满一条河的祝福,充塞在她枯涩的心间,终于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的滋味。
初雪站在一旁,满脸羡慕的看着这一切,嘟起小嘴说道,“姐姐,你真幸福。”
宋瑾亦这时又捞起一盏稍显不同的河灯,递到初雪手中,笑道,“你也有,不过,不是我送的。”
初雪疑惑的展开河灯中的纸条,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檐头初绽雪,廊下角回风。”
风,雪!
难道是他?
叶初雪猛地抬起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宋瑾亦。
宋瑾亦淡笑无语,伸出手冲着远处的小路上一指。
一道月白的影子缓缓行来,玉树临风,可不就是那日日入她梦乡的人吗?
初雪愣怔的呆立在那里,竟忘记了高兴。
叶初月也瞧清楚了来人,不由惊呼道,“唐游风?”
隐在山梁之后的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伫立着几间茅舍,孤零零的甚是寒素简陋。
唐游风将几个人带到了这里,伸手一指道,“眼下这就是我落脚之地,几位别嫌弃,请。”
说完,引着他们进了中间那座看起来稍显大些的屋子。
茅舍外面看着虽简陋,里面物什却也齐全,又打扫的异常整洁。
上首是一张糙木台案,案上摆着药典书卷,四周整齐堆放着草药,墙上还挂着手绘的人体穴位图。
怎么看,都像是将宫中御医局原封不动的搬到了这里。
安置着众人坐下,这时帘子一掀,婢女绿绦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盘上呈着一个宽沿口酒瓮,里面烫着一壶热酒,旁边还放着几碟佐酒的干果点心。
绿绦将这些东西一一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这时,浓郁的酒香已在屋内弥散开来,宋瑾亦翕动着鼻子闻了闻,赞了句,“好酒。”
唐游风笑着将四人的酒杯斟满,冲着叶初月举杯道,“叶大人,好久不见了。今日我们也算旧友相逢,来,我敬你。”
叶初月虽然满腹狐疑,还是得体的举了杯还礼,准备饮下时,酒杯却又被宋瑾亦夺下。
宋瑾亦依旧是那套说辞,“夫人不擅饮,我来代吧。” 报告将军,夫人要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