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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竷隋山三剑
崔佑看见那衣服邋遢神态有些疯癫的老头时,神情顿时便呆滞在了那里,就连被周贤治掐住脖子的窒息感都已然忘却。他呆呆的盯着老头看了半天,却不知在何时便已经泪流满面。崔佑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朝那老人问候道:“徒……儿……见过师父!”
那一根枯树枝便洞穿了周贤治手掌的老人便正是被江湖人称作癫酒狂徒,崔剑三。
话说崔剑三当日努砸酒壶连踏七鹰下山去寻找崔佑。虽说养育了崔佑二十年可崔剑三,可是崔剑三对于崔佑的愧疚之情便宛若是逆潮般日日将他浸溺,即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孩子的宿命就是在这世上活过二十年,接着替隋山的复兴而死去。
然而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之下,自己的这个徒弟便已然成为了崔剑三这个孤寡老头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即便他早已知道崔佑的命运,可当他亲耳听到徒弟身亡的传闻时却还是会止不住的满腹悲怆。于是才会促使崔剑三不惜同隋山撇清关系,也要下山去找自己的徒儿。
原本他已经是抱着崔佑已死的心情去替自己的徒儿收尸,可当他在林屠那听说崔佑还活着的时候,崔剑三那宛若死灰般的心中好似又复苏了一点点零星的火光。他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即便是翻遍大唐山河的每一寸土,饮干千条河万条溪也要将自己的徒弟找回来。让他平平安安的去享受余下的人生。
于是他孤身一人闯入花宗,屠了花宗满门,只因为他们欺负过自己可怜的徒弟。
于是他乘风破浪追着线索来到了北平,为了得到崔佑的下落甚至还与深不可测的姜同管家打了一架。
于是他长途奔袭,翻山越岭的赶往隋山,为的便是可以更快的同自己徒弟相聚。
而如今当他走入隋山大殿之中时,却赫然的见着了自己徒弟正被一混蛋掐着脖子。这护短已然成了病态似的疯癫老头如今眼神虽然看似慵懒,然后其背后却早就在暗自酝酿着一股滔天的怒火。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根本不同周贤治报上一句姓名。只见这早已经将剑法练得登峰造极的崔剑三,身法一展,迈着步子朝前一踏。
吾有一剑,动能追风!
便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刹那间便已经移至了那紫武山三长老的面前。
如果说张温所施展的南柯玄境,快到让人难以用神识察觉到其行动的轨迹。那么崔剑三这实打实的身法则是快到了让人即便能用神识察觉到行踪却依旧无可奈何。
于是周贤治在毫无防备之下便眼睁睁的看着崔剑三瞬间移动到了自己的面前,那衣衫褴褛的老头写意似的抬手便是朝着对方的肩膀推上了一掌。周贤治在措不及防之下失手松开了崔佑,紧接着连退了好几步才缓缓的稳住了身形。
还未待崔佑落在地上,其师父便已经稳稳的将其身体调整。崔佑两脚刚一着地便刹那间展开双臂扑在了崔剑三的身上。
大傻子死死的抱着崔剑三,一时间这一年来所积压的一切心酸和委屈在此时便以哭的方式朝着崔剑三叙述着。被大傻子硕大的拥抱给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老头露着一脸幸福的笑意,一边呵呵的拍着崔佑的脑袋,一边轻声的安慰道:“痴儿不哭,凡是有师父给你出头。”
一边是崔佑抱着自己的师父哭得混天黑地。而另一边却是周贤治暗自心惊。他撑着崔剑三没有继续进攻的空隙赶忙服下了一枚疗伤的丹药。随着药力的发作,自己被洞穿的手掌上所发出的阵阵痛楚也开始慢慢消退。
冷静下来的三长老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一幕师徒再聚的狗血剧情。便打算趁着对面那疯癫老头不注意发动突袭。可正当他生出此想法之时,却发现那老头此刻朝着自己瞥了一眼。那一眼看似宛若一个不经意而为之的动作。可三长老却在刹那之间觉得死离着他是这般的近。好像离他喉咙不过毫厘之处便顶着一把长剑。只要他朝前多走一步,那剑尖就会毫不意外的贯穿他的喉咙。
一抹冷汗不自觉的从周贤治的鬓角滑落。几十年的修行打磨让他在对危险的判断上了近乎只觉似的本能。他确信这种离死只有半步之遥的危险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因此即便他在如何想要提前出手占得先机,当在见着了那崔剑三无意似的一瞥之后,便只能同待宰的羔羊般等待着对方先行出招。
待将崔佑渐渐安抚下来之后,那满面皱纹一身酒气和臭气的老头和蔼的拍了拍大傻子的脑袋冲他问道:“这几个人刚刚是不是都欺负你了?”
崔佑摸了摸那满脸的眼泪重重的朝着崔剑三点了点头。气质便好似年少时打输了架,便拉来了自己的表哥出头一般。
崔剑三冲崔佑指了指外边已然陷入昏迷的张温吩咐道:“傻小子你先去将那位恩人带到老夫面前来。待老夫替他查过伤势后,你再坐到一旁看着师父是如何欺负他们的。”
崔剑三如今的理念异常的简单明了,老子的徒弟老子罩着,谁欺负他,老子欺负谁!
崔佑极快的将张温带到了崔剑三的面前。那看似疯癫的老头极为娴熟的替张温号了号脉,接着便在张温胸口的几处穴道点了几下。瞬间原本面色苍白同死人无异的张温脸上瞬间就恢复了血色,虽然依旧处在昏迷之中,但按照他饮下了菩提血的体制恢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待检查完了张温的伤势,崔佑便带着昏迷的张温退到了崔剑三的身后
而就在崔佑刚刚退到崔剑三的身后,却发现屈小刀正同周沐两人急匆匆的赶到了大殿。原来两人是被之前那巨大的轰隆声所惊醒,于是便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大殿查看情况。
二傻子一脸诧异的看着大殿那如今满地狼藉的样子,有看了一眼正躺在地上的张温,又见着崔佑衣服上那血迹斑斑的破洞,不由下意识的握住了刀柄,一脸凝重的朝崔佑问道:“大傻子,你没事吧。”
师徒团聚后的崔佑心情自然是好得不得了,只见他一脸笑意盈盈的冲着二傻子摇了摇头道:“不打紧,不打紧。”接着便向屈小刀介绍道:“二傻子,前面这位便是我的师父了。”
崔剑三回头看了一眼二傻子,随即砸了咂嘴玩笑道:“呦吼,我说佑儿,你这朋友长得还是很俊的嘛,若是日后手头紧了,将他卖去做娈童估计也能挣个不少。”崔剑三那开黄腔的神态近乎同临安的林老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一般。
屈二傻子顿时便炸了毛,哪还管此人是不是崔佑的师父,顿时便叉着腰冲崔剑三怒道:“你个臭老头,是不是活腻歪了想打架?”
崔佑则是一脸无奈的拉着想要上前对崔剑三拼命的二傻子,才将屈小刀给安抚了下来。两人带着周沐一同坐在了地上。大有一种排排坐吃果果的既视感。
而将屈小刀惹炸毛的始作俑者则是扣了扣鼻子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奶娃子,想要找老夫打架你可还得再练上个千万年才行哦~”说罢还随手将鼻屎朝屈小刀的面前一弹。
屈小刀豁然起身一脸的淡定,接着却猛然的将阎红给拔了出来,若非崔佑眼疾手快将他给拦腰抱住,不然那家伙恐怕就真的提刀上前找老头去拼命了。
“师父啊!您就不要再开我小兄弟的玩笑了。”崔佑一脸苦笑的卡在中间做和事老,对于这种吵吵闹闹的场景,他是既觉得好笑热闹又觉得心累。
见着自己徒弟都这般说了,崔剑三才一脸悻悻然转过了头不再去打趣可怜的二傻子。
紧接着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慵懒酒鬼此时画风却陡然一变。他背对着崔佑淡然的同他问道:“佑儿,你可知为师为何在这二十年里只教了你三剑吗?”
崔佑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师父定然是想要让徒儿明白武学之道在于精而不在于泛。”
结果崔剑三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重重的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么说也确实没错,不过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你师父我其实也只会这么三招……”
场面上一阵寒风吹过,大殿之中静的有那么些尴尬。
“噗……”一个笑声率先将这一层窗户纸给通了个通透。
众人霎时间将目光聚集在了屈小刀的身上,随即这个显然在很努力憋着肚子里笑意的二傻子只得违心表示歉意道:“抱歉……抱歉,没忍住。”
崔剑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屈二傻子,接着又转过头来继续背对着崔佑几人继续他高深莫测的演讲:“虽然你师父我只会那么少少的三招,当今日便让你小子开开眼,当这三招发挥到极致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威力。”
那说话都带着重重酒味的老头突然身法一展,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而目标则是直指周贤治。
一直在冷眼观察着局势的周贤治,对于崔剑三这次的突然进攻早就已经做好了防备。虽然他以他的神识感知并不能极其清楚的定位到崔剑三的位置。不过这一次已然没有同最初一般的手忙脚乱了。
预感到了崔剑三的毕竟,周贤治当即催动了自己的七道脉门,气势赫然间暴涨。随即便在周身设下了一道毫无破绽的御罡,就等着崔剑三攻过来。
然后让周贤治始料未及的是,待他等了两个眨眼的功夫,却迟迟没有等来崔剑三的人影。心中疑惑之下周贤治再次发动神识勘察,却见着崔剑三早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后。如临大敌的周贤治急忙转身,一脸警惕的看着崔剑三。
而那个臭气熏天的老头却一脸醉态的拔出了早前穿入梁柱的枯木枝。接着似乎是不将眼前对手当人一般的顾自灌了一口松醪酒。
虽然周贤治知道眼前这老头的实力定然不凡,并且甚至还在自己之上。可是当他见着崔剑三这般旁若无人似的嚣张态度,以及妄想用随手拾到的枯木枝来挑战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怒火便再也止不住的喷发了出来。
“你想要用着这东西来挑战老夫!”周贤治双目赤红的朝崔剑三吼道。
崔剑三看着一脸凶相的周贤治不由的皱了皱眉道:“这油菜花还没开,你在那里狂吠些什么呢?”说着他挥了挥手中的那根细长的木条继续道:“用这东西对付你你还能有什么意见?你刚刚不就是被这玩意给穿了手掌的吗?”
周贤治不再言语,而是反手便朝着崔剑三扇去了一道极强的罡风。只是这罡风的威力虽大,当无奈崔剑三的身法更快,只见那好似醉的连站着都有些打摆子的老头身形突然便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又轻飘飘的落在了周贤治身后五步的地方。
而那道落了个空的罡风却是快速的朝着堂上飞去,周登臣同祝宏盛两人脸色顿时被吓得苍白,皆是亡命般的四散而逃。随着比早前还要巨大的轰隆声响后,原本还剩下一般的大殿如今可算是被周贤治给拆的只剩残渣了。
而此时的周贤治却还并不知晓崔剑三已经轻松的躲开了自己的这道罡风,还心存警惕的观察着被尘埃笼罩着的废墟。
“这紫武山的长老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啊。这么漂亮的一间屋子说拆就给拆了。”崔剑三那贱兮兮似的嘲讽在此时便如同针锥一般的钻入了周贤治的耳朵里。他猛然回头双目冷冷的盯着崔剑三道:“你早前屠了老夫下属门派,今日又这般羞辱老夫。老夫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面对那三长老无尽的怒火,这酒癫子就显得随意的多了。他又一次习惯性的扣了扣鼻子摆了摆手道:“哎呀,别说这种伤和气的话。什么碎尸万段,什么屠人满门。”
那老头如今脸上可谓是满面春风的笑容,接着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后那乖巧的徒弟,进而又转头对周贤治说道:“索性老夫那宝贝徒弟今日没有什么大碍……”
老头用着那醉醺醺的双目懒散的朝着三长老瞅了一眼。
“不然,老夫才会让你清楚什么叫做碎尸万段,生不如死!”
霎时间杀气纵横,好似将整个大殿都浸溺在了森然的杀气之中。面对这股子冷到让人后脊发麻的杀意,看戏的二傻子即便清楚这杀机并不是针对他,却还是被压抑的有些呼吸困难。
“佑儿!”崔剑三提着那柄枯木枝朝身后的崔佑喊道。
“徒儿在!”崔佑回应道。
崔剑三悠然自得挥了挥手中的枯木枝同崔佑说道:“今日师父教你的东西,你可得好好看,好好学。”
崔佑并无多言,只是重重的应诺了一声。
随即崔剑三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大声唱到:“吾有一剑,动能追风!”身法再次展开。
合莲怒放百万朵,踏足腾挪仅七步。
崔剑三施展着追风身法,在周贤治的身边四处游曳。看脚步看着飘忽不稳,实际上却是难以捉摸。
便是一踏生莲。
而让人捉摸不透的身法在不断迷惑周贤治的同时,也在消耗着对手的注意力。即便是再强的对手在这般四面楚歌般的攻势下总会露出些破绽,紧接着崔剑三双足一定,手中的枯木枝朝前一送。力从地气。
便是一定扎根。
那细长且干脆的枯木枝在崔剑三的手中却如同绝世的利剑般轻易的刺中周贤治的肩膀。后者吃痛随即回身朝着崔剑三狠狠拍去一掌。那老头一招得手也不恋战,随即朝后一跃,再次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对方的反击便是连他的衣襟都未曾擦到。
崔剑三转头看向崔佑问道:“看明白了不?”
大傻子脸上带着憨憨的笑意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道:“没看明白。”
老头顿时气结,抬起手便想同以前那般朝崔佑开骂,可是那话到了嘴边却又给憋了回去。其原因便还是同崔佑分别太久有些舍不得了。于是老头只能在嘴里碎碎叨叨着:“笨死了,笨死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个长进。”
接着老头又一脸严肃的冲着崔佑说道:“给我看仔细咯。”说罢便提着手中的木条再次朝着周贤治杀去。那堂堂紫武山的三长老如今却好似成了崔剑三教徒弟的人肉沙包,这话说出来恐怕只会惊掉那武林中人的下巴。
又是一番“鏖战”之后,周贤治双肩皆是负伤。崔剑三则依旧是一脸关切的向崔佑问道:“你小子这次看明白了不?”
崔佑低头思索了一番后好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同崔剑三说道:“师父,您还是别再教导徒弟这三剑的用法了。”
崔剑三愣了一会,不由皱起眉来同崔佑问道:“这是为何?”
崔佑一脸愧怍的同崔剑三说道:“徒弟如今已没了天妒命的资质,且气海受损再也打不开脉门了。只怕徒弟会辜负了师父的这一番苦心。” 剑出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