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晁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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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补之(1053—1110),字无咎,济州钜野(在今山东省)人。年少时,苏轼很欣赏他的文章。神宗元丰二年(1079),举进士第一。曾任秘书省正字、著作佐郎、信州酒税监、吏部员外郎等职。后被贬谪,便回乡闲居,建“归来园”,自号归来子。晚年被起用,任达州知州、泗州知州。他是“苏门四学士”之一,词风受了苏轼的影响,较为豪放和沉郁。多写闲居生活,但也有对现实不满的牢骚。词集名《琴趣外篇》,有一百多首。
摸鱼儿
东皋寓居[1]
买陂塘,旋栽杨柳,依稀淮岸江浦[2]。东皋嘉雨新痕涨[3],沙觜鹭来鸥聚[4]。堪爱处[5],最好是,一川夜月光流渚[6]。无人独舞[7]。任翠幄张天,柔茵藉地,酒尽未能去[8]。
青绫被,莫忆金闺故步[9]。儒冠曾把身误[10]。弓刀千骑成何事?荒了邵平瓜圃[11]。君试觑[12],满青镜[13],星星鬓影今如许[14]!功名浪语[15]。便似得班超,封侯万里,归计恐迟暮[16]。
这首词写得豪放,风格似苏轼。上片写景,作者所喜爱的景色是爽朗明快的,表现了他的襟怀。下片抒情,有强烈的消极隐退思想,但字里行间仍迸发出愤激的情绪,看得出来作者是在说气话。
注释
[1]东皋:作者回到故乡闲居,曾在东山修建了“归来园”。东皋即指东山。皋,靠近水边的高地。
[2]陂塘:池塘。旋:很快地。以上三句是说在住宅附近的池塘边栽上了杨柳,仿佛是淮水岸边和长江水滨的景色。江浦,一作“湘浦”。
[3]嘉雨:好雨。
[4]沙觜(zuǐ嘴):向水中突出的一片沙地。
[5]堪爱:可爱。
[6]渚:水中的小洲。
[7]无人独舞:四周无人,独自起舞。
[8]幄(wò握):帐幕。茵(yīn因):古代车子上的坐席。藉(jiè借):铺垫。以上三句说,且让夜空像张开了翠色的帐幕,草地像铺上了柔软的席子,虽然酒已喝尽,还舍不得归去。
[9]青绫被:汉代的制度规定,尚书郎值夜班,由公家供给新青缣(细绢)白绫被。金闺:即金马门,汉武帝时学士起草文稿的地方。以上两句是说不要追念往日在朝廷里做著作佐郎的那段生活了。
[10]儒冠曾把身误:因为是个读书人而误了自己。语出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诗:“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
[11]千骑:见柳永《望海潮》注〔15〕,第111页。邵平瓜圃:邵平是秦朝的东陵侯,秦亡后,在长安城东种瓜。传说瓜有五色,味甜美,当时人称为东陵瓜。以上两句意思说,过去做地方的长官毫无成就,反而妨碍了隐居的生活。
[12]觑(qù去):看。
[13]青镜:即古人所用的青铜镜。
[14]星星:形容鬓发花白。语出左思《白发赋》:“星星白发,生于鬓垂。”
[15]浪语:虚语,空话。
[16]班超:东汉时的名将。少有大志,投笔从戎,后来出使西域,立下了功绩,被封为定远侯。他在外三十多年,回到京都洛阳时已七十一岁,不久便死去。见《后汉书·班超传》。以上三句说,即使像班超那样,在万里之外立功,博得封侯,归来已是迟暮之年了。 唐宋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