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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去哪里逛逛？”任奕静提议。

　　“都行。”

　　“要不去看电影吧。”

　　“随便。”

　　“……”

　　“算了，我们走回去吧。”韩剑消极的态度让任奕静心情低落，她其实也没心情逛街看电影。

　　韩剑看了一眼她的高跟鞋摇摇头，“打车吧。”韩剑没等她回复就先一步走到路边，看到空车就抬手招了招。

　　等他打开车门准备进去，才发现任奕静没有跟上来，还站在原地，她站在阴影里，韩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不耐烦地轻声“啧”了一声。

　　“你们走不走？”司机大哥已经等不及，冲韩剑嚷嚷一句。

　　“不好意思。”韩剑摆摆手关上车门又回到女友身边。

　　“你怎么了？”韩剑蹙眉问道。

　　任奕静今天精心打扮过，长发烫了个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身着一件湖蓝色小碎花连身裙，大长腿招摇过市，脚下还踩着5公分的高跟鞋。

　　她觉越想越觉得委屈，她是很重视这次会面的，她事先也不知道她爸妈会为难韩剑，但是她也越想越生气，气韩剑为什么不能把姿态放低一些，要正面和她爸起冲突。她了解她爸，吃软不吃硬，然而眼下感觉全搞砸了。

　　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气越不顺，她甚至在想韩剑是不是故意，他根本就没想和自己好好处。任奕静本来也不是小鸟依人的性子，心里不爽就要发泄出来。

　　她伸手就重重地推了韩剑一把。

　　韩剑完全没有准备，被他推的一个趔趄，然后不可置信地回瞪她。

　　“你抽什么疯？”韩剑微怒道。

　　任奕静见他居然还有脸生气，自己的火就更压不住，粉拳雨点般招呼过去，都落在韩剑的手臂和背上。

　　“够了你！”韩剑是个男人，在街上被女朋友打，他想都没想过，太丢人了。挨了几下，也出声阻止也不起效，对方甚至上脚踹了，韩剑忍无可忍回手抓住女孩手臂一把把人搡了出去。

　　任奕静没想到韩剑还会还手，脚下高跟鞋一个不稳，身子狠狠砸到地上。

　　“啊！”任奕静应声倒地，然后不可置信地瞪着韩剑，说，“你打我？”

　　韩剑也愣住了，他觉得自己也没用多大力气，没想到把人摔了，韩剑赶紧上前想去扶。

　　“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韩剑刚蹲下想解释赔礼道歉，手还没搭上，对方回手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任奕静刚做的水晶指甲还刮破了他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痛从右边脸颊传来。

　　任奕静还不依不饶，锤他手臂、前胸。

　　韩剑羞愤地抓住她双手，阻止她继续无理取闹。压吼着：“别闹了！有完没完！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任奕静的情绪终于达到顶点，好像火上续着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一样“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韩剑一直男绝对想不到短短几分钟，女孩心里经过了怎样的百转千回，然而在他看来就是无理取闹，发神经，可对方已经在想：你到底爱不爱我？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真应了那句：男人来自金星，女人来自火星。他们根本没法沟通……

　　这一路真的太不容易了。任奕静脸憋的通红，梨花带泪的，止都止不住。一路上韩剑遭受各路人白眼，甚至有“好心人”上来就要揍韩剑，说他欺负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最后好不容易半推半拽地把人带会酒店。

　　任奕静坐在床上还在哭，韩剑心里烦躁，但也不能放任她不管，他默默叹了口气，蹲到她面前想哄两句。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发生这么大的冲突，平时虽然也有些小矛盾，但都没刮起过什么风浪。所以说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磨合的，不经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合得来。

　　“你……到底……怎么了？”韩剑想说“发什么疯”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嚼碎了咽下去。

　　任奕静抬眼怒视他，抽抽涕涕地说：“你错了没？”

　　“好，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虽然韩剑也不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但先认错总是对的。

　　“错哪了？”任奕静不依不饶。

　　“不该推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韩剑低下头，这点他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任奕静现在大腿上还有一大块惊人的淤青，看起来相当严重，且不论是不是她本身体质的关系，不管谁看到这块淤青都会觉得她是被欺负的那个。即便韩剑身上、脸上也被指甲划出了一条条血痕。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韩剑真的想不出来了，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只得说：“反正都是我的错。”

　　“你！你根本就不爱我！”

　　韩剑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眉，这不是他最害怕的问题吗！为什么就是逃不开这样的问题。想到这里他苦笑了出来。

　　“你还冷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好过？”

　　“我不是……”韩剑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就哄哄我爸妈怎么了？为什么不能顺着他们的意思，非要跟他们对着干！”任奕静一巴掌拍在韩剑背上，韩剑本来就半蹲着，被她一掌呼过来，失去平衡，直接双膝磕在地上。

　　韩剑刚想站起来，再好好解释一下自己不是她说的那样，结果对方呵斥道：“跪着！谁让你起来了！”

　　韩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半张着嘴，抬眼望过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我让你跪着！”

　　韩剑紧抿着嘴，在委曲求全和据理力争中挣扎了没几秒就选择了后者。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我没有想好好过？到底是谁不想过了？你爸今天是什么意思？你一点都听不出来？”

　　“我爸就这么一说，你顺着他的意思就行了，你顶撞他干嘛！”

　　“所以你是要我阳奉阴违？”

　　“阳奉阴违怎么了？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回去以后他们也管不着。”

　　“呵…”韩剑觉得他们根本没法沟通，那一点愧疚此刻也已经消磨殆尽，他烦躁地来回踱步，气的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么凶过，以前谈的男朋友也都对她千依百顺，让跪着绝对不敢站着，没想到韩剑居然还能忤逆他，态度还那么凶。

　　任奕静简直悲从中来，她回想着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韩剑虽然对她还算不错，但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怎么说呢，她渴望那种全身心投入，爱的要死要活的感情，但韩剑始终不温不火，虽不至于冷漠，但绝对谈不上炽烈。即便是发生身体的关系后，韩剑也是一转身没多久就睡着了。仔细回想起来，韩剑也从来不会对她说一句“我爱你”之类的话。

　　韩剑觉得自己就不是这样的人，他对谁也没说过这种话，他一直觉得自己把爱放在心里就好了，说不说并不重要，但事实上，他就是说不出口，为什么说不出口？

　　当他在委曲求全和据理力争中选择后者的时候，其实就说明他并没有那么爱对方……心里没有的东西，当然说不出来。

　　任奕静越想越灰心，看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心里想的都是：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所以你爱我吗？韩剑，你问问你自己。”任奕静觉得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身体里的水分好像被抽干了一样。

　　韩剑站在原地迟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他只要说一句“我爱你”，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他们明天还会和好，就和之前一样，然后远离国内的一切，回到他们的小公寓，照样过他们的小日子……但这是爱吗？韩剑只是想找个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不求轰轰烈烈，只想平平淡淡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如果这样的日子里是没有爱的，他们能撑多久？

　　激情这种东西他不是没有，那种为一个人纠结，心里弯弯绕绕百转千回，为他失魂落魄，如坠深渊……他想到骆冰，他在这个人身上尝过禁忌的爱恋，刺激但凶险，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如果那才是爱的话，他觉得自己承受不起，所以他逃跑了，去找了一份他想要的，安慰的生活。

　　但是……当眼前的人质问他：你爱不爱我，韩剑却没法违背良心的回答她“爱”，就像他不愿意在任奕静父亲面前虚以委蛇、阳奉阴违一样，他跟骆冰说：不管对不起谁，别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如果他撒谎把一切粉饰太平，他就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吗？

　　任奕静走了，离开前又狠狠甩了韩剑一巴掌。她这次也算是彻底凉透了心。

　　这一晚韩剑没有失眠，但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在梦里他一会儿追着谁跑，一会儿被人追，一会儿又觉得肩膀很重被迫跪在全是碎石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周遭环绕着鄙夷的眼光以及窃窃私语的声音。

　　最后他被这群人追赶着来到到一扇门前，觉得这扇门很眼熟，但当下他实在没时间细想，身后的人发出丧尸一样的嘶吼声，韩剑不管不顾就想着逃命，冲出去，阳光格外刺眼，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跌跌撞撞往前扑倒，抬头一看是巨大的白色雕塑，雕塑前同样巨大的骆冰和寒江雪穿着礼服婚纱正在拥吻…… 寒冬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