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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巫蛊之祸4
一人高声呼道：“李先生，车马颠簸，您还吃得消么？”车中人呵呵笑道：“汪小弟，你太小看老夫了。”另一人呼道：“事情太过紧急，辛苦李先生了。”车中人道：“救死扶伤，乃行医之人的天职所在，这点路程，又有何妨。只盼莫要延误医治。”
车中说话之人正是李时珍。就在昨夜，戚金便修书一封，请汪晓枫与吴征南前去延请李时珍。好在九江与蕲州仅仅一江之隔，二人快马加鞭，当夜过江去请李时珍。李时珍医者仁心，又见了戚金的书信，二话不说，便带着弟子庞宪来到九江。
从昨晚出发到现在，仅仅过了十二个时辰。
他们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莫要再延误。
马车直到军营门前，戚金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连忙上前道：“有请李先生。”
车门打开，一个白发老者被一个中年人搀扶下车，叶先河道：“东璧，有劳你了。”李时珍微微笑道：“没想到此处还有老相识，咱们待会再叙旧，先去看看病人。”
戚金前面领路，来到病人所在的营帐，十二个时辰内，又有二人毒发身亡，好在此毒并无传染，接触之人，倒没什么大碍。
李时珍来到一名病人身边，仔细看了看眼球、舌苔等处，又将右手食指、中指搭在病人腕上。
众人屏息凝气，唯恐打搅了这位神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时珍长舒一口。
“先生，怎么样了？”戚金切切问道。
李时珍并不急于回到缓缓道：“军中可有药材？”
“有，常见的药材几乎都有。”叶先河连忙回道。
“拿纸来。”李时珍话音刚落，庞宪便递上纸、笔，李时珍略一思索，便在上面写下药方，吩咐道：“你亲自去抓，莫要着慌。”
众人见李时珍神色自若，气定神闲，一副名家风范，不由大感佩服。原来问诊抓药，最忌急躁，一不留神，便可能出现差错。正所谓人命关天，一个医生的气度，很大程度上代表者他的医术。
在这当儿，李时珍从药箱中取出一粒瓜子大的药锭，用火微熏片刻，待其变软后，粘着于纸片上，然后连纸置于玉堂、天突、内关等几处大穴上，用火折子点燃。候燃至将尽，乃用瓷瓶覆盖。这一灸一拔后，穴面顿时呈淡红之色。
李时珍又取出针囊，慢慢铺开，只见针囊中鑱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一应俱全。李时珍轻轻拈起几枚梅花针，在病人几处要穴上的扎下，有深有浅，有缓有急，不多时，那病人便发出一声呻吟。
戚金等人不由大喜，原来从前夜至今，这些人都在昏迷之中。当即赞道：“李先生果然是回天圣手。”
李时珍摆摆手，示意众人保持安静，又走到另一位病人身边，依法炮制，如此过了近一个时辰，七名伤员的病情皆有所缓和。
此时，庞宪已把药抓来。李时珍又取出一只小包，说道：“你先把药煎上，半个时辰后，再把这包药放进去，再煎半个时辰。
庞宪领了吩咐，下去煎药。李时珍将药箱收拾整齐，才开口说道：“万幸，老夫若是再晚来半日，即便扁鹊再生，也只怕回天乏术了。”
戚金大喜道：“在下早已备好酒席为先生接风，请先生这边坐来。”
李时珍微微颔首，问道：“将军，你们近来可与苗人发生冲突？”众人皆是一奇，戚金赞道：“先生慧眼，前日缉拿逆贼，其中确实有几名苗人。”李时珍点头道：“这就是了，我也奇怪，为何苗人的独门秘技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汪晓枫问道：“先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时珍微微一笑，道：“老夫自从辞去御医一职，便远涉深山旷野，遍访名医宿儒，搜求民间验方，收获颇为良多。二十年前，老夫在云贵一代，见识了苗人的用蛊之术，深感神奇，当时便加以留心，潜心钻研，不想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什么是蛊术？”汪晓枫追问道。
李时珍道：“虫毒结聚，络脉瘀滞，皆可称作蛊，苗人常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若是取之以害人，便是下蛊。南疆，地处边荒，瘴疠流行，毒物遍地，苗人久居于此，用毒的手段匪夷所思，而操纵蛊毒，更是此间的高手。军中几位兄弟中的，便是‘万蛊蚀天’这种蛊毒。”
“万蛊蚀天？”众人心中一惊，但是听这名字，便知此种蛊毒如何霸道。
“万蛊蚀天，乃是一用一种产自南疆极微小毒虫作引子，配以剧毒之物。释放出来，带有阵阵甜香，然仅需少许，便可使人呕吐、昏厥，以致丧命。纵是你有千军万马，也要全军覆没。只是这种蛊毒太过霸道，一不小心便会反噬，是以若非高手，谁也不敢善用此蛊。”
众人听得不由心惊肉跳，若非戚金及时将部队撤出山庄，后果真是难以预料。想到此处，不由暗自庆幸。同时又深感叛贼中有蚩长老这班人物，着实可怖。
汪晓枫忽地起身拜道：“先生，您的医术可否传授给我？”
李时珍一奇：“怎么？”
汪晓枫道：“我看各处百姓多受疾疫困扰，却苦无良医，只好自生自灭。我想我若学会先生半成的本事，便可为这些百姓医治了。”
李时珍点头嘉许道：“医者仁心，行医者最重医德，小兄弟有这济世救民的慈悲心肠，真是难得……”
“当啷！”他话音未落，只见夏雪仇跌倒在地上，面前的酒杯、碗碟一起摔落，发出刺耳杂乱的声音。众人神色一惊，急忙起身查看。
毛武龙坐得离她最近，此时已将她扶起来。只见夏雪仇脸色发青，眉头紧锁，似乎有着说不出的痛苦。
李时珍见状，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却依然不紧不忙，将手指搭在夏雪仇脉门上。瞬息之间，惊愕、诧异、无奈、痛惜的神情，一一在李时珍面上呈现，完全没有先前气定神闲的风度。 怒海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