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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巫蛊之祸5
“先生，她怎么了？”毛武龙急切问道。
李时珍摆摆手，说道：“拿我的针囊来。”庞宪当即递了过来。李时珍从囊中抽出一柄将近一尺长的金针来，向夏雪仇的天灵盖上扎下。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长针入脑，这人岂能活命。但李时珍声名远扬，他如此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只好屏气凝神，不敢打搅。
只见李时珍已然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双眼凝视着手中长针，手指轻轻捻转，缓缓地从百会穴中刺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金针竟然从风府穴穿了出来。
李时珍神色屡有缓和，手指轻捻，又缓缓将金针拔了出来。再从囊肿取出五根梅花针，分别在紫宫、身柱、灵台、承浆、上星五处穴道中扎下，或深或浅，或急或缓，不一而同。
夏雪仇缓缓睁开眼睛，妙目环视，不解地说道：“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李时珍并未回答，反而问道：“你可曾与那些苗人交手？”
夏雪仇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晚混战，我想去袭击那个蚩长老，却被他用法杖架住，当时只觉得手臂一麻，之后便没什么了。李先生，可要紧么？”
李时珍微笑道：“劳心太过，心血亏虚，没甚么要紧，调理一下即可。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众人一听，皆是一凛，若是真如李时珍所说，适才他怎会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实在宽慰夏雪仇，不欲她知晓实情。
戚金当即会意，令一名侍女将夏雪仇搀了下去。
毛武龙急道：“先生，怎么样？”
张懋爵亦道：“东璧兄，小女可有大碍？”
李时珍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金蚕噬魂’这种蛊术。”
众人虽不知道“金蚕噬魂”是何种蛊毒，但看李时珍的态势，便可猜到，这种蛊毒比‘万蛊蚀天’还要棘手。
毛武龙道：“李先生，您妙手回春，麻烦您老给夏姑娘医治。”
李时珍轻叹一声：“这毒，我解不了。”
众人猛然一惊，李时珍名闻天下，他既然解不了，旁人想来也是束手无策。毛武龙急道：“先生，您一定要想想办法。”
张懋爵亦道：“东璧兄，务必要救救小女。”
李时珍叹道：“普天之下，能人辈出，胜我者，不计其数，若是慢慢访寻，说不定能找到解毒的法子。只是……”他欲言又止。
张懋爵问道：“先生但说无妨。”
李时珍又是一叹：“夏姑娘的性命，只有百日了。”
众人更是愕然，毛武龙眼泪夺眶而出，喃喃道：“百日……”
李时珍道：“本来金蚕蛊便是天下毒物之最。它无形无色，极难提防，中毒者如有千万条虫在周身咬齿，痛楚难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苗疆用毒高手又加以改造，中毒者往往浑然不觉，突然间便会莫名其妙地死去，仿佛魂魄突然被恶鬼勾去一般，是以叫做‘金蚕噬魂’，纵是下蛊者也无药可解。我当年在苗疆接触过中毒之人，深知此毒的可怕，后来详加参研，却依然束手无策。只能施以针石汤药，暂时将毒克制下去，如若不然，只怕十日之内，夏姑娘便……哎！”
汪晓枫忽地说道：“李先生，在下冒犯，有话要说。”
李时珍道：“小兄弟请讲。”
汪晓枫道：“在下虽然不懂医术，却知道这世间万物，生生相克。决计没有解不了的毒。还请李先生明示，纵是赴汤蹈火，咱们也要将夏姑娘救下。”
李时珍点头赞道：“难得小兄弟有如此高见，要说此毒的解法，不是没有，只是太过匪夷所思。老夫也只是听闻，不敢定论。”
毛武龙急道：“先生但讲无妨，只要有法子，咱们就去办。”
李时珍道：“昔日我在播州时，听当地苗人说，他们族中有一种圣物，叫做五毒珠，据说是上古苗帝蚩尤传下来的，可解百毒。只是此事太过离奇，苗人也是口口相传，也没有谁见识过五毒珠。”
毛武龙当即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播州。”
苗族先祖，据说是昔日的毛武龙部落。黄帝大败毛武龙之后，苗人便从长江中下游栖居地不断向西南迁徙，分布在湘、黔、滇、川几省。苗民则生活在大西南的崇山峻岭之间。万里长江便在山间川流而过，滚滚不息。两岸间，时而传来几声猿啼，透过瘴雾，平为这氛氲之气添上几分寥寂。
毛武龙正独立船头，极目前方，茫茫大江虚与蜿蜒，万物氤氲，不见真貌。汪晓枫静坐在他的身后，心无旁骛，正孜孜不倦地读着一本书。
他还记得，临行之时，李时珍说道：“小朋友，苗疆之行，凶险难测，这两本书便当是礼物，一并送给你吧。希望能助你们一臂之力。”汪晓枫见一本封面为《本草纲目》，一本封面为《奇经八脉考》。李时珍道：“这本《本草纲目》是我穷毕生精力写成，世间奇花异草，属性功效，相克相生之法，都略有备注。小朋友，你对心地仁厚，资质聪颖，很合我的胃口，这本书送给你，也是再好不过的事。”话语之间，甚是无奈，原来他写成《本草纲目》，自费刻印，进献朝廷，朝廷却仅仅批了“书留览、礼部知道”七个字，就把《本草纲目》搁置一边，令李时珍大感痛心。后来汪晓枫将书带到日本，立刻引起轰动，人们竞相观阅，一时间洛阳纸贵，此乃后话。
李时珍又道：“这本《奇经八脉考》乃我行医心得，详细阐述了人体经脉运行之道，虽是医书，对你习练武艺却也有所帮助。”
苗疆一行，只因夏雪仇中毒、张懋爵受伤，不宜长途颠簸，李时珍便将其带到蕲州调治，王征南留下协助戚金搜捕叛匪，吴昆山则回天台复命。是以只有汪晓枫与毛武龙动身前往。
二人在九江上船，行于长江之上，三五日便到了四川宜宾。 怒海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