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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海波不平2
汪晓枫看了一眼毛武龙，答道：“实不相瞒，我等本是徽州人士，世代都在海上讨生活，勉强度日，前些日子被家人派到商船上做学徒，不想第一趟出海，便遇上了风暴，整船人只有咱们兄弟俩逃了出来。要不是恩人出手相助，我兄弟只怕要葬身海上了。”说完长叹一声，神色黯然。
李旦点点头道：“船只遇难，在海上也是常有之事，咱们这些出海讨生活的，哪一个没经历过，二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要难过了。”汪晓枫点头道：“多谢诸位好意，不知这船是驶往何处？”
李旦与沈惟敬对视一眼，略带诡异，却又笑道：“咱们到浙江沿海停靠，到时二位便可回家了。”毛武龙道：“如此便谢过了！”
沈惟敬拍拍李旦：“这两个兄弟奔波劳碌，让他们吃完好好休息一下，咱们也不做打搅了。”李旦连忙道：“看我这糊涂人，只顾着说话。二位用过饭食，先睡上一觉，近日碰上风暴，我们还要检验货物。就不多陪了。”当下起身告辞，汪、毛千恩万谢，送走二人。
到得甲板上，沈惟敬悄悄说道：“这两个小子来历不一般。”李旦道：“不知沈兄有何高见？”沈惟敬道：“他们自称徽州人士，却听不出半点徽州口音。”李旦眉头一皱：“莫非是鹰爪孙……”沈惟敬摇摇头：“他们说话有些日本口音，那粗壮少年所持兵刃，显然是倭刀无疑。料来不应是官府中人，何况咱们行事机密，不会走露消息。”李旦道：“那你的意思？”沈惟敬诡异一笑：“咱们的利润太过丰厚，你老兄多年来，在海上又树了那么多的冤家，只怕是被人惦记上了。”李旦冷笑一声：“若是道上来的，任谁咱也不怕。”沈惟敬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莫要大意了。”
天渐渐黑了，蓝黑色的暮霭下，一排排波浪涌起的时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月光，晶莹洁白，仿佛一串串珍珠，闪烁着，滚动着。晚来的海风，清新而又凉爽。
汪晓枫与毛武龙静静地躺在船舱中，许久无声。
“唉！”一声轻叹：“晓枫，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咱们的家人现在可是生死不明。”
“我不知道，无论如何，咱们先上了岸再说。哼，羽柴秀吉这笔仇恨我们一定牢记在心里。”
“说得对！”毛武龙森然道：“我毛武龙今日立下重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没错，这一笔笔血海深仇，不能这么算了！”汪晓枫亦咬牙切齿地说道。、
“砰！”一声巨响，二人对视一眼，神色一凛，当即翻身而起，正要打开舱门，却听门外一人说道：“咱们遇上了旧日的朋友，絮叨絮叨，二位莫慌，先行睡吧。”汪晓枫暗道：“这分明信我们不过，前来监视我们。”嘴上却是笑道：“这位兄弟，若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尽管开口。”那人笑道：“客气，客气！”话音未落，舱门猛然洞开，一道黑影冲了出来，那人又惊又怒，喝道：“小子，想耍诈么？”手中铁杖横扫，狂风卷舞，将来人阻住。
只听汪晓枫低吟道：“得罪了。”右手一拍，劲气如带，随着掌势盘旋，将铁杖朝外一分一甩。那人未料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有这等功力，身子竟被带了出去，他正要回手反击，却是身子一麻，已然被毛武龙制住，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都在兔起鹘落之际，来人纵有心呼唤同伴，也为时已晚。那满船之人此时忙于应对来犯之敌，是以竟无暇顾及汪、毛二人。
汪晓枫沉声道：“得罪了。”遂将来客捆个结实，又用破布堵住嘴巴。方与毛武龙悄悄摸上船头，放眼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月色之下，十余艘快船正破浪前行，每一艘船上都站着一二十人，身着缁衣，呼啸狂呼，朝这奔来。更远处，一艘通体漆黑的大船正缓缓驶来，船上火把通明，如同白昼，船头上高高挂着一条白色大幡，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八幡大菩萨”。
“九鬼嘉隆！”毛武龙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冤家路窄！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不，好像不是九鬼嘉隆！”汪晓枫指着前方说道：“你看那指挥台上分明是个年轻人。”毛武龙顺着望去，只见一年轻人坐在指挥船的高台上，他一身劲装，脸上满是冷傲剽悍的神色。毛武龙森然笑道：“嘿嘿，抓不住九鬼老贼，杀了他的小崽子也算消一口气！”
这年轻将领正是九鬼嘉隆的长子九鬼守隆，九鬼家族素以水军闻达，九鬼守隆年纪虽轻，却是能征惯战，被其父寄予厚望，已然是九鬼水军的第二号人物。
只听一人用日语朗声说道：“九鬼少主，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说话的正是李旦，听他中气十足，虽是隔着数十丈远，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对方船舰之上。汪晓枫暗道：“这李旦竟也是个人物，好生了得！”
九鬼守隆傲然挺胸，并不打理，却见他身旁闪出一人，身着青色长袍，用汉语答道：“李大帮主，可记得兄弟么？”
李旦呵呵一笑，道：“原来是马元奎马大帮主，不知马帮主带着海沙帮的兄弟深夜造访，找兄弟有何贵干？”那马元奎冷笑一声，喝道：“李旦，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怒蛟帮向来干的是打家劫舍的行径，为何插手我们的生意。”汪晓枫暗暗点头：“原来这李旦是个海盗头子。
李旦奇道：“马帮主，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昔日五峰船主雄踞海上，做正当生意的同时也顺带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从来没人说三道四，咱们怒蛟帮的弟兄有弃恶从善的心思，是以也要顺带着做些正经买卖，却不知有何不可。”
马元奎骂道：“少放屁，定是你眼红我们海沙帮倒腾火枪发了大财，也要插一杠子，哼，狼有狼道，帮有帮规，你们抢了咱们的生意，就是不成！” 怒海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