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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手机
那是一本黑红色为主基调的书，书名只有一个大字《谜》，书名下是三个猩红的艺术字，维达著。
她翻开书页，刚看到“序言”两个字，温和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来跳楼的，我只是在感受，感受一个自杀者自杀前的心理。我想写一本书，有关自杀的。”
啊？
她的脸瞬间滚烫滚烫的！
天呐！她都在想些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想跳楼的人，她居然还自说自话的唠叨了那么久，真像个二哈。
她赶紧翻了翻书页，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是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这，这书写的真不错，能出版真的好厉害，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人扔掉被风吹烧的只剩一点的烟头，又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
“让我自己待会儿行吗？”
“那，那个，真，真不好意思，我我，我现在就走。”知道了他并不是想自杀之后，她的情绪放松下来，嘴再度不利索起来，磕磕巴巴的道着歉，抱着书，一边鞠躬一边向后撤。
走了两步，她突然反应过来，又转回身道谢：“谢，谢谢你的书，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那人没有回头，吐着淡淡的青烟，缓缓说道：“维达，李维达。”
“嗯……我叫周暮雪，谢谢你的书。”她抱着书第二次转身，这次走的很快，一直走进小屋才停下。
拉开漆红的铁门，她刚想下去，突然停住了。
如果只是来感受自杀者心理的，为什么他会让她走呢？她不是一个最好的采访对象吗？
又想起他最初对她的故事一点也不不好奇，再想想那满地的烟头，还有他两次奇怪的关注点。
周慕雪有些纠结。
真的要走吗？
她看了看手里的书，封面上猩红的“维达”两字让她有些心慌。
犹犹豫豫的站起来，她磨磨蹭蹭的再度走到李维达左侧，依然是大概两米远的位置，趴下去，望着楼下映着橘黄路灯的河面，即便是那么遥远的灯光，依然在她镜片上映下几点明亮的光点。
“天，天这么快就黑了，路灯都开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李维达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半点情绪，“你还有事？”
“……”周暮雪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问道：“你有手机吗？”
李维达顿了一下，“……有。”
“送流量吗？”
“……送。”
“能借我用用吗？”
她转头枕着手臂望着他，背着光，隐藏了她脸上紧张的表情，只能看到镜片后的眼眸驿动着细碎的微光。
“……给。”
李维达开了密码锁，递给她，神情难得透出一点古怪。
周暮雪笨拙的点开网页，登上校园论坛，翻了翻，找到姚菲发的那个不怎么火的帖子。
【刚上大一就遇见极品室友的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就这一会儿工夫，点击量已经过五百了，毕竟只是校园论坛，来逛的人本来就不多，这数量已经算高的了。
她点开帖子，大致浏览了一遍，转手递给他，“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死一死。”
李维达明显愣了一下，把烟递到左手，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接过手机看了看。
烟在嘴里塞了很久，烟灰落在他亚麻色的休闲裤上，他都没注意到，只是瞪着茶色的眼盯着屏幕，眼中带着一丝惊愕。
“你偷东西？”刚问完，他立刻改口，“你被人诬陷？”
周慕雪推了推黑框眼镜，窘迫的点点头，若非迫不得已，她真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毕竟高三跳楼那是过去式，可宿舍受排挤却是现在式。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周暮雪依然枕着胳膊望着他，脸庞的头发滑落，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几缕碎发若有似无的落在镜片上，遮挡了她的视线，也遮挡了她眼中细碎的微光。
她不答反问，“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吗？”
李维达愣了一下，这话题转的确实有些突兀。
“我是唯物主义，算是坚定吧。”
算是？
就是说至少心里是不想那么坚定的。
周暮雪咬了咬唇，没有去管挡脸的短发，任它被风吹的飘来扬去，不管怎么变换，始终遮在脸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更有勇气说出想说的话。
“我是不坚定的唯物主义，可能是成长环境的关系，村子里总有人传些鬼呀怪呀的流言蜚语。可是我其实心里明白，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不管活着多痛苦，哪怕是火烧在身上，只要熬过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维达转回头深吸了一口烟，像是突然明白她为什么又折回来一样，仰起头，缓缓吐出嘴里灰白的尼古丁，浅色的短发被风吹的扑扑簌簌，笼着青烟缭绕，翻飞在这一片夜色中。
见他不语，周暮雪拼命挖着脑洞，继续说道：“不管是怎样的绝望，其实都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是感受装置接受刺激，发生兴奋产生神经冲动。神经冲动再沿着相应的传入神经到脊髓、脑干、神经束等一系列大脑皮质相关部位，产生功能活动，同时产生所谓的感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所感受到的绝望啊，痛苦啊，等等这些，只是神经反应而已，并不是跨越不了的人生障碍。”
李维达突然笑了，低着头笑的，一边笑一边摇头，笑到最后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夜空的星辰已经显出，在霓虹路灯的辉映下，必然比不上乡村的明亮，却一样闪烁着同样的星辉。
“我的意志本来就不坚定，你又来扰乱我，真是……”李维达又抽了口烟，还没继续说下去，手机突然响了。
《Valder Fields》，带着一点欢快，一点悠闲，还有几分慵懒响在耳畔，一点也不像一个想要跳楼的人的手机铃声。
他看了一眼跳动的来电名称，夹烟的手明显颤了一下，这才接了起来。
“妈，怎么了？”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眼猛地瞪大，手里的烟头连碾都没碾直接猛甩了出去，丢到了楼下。 今夜北海有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