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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大都督留下我说了些什么?”回猫耳胡同的路上,常德坐在马车上轻声对吴荻笑道:“大都督叫我从明日起和王祝轮班儿去那七家赌场巡视呢,看来他是对这华宝赌坊势在必得了。”
吴荻当然明白常德这话里的意思。之前在临亲王府她已经将那七家赌坊管事们的反应讲了,而她请黄智替她约赌局的事儿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如今大都督这么吩咐常大叔,分明是想在赌局开始前替她造一造势,以便接管之事越加顺利的进行下去。
“如此一来就辛苦常大叔了。”吴荻笑道:“大年根儿下的不但不能休息,还多了一桩差事。”
虽说她明白临亲王如此做是为了大局,而她不过是这大局中一颗稍微有些重要的棋子,可她对临亲王的所求并不小,更清楚接手华宝赌坊对她来说是多么至关紧要,对常德道声辛苦也是应当应分的。
“根本不用这么客套,你也明知这是大伙儿的事。”常德笑着摆手道。
“丁大前些日子已经接手了南城这个辖区,正愁前面那位留下的暗桩暗线不大听他使唤呢,等你将华宝赌坊顺利接到手里,咱们再联手培养些新眼线分布下去,今后我们大家身上的差事也都容易不少不是?”
话是这么说,常德还有一个事儿没对吴荻明说,那就是大都督不但安排了最近这些日子的行动,还询问了一番她日常的各种行为;由此可见,三爷对她的确是不一般,否则也不会叫大都督如此上心……
他常德虽然不是个善拍马屁之人,可顺水推舟之事他还是乐意做的;就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到没到开窍的时候,会不会将三爷对她的一番深情付诸于流水?
若她是个聪明的,能迅速抓住这个机会,不但她和她那小兄弟将来终身有靠,就算是吴临枫也很可能借此翻身呢!
可他又不能提醒她,更不能告诉她吴临枫未死,要知道大都督的耳目无时无刻不在啊!看来也只有在将来的日子里一步步不动声色的引领这小丫头,成不成只看她的悟性了……
吴荻虽然瞧出常德的神色有些复杂,仿佛是有许多话要对她讲却不好开口,可这时的她又哪里顾得上琢磨这个?之前常德被临亲王留在花厅里谈事情,李榕在那回廊里可是对她好一阵子轻薄,她躲也躲不得,迎合又不愿迎合,如今心里正纠结着呢!
她倒不在意李榕是个鳏夫,若她跟了他,将来再怎么明媒正娶也不过就是个填房继室;她更不在意他比她大了十来岁,细论起来好像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毕竟她的灵魂已经快有三十岁了,上一世满了二十岁后她就不曾闲着,“沾花惹草”的事儿她也没少干,到底谁是嫩草还说不定。
更别说他长得颇为英俊,身材也算得上是宽肩细腰,这种非常完美的倒三角可是她一直都很喜欢的那种类型;可他为何偏偏是个亲王世子,又偏偏是大华朝最有权势的那个亲王府的世子?她若是跟他谈情说爱,这公私怎么区分?
不过好在吴荻一直有个优点,那就是一时想不通的事儿绝不钻牛角尖,她更喜欢的是顺其自然。因此马车又行进了一段路程,出了正阳门后,她突然就小声问常德道:“常大叔听说过三德堂的总堂主是哪位么?”
常德微扬眉梢:“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细论起来我跟那个黄智认识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我从不曾从他口中听说过三德堂总堂主的事情呢。三德堂又是北方最大的一个帮派,就算王爷是亲军都尉府大都督,怎么就这么轻松的将三德堂收在麾下,那位总堂主却长期神龙见首不见尾?”吴荻轻声道出自己的怀疑。
常德眉梢微拧——他过去还真的从来没注意过这事儿呢,甚至很久以来就把那副堂主祁黑子当做三德堂第一人,可如今被她这么一说,可不是怎么的?
“我不管你是怀疑那位总堂主被那位祁副堂主架空权利了,还是怀疑……总之不论如何,我劝你将这个想法烂在肚子里罢!”常德吞了半句话没出口,毕竟很多事情猜疑归猜疑,却不能真的落实成话语。
大都督既有亲军都尉府这个大权在握,又是宗室皇亲,若是还有另一个身份隐在这北方第一大的帮派背后,那可就会越加引得龙椅上那位的猜忌了不是么?黑鹰卫虽然比寻常人更加耳聪目明,却也更得学会装傻充愣呢,否则不但对差事无补,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吴荻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笑着应了声:“我听常大叔的,只要这三德堂诚心归顺大都督归顺朝廷,你我都乐见其成,管他堂主姓甚名谁。”
之后马车很快便驶进了猫耳胡同,这种看似闲聊却隐藏了许多信息的低低话语声也就此戛然而止;天色虽然已经黑透了,因着已近年根儿,很多人家门口都点着红灯笼,倒比方才的大路上还明亮几分,等常德和吴荻先后跳下车来,吴荻一眼就瞧见自家门口站着个焦灼的身影,不是吴天宝又是哪个?
“天宝哥这是在等我么?”吴荻忙快步迎上前去。
“小姐你可回来了!”吴天宝一脸急切:“咱们老太爷来了!带着曹伯一起来的,已经在屋里等了小姐一下午了!”
吴荻微微一愣——老太爷就是她祖父呗?这、这是什么情况?
立在一边的常德听得这话,也微微有些疑惑。要知道丁默头些日子面见临亲王,两人虽对吴临枫和吴老太爷那个特殊身份多有猜测,到底只是猜测而已,一日未曾落实,就一日不能令这些手下知道,如今听说山西吴老太爷来了,常德这个毫不知情的可不是越加觉得奇怪么,毕竟吴临枫的事儿出了这么久,山西吴家可是不闻不问。
不过想到到底都是吴家人,外人一时也掺合不得,常德便轻声叮嘱吴荻赶紧回去,有事回头再说;吴荻也就与常德告了别,随在吴天宝身后进了自家小院。 杠上花开